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轩回答说：“这个我就说不准了。按常理说，蓝省长毕竟是蓝剑的父亲，儿子有什么事，会同父亲说。”

“但据我了解，蓝省长两个儿子，他最欣赏的是去美国留学的二儿子洪敬，他对蓝剑一向严厉。蓝剑也知道父亲不喜欢他，没什么话同父亲说。蓝剑不太住在家里，几乎很少同父亲碰面。我知道蓝省长的夫人王为一阿姨，为他父子俩的关系还很伤心。”

万副检察长所有的提问，都被慕容轩这么轻巧地敷衍过去了。

万副检察长最后感谢慕容轩，说耽误了他的时间。

送走万副检察长他们三位，慕容轩舒了口气，又不禁为自己应对自如而得意。

他又钻进了厕所。这回是如释重负地小便，听着顺畅而流的水声，他感到特别痛快。

对着镜子再次整理自己，感觉这张脸瘦是瘦了，却仍然很精神。

他发现自己到底是个腰杆子邦邦硬的大丈夫，没什么能难倒他。

他想今天回家吃晚饭，在家里好好睡一觉，同汪雨说说话。

这一段，他天天服用那些个进口的药丸，却从来没有萌生chun意。面临这种局面，哪有心思风花雪月？

有时，他甚至为自己的荒唐懊悔不已，发誓今后再也不zhan别的女人。

这会儿，他想着回家睡觉，竟有iechunchunyudong了。

下班回家，不见汪雨，却见她的包放在茶几上。知道她回来了，便喊了两声。不见回答。

慕容轩便往卧室里去更衣，隐隐感觉阳台上有人。

过去一看，正是汪雨坐在那里，低着头，双肩微微song动。

也许她听到什么话了？

慕容轩心里一阵慌乱，在她身后默默站了一会儿，又问：“说话嘛，只是哭，叫我怎么办？”

汪雨嘤嘤地哭出声来了：“全世界都知道了，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慕容轩装着糊涂：“知道什么了？”汪雨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你说清楚，你同华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轩笑了起来，说：“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哩！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我与华容之间的事哩。最初不是组织上安排的工作任务吗？我完成了组织上交办的工作任务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她华容有啥来往了。”

“再后来说她同魏明，后来又听说她有谁谁，反正说跟她好的男人多着哩，就是没听人说她同我。我跟你说过，有人在搞鬼。华容同我、魏明、蓝剑，都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了解她，她既不是贪得无厌的受贿犯，也不是fengliulangdang的坏女人。她阴差阳错地落到这步田地，我想中间自有隐情。现在她落难了，人人都向她吐口水！”

汪雨鼻子一哼，说；“你倒蛮同情她！难道她是被抓错了？”

慕容轩说：“我并不是说她抓错了。在同一个罪名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具体情况。哪怕是杀人犯，有时他杀的人的确该千刀万剐，但他照样犯了死罪。”

“华容是受了贿，但她决不是个见钱眼开的罪犯。这事我同你说清楚了，希望你相信。现在人家落了难，我们不要帮着别人损人家。”

汪雨又哭出声来了，“我不是听一个人说，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慕容轩说：“为什么在别人没出事的时候没人说，现在才有人说？明显是有人在搞鬼嘛！”

汪雨低着头说：“相信不相信，都没什么意思了。”

慕容轩不再说什么，一个人shangchuangshui。汪雨没有sahngchuang来，她去到另外一个房间了。

慕容轩的日子过得很没有生气了。

在厅里，他似乎依然是位受人尊重的副厅长，部下们见了他总是点头微笑着打招呼。

可他总感觉自己从容走过之后，那些同他点头微笑的人，也许正回头神秘兮兮地望着他的背影。

晚上回家也总是一个人睡。汪雨没什么话同他说，他想同她说些什么又总是搭不上火。

这天夜里，一个人睡着很没有意思，便索性起chuang去了秋林园。

秋林园的chuang宽大而rouruan，躺上去便萌生某种yu望。慕容轩拥被侧身而o，闭上眼睛就想起华容了。

他下了chuang，在地毯上不安地走动，像发了yin的idu者。

外面歌舞厅传来幽怨的歌声。慕容轩马上想起了邓莹莹，那位fengyingiangyan的quti。

他用被子蒙着头想了好久，隐隐记起了邓莹莹家里的电话号码。

可是真要挂电话他又有些害怕了，心里怦怦直跳。最后他咬咬牙，还是抓起了电话。

“喂，你好，我邓莹莹。”

