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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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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没有人在乎她的离去,没有人再会去关心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就如同当初被夏家人抛弃一般,任凭她是死是活,整个世界都会持续的歌舞升平。

1、她觉得一切都是命定,不该是她的,怎么样都得不到。

她故意挑选不容易被记者围堵的通道走进星娱大楼。

其实她知道躲不掉,可还是不希望一下便将她逼进绝路。果然,刚走了一半路程,在通向电梯间的窄道上,便被眼尖的记者逮到,从后面追赶上来,瞬间前后的出路都被堵死了。

她扶了扶脸上的墨镜,沉默着,等着他们说话。

记者们对她这般平静的姿态显得意外,以为她一定会故作姿态一番。

“余兰小姐,关于您昨天突然送去电台的自白CD,有人在今天的早报上做了分析,得出这样的结论,您在12岁时即与异性发生关系并怀孕,曾想留下胎儿,却以失败告终,以致落下手术疤痕。到底这种推测是否属实呢?余兰小姐,能否和我们更直白的讲述一下当时发生的事?”

“我并不是想要和大众解释些什么,只是因为对方不见我,所以才选择这样的方式,其他的,我并不想多说,只要特定的人能明白就够了。”

这些情节,能被猜测整理出来,她并不意外,万能且精力无限的娱记们,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的?况且,这样的事,也并不难猜测,能让人措辞如此谨慎生怕曝露什么的事还能有多少,说白了,根本是欲盖弥彰,可是,她还能怎么选?

“也就是说经过这次的公开告白,对方又再次接受你了是么?”

她并不想将更多的人卷进这桩丑闻之中,想到当初端木云在众媒体之前大胆狂放的行为,说不定这会儿已然被知道那件事的人列为头号嫌疑人了,她敛下眼:“要是那样就好了,不过已经做到这步,要还是不行,也只好放弃了。”

她想,这样的结果应该已经可以满足记者们喜欢悲剧结局的职业需求了。

可是,却远远不够:“您形容当时的事发生是有原因的,是不是被对方胁迫呢?以您当初的年纪,完全可以到法院控告对方诱奸,为什么最终选择不了了之?甚至还想要将小孩生出来?您的家人难道赞成您这样做吗?既然需要到动手术的程度才能取出死胎,那么孕期至少该有5到6个月了,家人不会察觉吗?就放任这件事发展下去?您那个时候才12岁对吧?”

她不自觉的就一直注视着说话记者的脸,不明白那些尖刻的像是扎在她心口的字眼,他怎么能做到讲起来连眼神都那么坦荡。

当‘死胎’这两个字钻进她的耳孔中时,胃部蓦地一阵痉挛,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感觉迅速腾起,而那道早就愈合的疤痕竟然在隐隐怔痛着,仿佛牵连着心脏,一下一下的简直让她撑不下去。

就连当初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士都从来没有和她这样形容过那个不幸的孩子,在他们眼里,那是一条可怜的小生命,可是,在眼前这个人看来,那不过是一团没有意义的肉。

于是她抑制不住满腔的怨愤,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什么诱奸?我是心甘情愿的,12岁怎样?我一直一个人成长,原本就比同龄人要早熟很多,12岁我自问已经懂得足够多,也能够清楚判断是非。生不生下小孩,那是我自己的事,既然12岁之前的人生没有人为我负责、伸出援手,告诉我该要怎样,那么也请现在的你们不要摆出正义的姿态告诉我当初那个我该要怎么做,如果那么有空,不如去社会上帮助那些可怜的孤儿,让他们少些无助和彷徨,还有,少走些弯路。”如果可能,她也不想在那样一个年纪什么都自己扛,可是,有些事根本容不得她来选择。

记者完全不为所动,只是语带兴奋的问着:“这么说您是承认下之前的推测了?”

她死死咬住唇瓣,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其余记者赶紧将她的话记录下来,有些甚至开始打电话。

身后又有人问道:“您在自白中还提到所谓的人生改写,变相承认了有后台的事,也就是说同之前几家媒体放出的消息一样,您的确是靠着不正当手段得到的’红街’女主角位置?”

她勉强将自己不小心失控的情绪收拾起来:“我只说改写人生,也没有说是关于演艺事业。”

“那是指得什么方面?为您提供了大笔的资金支持吗?也就是所谓的包养?”一名女记者咄咄逼人。

“你不要信口胡言,如果再过分下去,我会告你诽谤。”

对方仍是有恃无恐的姿态:“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之前媒体疯传的林国栋导演本人呢?”

