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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夜话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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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从厨房走出,便遇到了厨娘和益州来的大厨。

“参见驸马。”

“嗯,快去准备酒宴吧。多做些清淡的素菜,夫人受了些轻伤,不要做辛辣的食物。”

叮嘱一声后,房遗爱回到正厅,见三女聊得开心,不由轻笑一声,“西厢房可还空着?叫环儿去西房住下吧,过几天等跨院儿修缮完毕,京娘和环儿再搬到跨院中住下。”

“好,我这就去吩咐小厮准备。”高阳年纪虽小,但却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房郎还没见过范师爷和范大娘吧?快些看看人家去吧。”

“好,我叫厨师傅做了酒席,待会咱们四人好好谈谈心。”说完,房遗爱便去到客房,找范进几人寒暄去了。

过了越过半个时辰,房遗爱独自回到正厅,只见一席华筵已经准备停当,其中还放着一碟螃蟹,看样子是刚收来的肥蟹。

关上厅门,房遗爱端端正正的坐在主位之上,眼望席间三位佳人,不由轻笑一声,“哈哈,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环儿,多出些素菜,对身子有好处。”房遗爱举起酒盏,看向高阳含笑道:“公主?漱儿?诶呦,好娘子,赏个小脸儿,吃杯水酒?”

“就你嘴甜。”高阳本就滴酒不沾,见房遗爱哄劝,轻笑着举起酒杯,喃喃道:“俊儿哥此番连日奔波,想必十分辛苦。”

“有漱儿这番话,一点都不辛苦。”说完,房遗爱饮干杯中水酒,接着看向秦京娘,“京娘,这些天唯是辛苦了,学生敬你一杯。”

“官人说哪里话,都是我份内之事。”秦京娘举杯对饮,转而问道:“军粮可还好?”

“还好,不曾出什么岔子。”房遗爱斟上一杯水酒,与秦京娘对饮过后,轻笑着说:“宝林办事倒也稳重,不愧是大将之子,真有乃父之风啊。”

酒过三巡,房遗爱拿起一只螃蟹,笑着说:“无肠公子,七月么...还是十月的最佳。”

说着,房遗爱拨开蟹壳,又用蟹腿顶出蟹肉,一连三次,这才分给了其他三人。

吃蟹时,三人有说有笑,眼望笑语晏晏的三位娘子,房遗爱心情大好,接着起身,做出了一个令三人全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举着茶盏,房遗爱走到谢瑶环面前,单膝跪地,正色的道:“环儿,此番在河南道受苦了,房俊敬你一杯。”

见房遗爱跪在地上,三人大吃一惊,同时起身,还没等她们来得及向前搀扶,便被房遗爱扬手制止了。

“房俊虽自幼习学孔孟,但在状元府中,男女平等,这事儿万无更改。”说出前世所学习的观念后,房遗爱心情大好,“环儿,从今以后便在府中住下吧,漱儿、京娘全都是一等一的好娘子,决计不会说些旁的。”

房遗爱口中的“旁的”,自然是指唐时的“妻妾尊卑”,高阳和秦京娘虽然深受封建礼教影响,但在房遗爱的日夜灌输下,倒也没觉得十分别扭,毕竟真要论起来,八月中秋还有一位更为尊贵的长公主要过门呢。

一番话听得谢瑶环泫然欲泣,珠泪盈眶的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茶水,含泪道:“全听官人的。”

“好,吃饭吧。”房遗爱将身站起,坐在席间,自顾自的将一壶葡萄美酒饮下府中,立时便又犯起了“文抄公”的毛病。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盈盈十六七,宛然如芍药。”

宴罢,几人寒暄片刻后,随即各自散去,而房遗爱则去到书房看书去了。

进到房中,见房遗爱坐在书案前观看古书,高阳轻笑一声,道:“俊儿哥温书十分用功呢。”

听闻妻子的话语,房遗爱轻笑一声,翻过书页说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心似平原野马易放难收。”

“一日不读书便心生懈怠,长此以往那还了得?”房遗爱捧起茶盏,品了一口清茶,含笑道:“漱儿这几日可曾温书?”

