几个高挑长腿的男人们走在走廊里，引得医院内的小护士们暗地里尖叫连连。

林绯从房间出来后就像躲瘟神一样快步走到了队伍最前面，他后面是交谈着的陈鸿和韩智宇，顾莞跟在后面，和她并肩走着的许墨翰全副武装，像一只看不清脸的幽灵，陈鸿的属下观山双手插兜，断后。

说真心话，场面很惹眼，如果换了平时顾莞一定会偷拍下来发给姐们们。

可是现在呢？

她的姐妹里有一个刚刚逃离生命危险，还有一个，顾莞不想把她卷入到自己目前身处的错综复杂的危险里。

好在许墨翰一直跟顾莞在一起，陪着她。

许墨翰怕被认出来，鸭舌帽子外面又穿了一件套头帽衫，大墨镜下是黑色口罩。

大家虽然能猜到这个神秘的年轻人一定和墨家、或者许家有什么关系，但没人能联想到他就是许家和墨家两个继承人的独生子，更没人想到，这种身份超级尊贵的地球太子居然进了娱乐圈，做一个每日努力唱跳的全民爱豆。

他们到了医院的最顶楼，这里是专门为有自杀倾向的精神疾病患者准备的。

艾珊珊坐在最里面那间。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卸掉残妆后，她干净的脸上还能看出些当红小花的底子，可惜她再没有机会回头了。

陈鸿他们无论问她什么她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地重复“搞错了，我搞错了，”让所有围观的人都起了小半身鸡皮疙瘩。

不久后，主治医生带着检测报告走来，他告诉大家，艾珊珊的大脑受了严重损伤，似乎是外界冲击造成，艾珊珊现在的精神状态和先天的精神病无异。

但是却没有发现艾珊珊身上有什么外伤，只是她脖子上依稀的红印除外。

陈鸿和他的手下继续审问，他们觉得艾珊珊和最近的连环杀人桉有说不清的关系。

林绯和韩智宇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毕竟他们两家都在积累人气的快速上升期，不能因为一个疯子打断星途。

顾莞呆坐在精神科外的长椅上，许墨翰缓缓走来，脱下帽子陪着她并排坐着。

“小菀。”许墨翰声音沙哑。

“不是你的错。”

“……”

顾莞忽然很委屈。

躺在病床上的人本来应该是她，却连累了无辜的陈晓雨，但她为什么要死呢？只因为她挡了别人的路？只因为她手撕了一个想来抢主角的第三者？

这样的她为什么要遭到报应？

“我说，不是你的错。”许墨翰轻靠着她，一面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阳光从额前的窗户投射进来，留下点点斑驳。

【是我们的错。】

这是小爱的声音。

而且许墨翰也听见了！

“是谁？”许墨翰问。

顾莞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一个寄宿在她身体里的系统？她会被当成收到重大打击后精神失常的病患，被顺手送进旁边的精神科吧！

然后顾莞发现，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牵起了自己的手。

【难道是因为碰到我的缘故？】

顾莞想着，就假装无意地把手从许墨翰手中抽出，往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小孩，你出现幻觉了？”

许墨翰也愣了，他刚刚明明听见了一个不属于他和小菀的，第三个声音，似乎还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我可能是精神太紧张了，我去买杯咖啡来，你等我一下。”许墨翰搓搓脸走开，顾莞知道她必须利用这个空挡跟小爱好好聊聊！

【说吧小爱，怎么回事？】

顾莞的头脑里没有回音，小爱正在向她的上级丁sir请示。

“报告，宿主希望知道真相，请问我可以透露多少？”

丁sir虽然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但一只手触碰到真相边缘时还是会有些紧张。

“捡你能说的说吧。”

小爱回答顾莞：

【凶手的身上，有吞噬者的气息。】

吞噬者是地府的特产，生前执念不消的生灵死后就会变成吞噬者，小爱说，吞噬者要吃掉和ta生前所拥有的一样多的能量后才会心甘轮回投胎。

【我们监测到，吞噬者可能会来到你的身边，这就是我们扶植你做宿主的根本原因，我们希望你能击败吞噬者。】

【要怎么击败？我只有不到一年的阳寿，要进娱乐圈虐渣还要打败你们神都搞不定的吞噬者？你们太看得起我了！】顾莞简直要疯了，如果她替死的那天知道还阳一年里还有这么多任务等着她，说不定她就不留恋人间繁华，两腿一蹬上西天了！

【这是我们福报司司长的意思，他选择了您，您就有很大几率能完成任务，我们的精确度高达60%。】

顾莞哂笑，她不知道该笑自己成了漫画里才有的被选召的孩子，还是笑连神界高管都有四成拿不准的因素。

罢！

她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你说艾珊珊就是被吞噬者控制了？】

【不是，她只是被吞噬者吸干生命力的傀儡，黑手还藏在幕后，而且他们的目标是你。亲亲，你之前有没有什么仇人？】

顾莞一个孤女，能和她称得上有仇的人，只有戴家。

她原本的公公婆婆都是色厉内荏的纸老虎，绿茶妹妹戴珍珍更是只知道耍狠的草包，所以——

是戴彬。

无限的杀意从顾莞心中火一样的燃起，他吃了她三年的人血馒头，他给家里买了大别墅，还听八卦说他最近演而优则商，自己成立了演艺公司。

戴彬已经几乎登上巅峰，她因为上门寻仇的小三替他而死，他却还是要灭了自己。

顾莞反思，她这段时间是否太松懈了，沉浸在追星和拍网剧的小美好里，却忘记了福报司给她的寿命还剩十一个月，忘记了背后的一条恶狼从来没忘记要吃她的肉！

她和戴彬就像两颗战场上的卒子，只能以战止战，只能前进，不能回头！

许墨翰端着两杯咖啡回来时，看见靠着椅背端坐的顾莞。

他忽然觉得顾莞的身体很澹，阳光似乎都能穿透，有一瞬间他害怕顾莞下一秒就要飘走。

“小孩，回来了？”顾莞看着他手里的咖啡轻笑，她闻到了奶甜的味道，就知道只喝黑咖啡的许墨翰一定为她准备了一杯拿铁。

许墨翰捧着咖啡杯的手已经感觉不到纸杯的温度，他忽然有种恍忽感，如果他是个上了一天班的丈夫，回家后第一声听见的，是不是也是这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