她选择漠视这个问题。

仍有人不甘心的问着:“昨天的意外状况后,车小姐一直在坚定的维护林导演的形象,可是您却对这件事没有公开表态,态度显得很冷淡,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她困难的吸进一口气:“那是因为,出事之后,没有人关心我这个‘局外人’对这件事怎么看,记者们只想要知道车小姐被这样的意外状况打击到什么程度,那会儿,我如果我主动找记者们说些什么,他们一定会写我是想要和车小姐争功,那样的话那些刚刚澄清的绯闻便会再次回到原地。”

“可是,也有人将您的行为理解为,眼见情势不妙,立即倒戈寻求旧情人庇护,规避的态度是明摆着不愿意沾惹麻烦上身。”

“没有什么旧情人,一直都只是那么一个人,我说这样很明白了吧?我从来和导演就没有任何关系,除了公事上的牵连。”

有人递过来张报纸,上面是张清晰的酒会现场照片,照片中车小婉在回应着记者们的盘问,而她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的钢琴前,刚好在看着车小婉那边,她看着那影像,眼眸微弱的颤了下,觉得心里很凉、很堵,媒体明显有着倾向性和先入为主性,根本是拿着想报导的结果去选取能证明这种论调的照片,但是递来报纸的人却根本不会管她的心情:“您当时看着车小姐如此为难的处境,都不为所动的说上一句帮忙的话吗?毕竟是一个剧组的成员,这样冷眼旁观需要多么冷静的心我是不知道,但是,即使没有男女之情,林导演对您尚有知遇之恩,这样什么都不做,连声援的话都没有一句真的不会于心不安吗?不怕自己被旁人觉得太现实吗?”

于心不安,没错,她是于心不安,所以才会给了他们质问她的机会;现实,她只能冷笑了,这从来都是一个她参不透的词。

说什么呢?别人都把你想成是现实冷血的女人了,说什么都会被曲解:“比起声援,我还是觉得让车小姐在感情上安心比较重要,我已经给他们两位造成那么多麻烦,不想再增添更多那样的事。”

这时她的手机在提包中响起,她刚好找借口避开身边的人去接电话,是星娱的高层,让她立即上去面谈。

她进屋之后,高层人员立即拿出当时签订的临时艺人合约:“余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擅自做出这样的行为,公司不会考虑录用不尊重自己形象的艺人,这份合约按照当初签订的条款还可以进行修正,你拿回去吧,放在这里已经没用了。”

她觉得一切都是命定,不该是她的,怎么样都得不到。还差三天,就是修改变更合同的截止日期,一旦过了那个时间,就是星娱多么不想要她这颗烫手山芋,它也要帮着扛,可现在,却可以名正言顺的丢开她,让她自生自灭去。

都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千日,在她看来,真的好长,如果她能有那么久的‘好’,对她这一生也就足够了,足够留下她渴望的光芒了……

她将丢在桌上的合同拿起来,看着那无法稳住的指尖,想着当初签下它的时候因为兴奋手指也是这样颤抖不停,只是这会儿,更加颤抖些而已,心也在颤着,她辛苦的扬起脸庞,本想再争取一下,但对方眼中的不耐和看表的动作让她彻底放弃了——他已经在用表情和肢体语言下着逐客令,心里根本将她当下的窘境划分在了职务之外——

没错,她可以去恬着脸求人家,可是,要想对方答应,怎么也要有着哪怕一分的筹码,她凭什么?她拿什么作为报偿躲在人家的羽翼下?她现在有的,也只是那么个女主角的位置,也许很快便会连那个也一并失去。

她将合约小心翼翼的收进书包,毕竟是这么一份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文件,即使半途而废,留着做个纪念也好,以后,没准会拿出来瞧上一瞧,想着自己也差一点点就成了星娱的艺人。

快要走到门口时,高层管理人员突然提醒她:“你不要和外头媒体乱说公司和你解约的事,现在外界对你的风评很差,你的那盘CD被媒体相继做出各种版本的解读后,被很多民众当作会教坏未成年人的负面教材,有些还直接打来这里或是打给报社要求公司封杀你,公司这样做也是出于对民众意见的尊重,你出了这里后就不要再以星娱的艺人自居了。”

她握了握拳,僵硬的点了下头,说‘嗯,我知道了。’她懂得,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才刚刚在心里想着能缅怀下成为星娱艺人的短暂时光,人家就马上提醒她别再做梦了。

2、看吧,她,多可笑。

彷徨的走进电梯,呆呆的看着电梯门闭合起来,然后又开了,再闭合,原来是自己一直按住了楼层按钮,于是苦笑下松了手,这次,电梯门彻底的关上了,她静静的伫立原地,情不自禁的看进自己手心,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还拥有什么。

之前,她偶尔会管不住自己的这样去想,尤其是当她弹奏完那首歌时,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沉醉的脸孔,她真的认定是自己的才华和实力造就了一切,机会不过是种媒介。

看吧,她,多可笑。

其实,她什么都不是,她能得到之前的一切完全是凭着端木云的影响力和帮扶,现在,他避开了,她就原形毕露了。原来,她扶摇直上的世界只有这么一根支撑,断了,就会坠落回原点。

电梯不曾间断的带着她下行,电梯门刚刚开启,她就看到记者们发现她而狂奔过来的身影,她别无选择的走出来。

“余兰小姐,林导演今早已经平安回到家中,车小姐也赶去了,您呢?不去看望下吗?就这么输给车小姐您甘心吗?还是有着其他打算?”

“余小姐,据闻剧组有更换女主角的意向,更有说法,车小姐会取代您出演女主角,女二号的角色将由额外挑选的新人演员来演绎,请问这件事您知情吗?”