“这几天看了几卷史记。”高阳取出针线,一边刺绣一边说道:“看到张仪、公孙衍等人的事迹了。”

“张仪?公孙衍?”房遗爱闻言轻轻点头,说道:“一怒则诸侯惧,安息则天下息。二人可算大丈夫。”

高阳穿针引线,一边做着女红一边说:“张仪、公孙衍固然英雄,但孟子曾经说过此二人并非真正的大丈夫。”

“是啊,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房遗爱含笑点头,转而道:“想不到漱儿攻书却是仔细。”

“在宫中父皇时常教我们读书,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这前四史漱儿最是熟悉呢。”听到房遗爱的夸奖声,高阳有些得意,转而道:“俊儿哥,漱儿来考考你可好?”

“哦?要考我?”房遗爱合上书卷,轻笑道:“请讲。”

“俊儿哥听好了。”高阳停止活计,含笑道:“先秦法家代表人物有谁?”

“法家么?”见高阳询问法家典故,房遗爱眉头微皱,低头沉思片刻,说道:“春秋时的管仲,战国时的李悝、吴起、商鞅、慎到、申不害、韩非、李斯。这些都是法家人物。”

听闻房遗爱的回答,高阳微微点头表示正确,继续问道:“那上述几人谁的功劳大些?”

“功劳?”房遗爱低头沉思,过了片刻道:“这几人都是一时名臣,如果仔细比较的话。”

“管仲辅佐齐桓公开创齐国盛世,又有管鲍之交的美名,自然属于一流。”

“李悝辅佐魏文侯变法,使得魏国在战国初期迅速崛起,更写下《法经》这一经典,此书对后事的商鞅、慎到、申不害、韩非等人均有启发,由此可见李悝也属一流。”

“吴起此人虽有弊病,但用兵就连齐国名将司马穰苴都无法战胜,由此可见瑕不掩瑜绝非虚言。而且他亲手操练的魏武卒更是所向披靡,力压秦国三十年,创建西河郡使魏国在战国初年称霸诸侯,此功乃武功也!”

说着,房遗爱捧盏饮茶,见高阳听得认真,继续道:“而后吴起遭搀臣陷害,最终泪洒西河投奔楚国。去到楚国历经变法使楚国一度有称雄的资本,可惜天不假年楚悼王在变法开始一年后便病逝。吴起也因为得罪权贵从而遭到报复,最终被射杀在楚悼王灵前。不过吴起临终伏王尸,为新任楚王扫除障碍可算功德圆满。”

“照俊儿哥这样说,如果楚悼王多活几年,楚国就可以称霸天下了?”高阳见房遗爱对吴起推崇备至,不由升起了许多疑问。

“古人曾经说过,横成则楚王,合成则秦帝。秦国楚国俱是大国,国土广袤千里、人口众多。并非韩赵魏三国可以比拟的。”

解释过高阳心中疑问,房遗爱继续道:“吴起虽死但魏武卒却名震天下,直到庞涓之时,孙庞斗智,一战桂陵、二战马陵,魏武卒这才损伤殆尽,魏国国力也日趋衰落。此时商鞅入秦,励精图治废井田开阡陌,推行军功爵制,最终挫败魏国,夺回了西河之地。”

“其实商鞅与吴起最大的差别便是运气。秦孝公与商鞅并行二十余年,而吴起与楚悼王却并肩仅数年。可以说商鞅便是运气好的吴起,吴起便是运气差的商鞅。不过二人最终全都不得善终,可见法家之学锋芒如斯!”

说完,房遗爱饮茶歇息,看向高阳道:“公主还要不要听韩非、李斯的故事?”

“好,俊儿哥慢慢讲,漱儿听完改天也好与史记对照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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