听着这饴糖般甜而柔滑的声音，慕容轩手直发抖。他胆怯了，放下了电话。他气喘吁吁地坐在chuang头，唇焦kou燥，又恨自己怎么这么胆小，无可奈何，他去了洗漱间，正像《红楼梦》里说jialian，两个指头儿告了iaoqian。

回到chuang上，脑子木木地tang了一会儿，感觉全shen都在瓦解、崩溃，心情便灰暗起来。

悔恨像浑浊而肮脏的洪水，汹涌而来，没头没脑地淹没了他。

他悔恨刚才的无聊，悔恨自己做过的很多事情。他熄了灯，让自己陷入无边的黑暗。

几天以后，慕容轩接到shengjiei的电话，说是胡副书记请他去一趟。

慕容轩说马上就来。放下电话，他感觉shuangtui有些发虚，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内心由猜疑到担心，进而是恐惧了。

因为有些领导干部就是被shengjiei传唤时被检察院收审了，而且这边人一被扣，那边搜查办公室和住宅的人马就赶了去。

慕容轩越想越害怕，便想想自己办公室和家里有什么东西见不得人。没来得及想清楚，车已到了纪检委了。

踏上shengjiei办公大楼的台阶，慕容轩又想上厕所了。他左右一看，见一楼的厕所在最栋头。

越往栋头去，光线越暗，慕容轩有种走向地狱的感觉。呼吸一会儿厕所里卫生丸的气昧，感觉才轻松些。

上了二楼一问，有人告诉他，胡副书记在小会议室。慕容轩推门进去，见胡副书记已坐在里面了，还有两位干部。

发现并没有检察院的人，他心头稍微轻松些了。胡副书记正同两位干部说着什么，没有马上打招呼，等慕容轩说了声胡书记让你久等了，他才站起来，伸过手来握手。

“请坐吧，”胡副书记自己也就坐下了，“慕容同志，找你来，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请你配合组织。”

听说配合组织，慕容轩便猜到这回不是了解别人的事，而是他自己的事了。心里不免又紧张起来，脸也有些发热了。

“行，胡书记想了解什么，尽管指示。”

胡副书记望着他，脸色和蔼，目光里却透着严肃：“慕容同志，你的工作，组织上是满意的。这个我们今天就不多说了，只了解一些具体问题。腾龙大酒店的总经理华容被检察机关收审了，你一定知道了。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同华容的个人交往情况。在座的都是shengjiei的同志，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如实说吧。”

慕容轩心里又开始打鼓了，他知道shenhjiei不会随便过问干部这类问题的。

他几乎不及细想，本能地开始自我保护：“我同华容很熟。要说交往，无非就是大家在一起聚一聚，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值得细说。”

胡副书记笑了笑，说：“慕容同志，你应该清楚，要是真如你说的，我们没有必要问你这个问题。何况，你们的个人关系还很可能同其他一些事情有牵连。请你好好想想。”

慕容轩越发紧张了，却仍不想如实说出他同华容的关系。他认定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两个人中间有一方不承认，别人是没有办法弄清楚的。

何况现在还没有迹象表明华容已公开他们的关系了。他即兴编了一个他同华容如何认识，如何交往的故事。

他承认自己同华容的关系比较密切，这都是因为华容同他说过自己的身世，她是个没有亲情的女人，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亲人。

他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关心和爱护。华容也像对自己哥哥一样尊敬他。

胡副书记当然没有因他的故事而感动，而是亮出了底牌，“慕容同志，我看你是不准备如实说清问题。你看看这是什么。”

胡副书记叭地将一叠照片摊在桌上。慕容轩下意识地微微抖了一下。这都是他和华容的一些合影，多是亲亲热热lou在一起的。

他立即明白，这些照片一定是检察院从华容住宅里搜查出来的。他没有话说了，额上渗出了汗珠。会议室里没有一点声音，气氛很尴尬。

“慕容同志，”胡副书记语调温和起来.

“这个问题，组织上并不准备追究。组织上对干部是爱护的，是珍惜的。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啊！检察院把这些照片交给我们后，我们是严格保密的。”

“我们请你自己谈这个问题的目的，一是想看看你个人的态度，二是向你敲敲警钟。慕容同志，组织上对你是寄予厚望的，你一定要自珍自重啊！”

慕容轩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却仍然保护着尊严，用纯粹的官话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虚心接受组织上的批评。对这个问题，我将深刻反省，并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胡副书记说：“现在还没到谈处分的时候。这个问题先谈到这里。下面请你谈谈你同蓝剑的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