“余兰小姐,对于爱情和演艺事业双双败给车小姐您有什么感想吗?会不会很嫉妒对方?”

她咬紧牙关隐忍再隐忍,换角是吗?换吧换吧,她这样的状况呆在哪里都会将那块地方搞到鸡犬不宁。

可是,记者们无视她苍白的面容,仍是持续的问着各种各样的是是非非。

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一再的逼她?不断的告诉她在他身边的是车小婉而不是她,不断的告诉她在他遭遇逆境的时候挺身而出的是车小婉而不是她,他们知道个什么?不过是群落井下石的人,唯恐天下不乱。

有一段时间,她是很恐惧娱记的,甚至带着些微讨好的心态在待他们,心里那种愧疚总是会不自觉的泛滥到有着相同职业的人身上,可是,最近这些日子,随着各种事件下印象的积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友好的接纳他们,甚至再次对他们感到深恶痛绝起来,如果那件事没发生过的话,她想自己说不定这会儿会一时冲动的把他们都杀光,他们根本不知道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从始至终,她一路一路的放弃,一直到了这里,她又一次让自己血本无归,他们还在不断的指责她,说她冷漠无情,忘恩负义。

她只是不想说,也不能说。

她只能冷着面容沉默的向前,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她期待着能就这么将他们甩开,甩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看见,记者们却始终步步紧逼,更加积极的加快了脚步团团围拢住她,阻止她再继续行进,他们捧着相机,不断的拍着照,那错落交织的白光闪啊闪啊,几乎快要勒断她的咽喉,戳瞎她的双眼,体内的无助和恐惧还有失落和焦躁甚至是绝望让她终于无法忍受的紧捂住头大叫起来:“你们给我滚,不要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记者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明星狗急跳墙时装疯卖傻的姿态他们早就见怪不怪,甚至可以说这样被逼入疯狂的姿态正是他们最想要看到的结果。

于是有人冷笑着奚落:“余小姐好像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你既然选择做了艺人,就有义务掏出自己的隐私和大家分享,你之前不是也妄想凭着出卖隐私另辟佳境么?别自己需要的时候就打着什么爱情的旗号招摇炒作,现在弄巧成拙了又指责媒体不给你安静,哪有那种里外算都得利的事呢?”

她看着他们眼中贪婪残戾的光,嘴唇脆弱战栗,他们清楚她大势已去,背后没有人撑腰,所以可以放心大胆的欺辱她,想要榨干、榨出她身体里、内心里那最后一丁点秘密和娱乐价值。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膝盖一软,就此跪跌下去,身体被磕得很疼,可是,再难过的疼忍一忍都会过去的,她咬牙使力想要站起来,却没办法,最终,无力的撑着身体说着:“好吧,你们想要听的所有事,我都告诉你们,只求你们以后不要再找我。我一直一直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在自己的身体都还没有成熟时就想要生下他的小孩,可是,终归不被成全,6个月的时候,发生了血崩,孩子就这么走掉了,留下了一道不甘心的印记给我。如果不是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已经到了如此疯狂的程度,我可以为他牺牲一切,甚至是奉上我全部的人生,我已经做了那么多,不可能再回头了,更没办法喜欢上其他什么人。”她困难的攥紧掌心,眼眶微弱的悸动,“所以,对于林导演,我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有他和车小姐的事,我也是举双手赞成,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声显得突兀的脚步停驻在她身后,因为大家都在安静的聆听她的话,所以没人分心顾及,这样安静的环境下,这仿佛因为受到冲击而绊在原地的滞重步伐听起来格外清晰,于是有人抬头看了过去。

“林导演!”随即是惊喜的喊叫。

她内心疼痛的一挣,眼神怆惶的浮动了下,想要站起来,却还是不行,嘴角一丝腥气,她抬手一抹,竟然咬破了唇。

记者们很快反应过来,大批的奔涌过去,满腹的疑问终于能得以释放了,于是七嘴八舌的提问起来。

“林导演,一切都是虚惊一场,您会怎么追究警署的责任呢?”

……

林国栋的神态却仍如刚刚出现那刻一般木然,好像真的被这次的事件吓到了,整个人显得精神恍惚、目光滞涩。

和他一同出现的车小婉,见状立刻抬手亲密的攀住他的臂弯,不着痕迹的用力碰了他下,他才恁地回了神,勉强控制住情绪:“不好意思,各位,临时想到些私事,走了神,警署的事情双方已经协调好了,稍后他们会公开在媒体上发表致歉信,新剧的拍摄活动也会马上展开,请大家务必支持。”

她刚才说什么了,他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一遍遍的在想着。

今早在接他回家的车上粗略的看过报纸,知道了昨天她去电台的事,也知道她是紧接着他步入警局的脚步去送的那盘CD,回家后,他立即读了媒体的种种报导,说她忘恩负义、撇清关系,说她见形势不利、转投旧情人怀抱,说她12岁同男人发生关系、怀孕、胎死腹中、落下疤痕。还说她爱这个男人……

那一刻,他顾不得细想什么,在车小婉等一干人眼前狠命将那摞报纸撕了个粉碎,这些臆断可以说服所有人,却不包括他,说什么取出孩子时留下疤痕,全是狗屁,她全身上下哪个地方他没有看得仔仔细细,根本没有任何一寸肌肤拥有那么一道手术疤痕。

