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退让”，一名圆脸总旗上前喝斥。

“土肥圆，昨晚还一起喝酒呢，什么时候我们成了闲杂人等？”疤爷身后一名瘦高个出来，指着圆脸总旗叫骂。

圆脸总旗涨红了脸，“卓荣太，你话讲清楚，我明明是跟你催讨规费，公务事宜，跟你没私交。”，说完有些心虚看了眼李百户。

“催讨规费？那你跟我们修行坊所有商铺强行加装角票器，也是催讨规费？”

“你，你胡说，我在哪个商铺加装了角票器？”圆脸总旗脸色有些发白。

贾宝玉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转向李百户，“什么是角票器？”

“大人，等下和你解释”，李百户朝圆脸总旗喝道，“杨灰如，你给我回来。”

圆脸总旗被叫了回来，额头上已经布满一层细汗，“贾大人，李百户，我是有和卓荣太谈过角票器的事，不过还没谈好，而且角票器也不是我的。”

“怎么回事，交待清楚，若有隐瞒，锦衣卫的家法你清楚的。”李百户面色严肃。

事情是这个月东市所的月例银没放下来，各总旗小旗下面的线人大佬都不太听指挥。

这时黄大佬就上门找上了杨灰如总旗，说是只要杨灰如肯出面说和，让辖下商铺安装角票器，就每月孝敬东市所若干两银子。

杨灰如知道这几天李百户正在为月例银发愁，而且这个贾雨村贾府尹才刚上台，按以往惯例，最少也要一年才会调走，而且人家的后台是四爷，说不定干满四年也有可能。

如果自己帮李百户打开一条新财路，解决了月例银问题，岂不是压下另外两只？

你看，危难关头，还是我老杨能帮上司分忧解难。

抱着这样的想法，杨灰如就约了卓荣太，修行坊一带都是疤爷在照看，要想让修行坊的商铺装角票器，必须得到疤爷同意，卓荣太是疤爷心腹，只要说动卓荣太，就相当于取得疤爷同意。

贾宝玉连角票器是什么还没弄懂，又出现一个黄大佬，虽然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意思却完全不明白。

“大人，黄大佬就是黄角龙，是角票界的大佬”，李百户低声对贾宝玉解释。

“那角票是什么？”

所谓角票，就是角斗票的简称。

原来神京城早有各种赌斗方法，什么斗狗，斗鸡，赛鸽，斗鹰，赛马，无所不斗，不赌。

不过这些各种比斗，都是有钱人的玩意儿，就算成本最小的斗蟋蟀，穷人也不太容易参与。

这时神京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佬，名叫黄角龙，推出了角斗票，总要花一文钱，就能押自己喜爱的斗狗。

黄角龙组织了神京城一批富人，共三十六名，每人出一只赛狗，取名为赵子龙，张飞，关羽，黄忠等穷苦大众喜闻乐见的名字。

定期每周举行一场斗狗赛，让赵子龙，张飞等进行厮杀，角票可以选择自己喜爱的名将斗狗下注，获胜者就能得到一笔奖金。

数目倒是不大，投入一文钱，押对后可以获利几十到上百文铜钱。

不过胜在很容易押对，“小飞，你怎么今天又不上工了？”

“不上了，昨天我的关羽大胜黄忠，黄大佬开恩，赏了我一百九十六枚铜钱，这半个月都可以不上工，我要研究一下我的关羽下周还能将谁斩于马下。”

“关羽这么历害？”

“不是关羽历害，它也有天敌，这个要看五行相生相克，你要研究其他大将的生辰八字。”

“小飞，你真历害，我三天后有一个铜钱剩下，你能帮我选一个大将吗？”

“没问题。”

神京城的穷人虽然手上钱少，但胜在人多，在这种口碑式宣传下，有近半神京居民都知道了角票，或者自己，或者亲朋好友，都买过角票。

他们可能没钱进角斗场看自己心仪的在将比赛，但每个人却对自己的爱将各项指标口口相传，耳熟能详。

“什么，马超昨天受了风寒？”

“这一定是张家派人贿赂了养狗员，张家的曹仁逢马超必败，已经有了恐马症，现在战场上不敌，就场下弄黑手，可耻。”

黄角龙一下成了神京城的知名大佬，迅速在神京城招兵买马，扩张势力。

为了保住好不容易建立的势力和财源，光靠手下小弟人工卖角票已经力有不逮。

在手下建议下，黄角龙又发明了角器器，就是在商铺门口摆一个铁柜，上面有三十六个头像，什么赵云，张飞，马超都在柜子上。

所有人只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将，投一文铜板到柜子里，柜子就会吐出一张角票。

每周只要斗狗一结束，只要押中，就能用自己的角票去黄大佬的堂口领铜钱。

这角票器一推出，比之前的角票更火，买角票的人数又番了几翻，最近一段时间，黄大佬一直在神京各坊市狂推角票器，不惜砸大钱，收买种种黑白两道有力人士。

看到锦衣卫陷入财政危机，黄大佬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找上了杨灰如，才有了眼前这出戏。

听了一堆说明，贾宝玉终于弄明白这个角票和黄大佬的来龙去脉，这事如果真如杨灰如所说，倒也不能怪他。

肯主动帮上级想办法，这样的下属还应该表扬，“杨灰如，以后不要再接触黄大佬角票这事了，所有月例的银子，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

“是”，杨灰如表面是答应了，心里却对贾宝玉的尽快解决不抱希望。

就算贾宝玉家里有钱，每月六七千两的银子，怕是也坚持不了几个月。

这时两边对阵的前线双方已经开始对骂。

“李百户，下令进攻吧，阻挠公差办案，不用留情面”，贾宝玉毫无兴趣和疤爷玩嘴炮。

“啊，大人，按惯例，咱们‘摆事实’完毕，‘讲道理’至少也要半个时辰啊，是不是太快了？”

关键是人家疤爷的人数是自己这方接近十倍，这怎么打。

原以为贾宝玉一来，看到双方实力差距，就会取消武斗，找个借口回家。

“让你打就打，废什么话？兄弟们，上”，贾宝玉一挥马鞭，发动了进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