的确,他起初是忘记了她的模样,不记得她的脸是因为他根本不想记住,因为他想要彻底忘记那段耻辱的经历,那种被人掐住七寸的感觉,所以,他刻意看轻她的存在,在和她分开的时间里漠视这段关系。他承认自己没种、过河拆桥,即使是为了梦想,一个明明是可以昂首挺胸说出来的理由,可是,他就是不想人生中留有这样不洁的瘢痕,他不可能为了所谓的节操赌上自己的一辈子。

于是,他成功了,成功的屏蔽了一切,包括她,甚至久了,还以为当初那种恐怖无底洞般的沉沦不过是场噩梦,忘了,就过去了。

可是,她的身体他却没忘,他并没有过太多女人,因为母亲的行径和儿时经历的种种,让他对女性感到莫名的排斥,尤其是*的女人,更会让他产生无法遏制的抗拒和恶心,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同性恋,他只是很难找到会让自己感到踏实的身躯,所以,难得遇到了,自然会轻易记住。不过,也仅限于身体,欲望这种东西,他向来不会和爱情挂上钩,爱情,还必须要有心灵相通的一刹震颤。

所以,他很确定15岁的她,身体毫无瑕疵,即使,她那个时候的确已经不是处女,可是剖腹手术什么的鬼话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但是,她刚才自己亲口将事实说了出来,就在他的眼前,那么清晰、冷静的说出了一切,让他连个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了。那一刻那些塞满心间和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澎湃迅速退却,不是他自愿,是他没办法,谁让他晚了别人一步,让另一个人那样深刻的扎进她的身心,让她可以为之死生,他不想去破坏她选定的生活,同样,他也不会再给她机会来影响他的生活,要离她远远的,他听到体内的理性在这么说着。

这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记者的问话:“林导演,现任女主角余兰自行炮制的炒作活动失败,形象大毁,民众们普遍反映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人出现在萤幕上被年幼无知的孩子们追捧,您会考虑接受人们的建议换掉女主角吗?”

他一直飘忽不定的眼光终是沉静下来,用着徐缓却坚韧的声音说着:“会的,我已经决定让车小姐来替代余兰小姐出演女主角。”

她,眼前有着那么一刹那的天崩地裂,然后,是彻头彻尾的心如死灰,好吧,她录下那盘CD时就想好代价了,现在,只不过是一次性的偿还欠款。

这会儿,腿部的力气倒是恢复过来了,于是咬牙站起了身,踉踉跄跄的走掉了,身后是持续着的访问声和娴熟的应答声,她知道,没有人在乎她的离去,没有人再会去关心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就如同当初被夏家人抛弃一般,任凭她是死是活,整个世界都会持续的歌舞升平。

3、端木云,这是疯了么……

正前方宽阔的暗色自动门向着两边敞开了,外面是一片阳光璀璨,甚至将无限刺眼光芒投递进她的眼瞳,她本能的偏开脸庞眯起了眼,待得稍稍适应了光线,这才扭回头,一个伟岸的身影此刻出现在那片白茫茫的光灿中,气宇轩昂、风采夺目,宛如下凡的天神,那么自信、甚至是自负的姿态,很多人认出来了他,惊讶的指指点点,他却恍若未闻,只是信步向前,步伐坚定从容。

她却在看清楚他的脸庞后惊慌的瞪大眼,全身的血液错乱的冲撞,让她不知所措,他,他来干什么?

端木云在众目睽睽下一把拉起她的手,脸上带着最温和的笑靥,用着丝毫不隐蔽的音量说着:“抱歉,来晚了,怎么?一切还顺利吗?有没有被苛责什么?”

她愣怔的瞧着他,看不清他的心思,他在装什么傻?他怎么可能没有看过今天的报纸?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境况?

她只想要马上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于是含糊的应付句:“嗯,没什么事,我们走吧。”她只能先这样配合着他,意图令他赶紧走掉。

但是记者们怎么会放过这样轰动的一幕,他们赶过来时,端木云刚要抬脚走人。

记者们挡在他们前面,他根本没认真听他们的问题,好像早已想好了要说的话,此刻,笑容可掬的瞧着众人:“各位,我和余兰小姐前阵子确实有些误会,不过昨天已经和好,所以,你们可不可以多给我们些独处的时间?”

记者们听了他的话,一个个皆是目瞪口呆,只是本能的拿着笔记录下来,这样的话岂不是代表着端木云便是那个……那个余兰爱着的男人!

有记者压根不信,客气的赔笑:“端木先生,您开这样的玩笑可是让我们很为难……”变相的提醒着他让他就此打住,不要再耍他们了。

要真的是他,他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时间站出来,让全天下的人名正言顺的指着他的鼻子骂?!

“开玩笑?你觉得我像么?”

他轻慢的挑高眉,的确用着玩笑般的语气,眼底却播散出无限的凛冽,让任何人都没法再去质疑他的话,端木云,这是疯了么……

有记者鼓起勇气大胆的问出来:“难道,您便是那个被民众指责为诱骗未成年少女的男人?”

“诱骗未成年少女?真是可笑,我那个时候也是未成年,凭什么说我诱骗?嗯?我们本来就是两情相悦,难道说早熟也是罪过?”

他狂狷的姿态惹得众记者呆愣无言,他则更加紧的握住了她的手,锐利的眸子沉冷的睨视周围:“我本来想要装傻的,但是既然你们一定要逼着我表态,就别怪我话说的直接。对了,各位大可以将刚才和接下来我说得每句话,写上报纸。余兰是为了不影响我才一直保持沉默,我刚才不小心看到记者们逼供的场面,明明是想着屈打成招,却还大言不惭的说些风凉话,可就是这样,她就是自己崩溃,也没有说出我的名字,这才是真正的坚守,比起那些什么口头上的支持难度和风险要大多了,你们不这么觉得么?”他笑得冷诡轻蔑。

车小婉仍停留在不远处的地方,听到端木云的话,明显的变了脸色。

林国栋却在这时候转身走掉了。

端木云收回掠向后方的视线,眼底染上寒凉:“不要一直紧咬着什么12岁、什么*不放,我听了都恶心,很多人就是活到20岁,也不一定有余兰经历的多、遭受的多,又有什么权利去质问她?先搞明白‘生存’两个字怎么写吧,真的学会了,才能明白什么叫一夜长大。”他犀利的言辞彻底的揭穿了记者们的阴暗心思,将他们批驳的彻彻底底。

于是,没有人敢再去拦他的路,眼睁睁的看着他将余兰带出星娱的大门,直至消失在门墙外侧。

4、她知道,有他在身边,她不会再被命运捉弄。

坐在端木云的车里,她困难的开口问:“你,你怎么……”

“我这样一出现,所有人都不敢对你怎么样了。”他阻断了她的吞吐,刚好眼尖的看到她皮包里的文件,“包里的东西是什么?剧组退还的合同还是星娱退还的合同?”

她狠下心:“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我已经不想走下去了。”

他猛地一扭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眼底压抑着光火:“你说不走就不走么?我告诉了你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怎么你对我没信心?”

“不是,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办到,可是,你想过代价没有?你想过你会面临的境遇没有?你现在这么一露面,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就是那个人,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想你?没错,你有能力,能封住媒体的嘴,可是谣言呢?你怎么去控制别人私下里的调侃,你真的不要脸面了么?”

“谁要管那些事?我端木云做事向来只凭自己喜欢。”

她觉得他这是在赌气,和媒体赌气,和舆论赌气。

他不客气的将她的包夺过来,抽出里面的合约,打开来,瞧着冷笑了下,然后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便撕烂了:“总之,你给我坚定些,别动不动就说要放弃的话!”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最后的纪念品在他手下毁于一旦,颤声问着:“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继续下去?”

他点了根烟,微拧的眉峰透出一丝焦躁,边吸着,边突兀的反问了句:“你不是一直很奇怪我为什么想要帮你吗?的确,是有那么个原因,”他撇嘴短促的笑了下,好像有着某些无奈和不情愿,“因为每次见到你,都会想到我弟弟。”

“你弟弟?”她意外的瞪大眼。

看到她讶异的表情,他哼笑声:“你见过的,还揍了他。”

她想到当初的事,不自觉敛了眼,唇色有些黯淡。

他半眯起眼,仿佛不经心的问着:“你真的觉得那个时候我出现在你面前是个偶然?”

她微微蹙眉:“你指得是?”

“就是那天夜里,你站在我家附近。”

她恁地瞪大了眼眸。

他摇摇头:“不,我是特意在那里等你的。”

之后在她呆若木鸡的表情下接续讲道:“其实,从知道弟弟被人打了那天开始,我就盯上你了。我知道你找人打听了我家的住址,想着以你对夏继涛的在乎程度,一定会当天就有所行动。

父亲其实根本不关心这件事,他是捱不住其他家族的要求才到学校露了面,既然露了面,当然要维护这分颜面,让全部人都看看得罪了端木家人的下场。事情本来就该这么进行下去,而我,因为想要看看你们的狼狈结局,于是对夏家的事便多了份留意,随着掌握的情况越多,我越是反倒同情起你来。

因为,你的身世还有处境和我弟弟是那么的相似。

我从小到大最在乎的人就是我的弟弟,因为觉得他很可怜,所以想要让他尽量多得到些温暖和照顾。弟弟是母亲和外面男人生下来的,两人曾经交往过很多年,的的确确真心相爱,可男人的出身不好,后来被我母亲家拆散了。然后,便是门当户对的联姻。婚后,父亲冷落母亲,在外面花天酒地,还豢养了很多情人。母亲长年过着独守空闺的生活,一次外出时,偶然和曾经的爱人相遇了,一直寂寞痛苦的心情在那里得到了安慰,于是两人默契的保持着那样的关系,后来母亲怀了孕,她很高兴,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同父亲提离婚的事,她太清楚父亲的脾气,要他离婚是不可能的,那个人太在乎那些浮华的名誉,离婚会让他看作是自己人生的失败,她怕他会起疑,然后追查出事情的真相,她怕他会一时冲动毁掉她爱的人。

母亲和那个男人的关系我早就知道,毕竟我们同住在一片屋檐下,很容易察觉到某些变化,我向母亲去求证,她向我坦白了出轨之事,我尊重她的决定,甚至还为她向着家中仆人打起了掩护。我并不记恨母亲,看到母亲活得比原来快乐多了,我也替她高兴。后来,弟弟出世了,我从母亲的眼神中就看得出来这个孩子的生父是谁,于是,我鼓励母亲带着弟弟去和他的生父相认,去让弟弟知道谁是那个给予了他一半生命的人。

在父亲长年流连在外的日子里,母亲时常会带着弟弟和男人见面,一家三口总有说不完的话。而这种平和的状态终于在弟弟四岁时被打破了,知晓了一切的父亲大发雷霆,甚至扬言要杀死弟弟,就在他撂下这话的前几天,他还在家庭宴会上,抱着弟弟到处和别人炫耀说这是他太太送给他的最珍贵礼物。

最终,父亲为了面子,将这件事压了下去,甚至连家里的下人都不知道。

父亲厌恶着弟弟,从那天开始,再没给过他好脸色。

我常常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父亲可以明目张胆的在外养情人,母亲却就错了这么一次,就要接受父亲那样严厉的审批,不过,不管父亲的态度是怎么样的,我从未改变过自己的立场,这个弟弟是和我有着相同血脉的亲人,所以,我一定要保护他。

大概是为了故意让母亲痛苦,父亲格外的器重我,明显拉开两个孩子间的差距,让我尽享一切雍容,只是到了外人面前,才勉强装出一副和蔼的慈父形象对待弟弟。

正因为这样,我才对你生出恻隐之心,想着,只要自己这么做,也许也会在某一刻有那么个人对弟弟伸出援手。所以,便和父亲提出了那个要求,让夏继涛回归到原本的生活上。至于你,一来你的身世是众人皆知的口实,想要颠覆你的人生,根本不现实,二来你动手打人是事实,既然碰了我弟弟,就必须为你的行为付出足够的代价,于是那天晚上我主动向你索取了贞操,也未曾对你的人生施以援手。

现在,你都明白了吧?”

他就这么冷静的将那些她连回忆都会颤抖的往事娓娓道来,她止不住的背脊发凉——那会儿的他便已经有着如此深沉的心思,原来,自己早就走到人家的棋盘上了,不过是站在那里等着被人宰割。这个男人,真的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考量,竟然可以用那样宽容的心态来看待母亲的出轨,还替她感到高兴,如此特立独行的性情,他的确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做一切事都只过问自己的心。

她艰涩的启口:“那么这次呢?为何见到我还是要帮我,接管了父亲的事业,你已经能够掌控一切,该是能亲手给弟弟幸福了吧?”

他的指尖突兀的抖了下,烟灰被这么一震,掉落到毯子上:“嗯,是啊,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很努力的念书,想着能快些取代父亲,可惜,还是太慢了些……”

他低哑的声音让她情不自禁的去看他,那眼角的落寞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眉心中的懊恼,她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嘴唇开阖着,却不敢问。

他又吸了口烟:“我弟弟几年前死了,在场交通意外中。”

“对,对不起。”她磕磕巴巴发出声音,她猜到了,可是到了他真的说出,她还是觉得震惊,“上次问起你弟弟,你说过——”

“那是骗你的,因为,说不出口啊。”他肩膀微弱的颤着,整个人好像固执的坚持着什么,不愿意暴露什么,脸庞看上去还是副平静的模样,可是那夹不稳的香烟出卖了他的情绪,她难过的低下头不去看,想着,还是那么小的一个� �子,就这么没了,“所以,偶然在星娱再见到你时,才想要去帮助你实现你的梦想,好像你的命运始终和弟弟的紧紧相连,一直都可以在你身上感受到他的影子。”

她将衣角不断的绕紧在手指上:“可是,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的梦想?”

他撇嘴笑笑,仿佛沉浸进当时的回忆:“你的眼中有着那么浓的期待和忐忑,像是牵连着性命似的,这还不算是最直接的答案么?”

她彻底惊愕了,她没想到他会留意到这样的事。

是,她曾经以为那个绚丽斑斓的舞台是她走下去的氧气,可是,到头来,连她自己都彷徨了,喜欢甚至是爱,真的就是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么?如果最后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上面,身边是华丽纷呈的布景、极致妖娆的灯光,看着下面疯狂喧嚣的人潮,听着那一声声狂热的呼喊,叫着她的名字,说着‘我爱你’,真的此生就了无遗憾了么?她不知道,至少,现在想起那样的场面,她还是会抑制不住的热血沸腾……

她渐渐挥去晦暗的眼神证明了他的猜测:“去吧,去证明你的价值,去证明你是不可替代的。我说了会帮你,帮你实现梦想,有我在,是你的,没人抢的走。”

她抬起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瞧着他,唇瓣密集的翕动,想着那些崎岖蜿蜒走过来的路,想着那些因为有着梦想而可以暂时忘却的伤痛,想着这从出生起就不被祝福的人生,想着那希望被曾经轻视她的人认可甚至是仰视的心情,那么多的雄心壮志,都因为他的一句话回到了她的身体里、脑海中,她知道,有他在身边,她不会再被命运捉弄,她可以放心大胆的释放自己的光华,照亮自己的舞台。

“林国栋那里可不可以由我自己去说?合约还在我手里,现在一切背后之事都被揭开,我也没必要再忍受那些不公正的对待。”

“你确信自己没问题?”他捻熄了烟,手下的力道似乎有些重了,指节显得那样白,眼底隐约某种复杂莫辨的情绪。

她什么也没发觉,只是点了说‘嗯’,手心里泛出薄薄的汗,她只是不想让他再为了梦想受伤害,那种被人抓住软肋的感觉,她太懂……

5、她为了这件事背负上的人命,又算是什么?

于是,她打了林国栋的电话,却是关机状态,她只好打给助理,助理说他去了工作室。

她想这件事必须快些解决,免得牵扯到更多的人,到时候大家都不好下台。

她来到他的私人工作室,敲门进去的时候,他恰好在打着电话,开了门,明显的一愣,随即转身进了屋。

她也走进来,听着他讲电话的声音,想着,原来他还有另一部手机,是为了躲避她的纠缠吗?不过很快就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关了门,将她阻隔在外间的屋室内。

过了会儿,他终于开门出来。

“你来做什么?”语气中有着不耐。

她强迫自己忽视他排斥的态度:“你说要车小婉取代我演女主角的话是认真的吗?”

“你当我很喜欢在记者面前胡言乱语?”

“那么,我是来请你收回那些话,我不认为事到如今,我还需要接受那样的判决。”

他谑笑:“怎么?又找回了靠山,所以有恃无恐了么?”

她脸色一滞:“既然端木云已经将实情讲出来,我们并非人们认为的那样龌龊的关系,那么你也不可以用所谓的顺应民意而弃用我。”

他冷笑声:“是,的确不龌龊,还很伟大呢,我都不知道你竟是这样情深意重的女人,如果知道的话,我当时何必还要费心安抚你,浪费那么多宝贵的时间陪你约会?反正,你就算是被抛弃,也会那么无怨无悔的帮人家生小孩,多年之后,更是即使赔上前途也要维护对方,看得我真是感动啊,想着,你一直不说出我的事是不是也是因为太爱我呢?”

他竟然这么轻易且轻慢的揭穿了往昔的真相,没错,她是将他的心思想得清晰,可是现在亲口听他说出来,告诉她他的确只是在利用她,她的心还是被狠狠的踩伤了。

还好,她早就将许多残忍的事实自己剖开,即使在夜梦中还会做梦,可现实中,她强迫自己去看、去接受,就像那外表看上去完整柔嫩的水泡,一直小心翼翼的留在那里,里面只会淤积成脓血、腐败溃烂,只有挑开了,痛过了,才能痊愈,才能放下。

于是,她很快的归于平静,她不能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

“我来并不是和导演您叙旧的,我承认自己是现实的人,那个时候也是为着您的身份才想要留在您身边,既然我们的心思都不单纯,就谁也不要指责谁好了,毕竟都是那么远的事,导演您也很想忘记吧,那些于您来说算是污点的记忆,我也很想忘记那时候的事,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那段不光彩的人生。只要导演不将我过去的事说出去,我也绝对不会对您的事提哪怕半句。”她这样说,他该觉得安心了吧,她始终觉得他想要找机会推开她,因为她呆在他身边,会让他觉得不安全。现在给他一个辖制她的砝码,告诉他她也同样有担心的事,那样,他就不会再觉得她会是个隐患了吧。

她的话极大程度的激怒了他,他郁愤的上前两步,将她推挤到后面沙发,她一个没站住,一下跌坐进沙发中,而他也窜上去半个膝盖,双手撑住沙发靠背,将她牢牢的圈禁住:“你在和我谈条件么?还是想要威胁我?就你曾经的那些丑事和狼藉的名声,只要有人问道,我一定会照实去讲,反正,你不是已经和你的过去撇清关系了么?你怕什么?就是那个夏芝芯再脏再滥,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大可以高枕无忧!还有,告诉你,别以为你可以控制我!你现在就是将我当时的事说出去,我也可以有一万种方法让媒体相信你是在造谣!”他情绪激动的喘息着,死死盯着她的眼中是那样*裸的愤恨,果然被他猜中,那个时候她是冲着他的光环去的,什么都没意义,什么都是假的,在她眼里,他们不过是一个个的利益载体,他们的背景、权利、财力在她眼中闪闪发亮,谁能让她看到价值,谁就是那个她想要抓住的人。

他离得她那样近,她的心脏抑制不住的疯狂跳跃:“那么,你从来没有真的担心过那件事了?”她颤着声音问他,他竟然可以将事情全盘否认,甚至加诸到她的身上,一句造谣一了百了,那么她为了这件事背负上的人命,又算是什么?

她眼中那浓重的伤痛让他有一刹那的迷惑,不禁握紧了拳:“我承认,我是担心过,担心事情败露、惶惶不安,而且始终觉得那是块污迹,想要擦却无论如何都擦不净,只好刻意的不去看,但是现在看上去那些担心都显得多余,像你这样的女人,为了出位什么事讲不出来?你以为端木云的一句话就能救了你么?他那样高调的出现,只能让人们看清楚你的手段有多么高超,能让这样的男人死心塌地、不顾形象的为你卖命。然后呢?你觉得你能因此摆脱什么?能证明你不是在刻意为之吗?能证明你不是意图宣扬自己吗?端木云可以当局者迷,但是还是会有许许多多清醒的人,他们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事,因为你有那么深沉的心机、那么高明的手段,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只有表面上的意义那样简单。”

“如果我真的想炒作,那样做不会太冒险了吗?很可能最后会什么都失去。”

“可是现在,一箭双雕的人不是你吗?”他沉沉的反问,目光中有着明明白白的嘲谑,“而且眼见着我被警察带走,你也只能铤而走险了吧?觉得这部戏要完蛋了,所以心急的赶紧找端木云回来,后悔自己这桥拆得太快了,该等拿到了影后再撇开关系,于是自导自演了一桩感天动地的烈女传,我承认,你确实有那么点演技,那样的攻势任凭哪个男人都招架不住吧?既然你那么小就和端木云认识了,他也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吧?怪不得那个时候会跟我打听你,想想真是可笑,我竟然就是那个造成你们之前不愉快的罪魁祸首。他听了我的答案,一定很窝火,觉得自己捡了个破烂货。你当时不是对他说你不知道孩子是什么人的么?怎么我一出事你就马上改口了?难道这些不都是你心机算尽的证据么?”

“好,算我耍心机、玩手段,但是我现在干干净净的走出来了不是吗?我想要继续下去,你还能毁约不成?”

“不过是换角而已,作为一个导演,这样的权利我还是有的,只要说你不符合我想要的感觉,没有人敢站出来驳斥什么,因为这是我的电影,我的想法决定一切!”

她死死咬住了唇,为什么要这么排斥她,为什么不可以给她个机会——

他目光加上了残忍的戾芒:“你大可以让端木云亲自来,说不定我会看在他的本金上,再次妥协。可如果是你光想着凭着些煽情的话或是眼泪什么的来打动我,还是省省力气吧,你擅长的那一套,搁在我这儿绝对行不通!”

将最后的决定撂下,他恁地起了身,走到门边上,等着她离开。

她听出来他心中的愤愤不平,他其实也在怕着,怕着那个时刻的到来,再一次被人掐住软肋要求他拿自尊来换。

他原本也可以像端木云这样倨傲的活着,可是,他却选择去为人们筑梦,也为了自己的梦。可是,这个世界,只有金钱和权利才是最有效的筹码吧,那些梦境什么的,是操纵不了别人人生的,能有多少人像他这样,将理想当饭吃,将自己的弱点坦然的曝露出来,任谁都可以故意刁难一番,强迫他去妥协。

她明白他的,她一直都那么明白他的心情,现在,她只求他也能稍稍明白她的决心。

她从沙发上起身,他偏过脸,刻意避开她,想着总算是一切都要结束了,以后生活也可以像从前一样坚定的走下去。

突兀的一声重响惊扰了他,仿佛撞在他的心上,他转过脸孔,遽然愣住了:“你,你……”

她强迫自己仰头看他,因为膝头沉重的挨上了大理石地面,此刻嘴唇痛得发了白,却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那撑住身体的手臂缓缓曲了下去,带着抖动的痕迹,她将脸颊压得很低,整个身体也在隐隐颤抖,声音很难维持稳定:“求你,我不会让他来找你,因为,这是我选择的舞台!”

他的脸颊控制不住的抽搐,眼眸近乎于疼痛的张着,眼底有着痛楚、有着震撼、有着恐惧、也有着绝望,然后,他仿佛再也忍受不了,一把上前扯起了她,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几乎要将这副身躯直接挤碎,他那素来清亮的眼瞳此刻布满血丝还有无边的挣扎:“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难道只有我可以吗?你可以去找别人,你想要成功,有千千万万个选择,为什么一定要来影响我的生活?”

他发泄般的声音快要震碎了她的耳膜,她在心里笑出了苦水,他竟然说她影响了他的生活?他也太抬举她了,如果真的能那样,她也死而无憾了。

于是只能藉着他的话尽量联想:“我没有想影响你的生活,之前半夜跑去你家是我不对,是我太冲动,可是,也都过去了,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至于我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是因为,你是华人圈最棒的导演,我欣赏你,想要跟着你演戏,不想放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样的事有那么难以理解么?”

他不住的点着头:“是啊,在任何人看来这些理由都是理所应当的,于是,也觉得我应该理所应当的接受对吧?”他几乎想要放声大笑了。

然后,他敛去疼痛的笑意,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的将寒冽的话音塞进她的耳孔:“那么,你给我记住,不要再自作聪明了,踏踏实实的做人,珍惜自己的名誉,不要再惹出任何是非,包括你和端木云的事,我不想我的片场被你当成散布花边新闻的平台,若是无视我的警告,总有一天,你会真的走不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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