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修真玄黄天际章节

慧识魔心浮幻海 第九十四章 在暮气人心,建一座恢弘庙堂

推荐阅读: 三国从救曹操老爹开始我的细胞监狱宦妃还朝我在足坛疯狂刷钱我投篮实在太准了首领宰今天也想被咒术师祓除夫人每天都在线打脸系统逼我做皇帝将进酒暗黑系暖婚

桐川城近日凶案迭起,已经连续数月宵禁。横贯东西的申旺大街,灯火阑珊,有更夫打梆声声,却不见行人。

大街东头一处占地极广的豪阔宅院,粉墙绿瓦;光看那三间垂花门楼,就十分典雅气派。门内大院宽阔,却并无繁复精致的亭台水榭;铺满澄泥地砖的地板,处处有平缓凹陷,光可鉴人。在看那一进大宅檐廊上的十八般兵器架子,便知这是一处规模极大的武馆。

这座武馆,正是桐川城中,虽然近年来日渐式微,却依然有那一副瘦死骆驼庞大架子的方家狮子林武院。

穿过一进讲武大厅,到了二进院中,却又是另一番雍容华贵景象,四面抄手游廊,院中荷塘湖石相映,甬道曲径通幽。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袭纹缕精致的蜀锦长衫,站在视野开阔的荷塘岸边,夜观天象。这个风神异彩,锦衣华贵的富家翁,也不管夜风渐凉,儿孙叫唤,在这寂静池边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好像那清光潋滟的璀璨星空,有看不尽的妩媚江山,多彩江湖。

一个身材挺拔,着一袭藏青色精梳麻布长袍的中年汉子,沿着湖边小径,龙骧虎步行来。那汉子一道到老人身边站定,便一改那器宇轩昂之色,垂首而立,满脸恭敬道,“爹,夜深风凉,还是回屋里去吧。”。

蜀锦长衫的老者,仍是仰头望天,丝毫没有要收回视线的意思,口中却喃喃对前来好心相劝的儿子道:“那里凉啊,这片江湖,可又要少不了一番热血沸腾了。”

藏青长袍的中年汉子,正是狮子林武院的时任院主方清;他的父亲方曜堂,三十年前,和那六合堂的堂主秦叔和,都是桐川城中的武学泰斗。秦叔和胜在霸气外露,一旦出手,周围三里之内,便都是一番拳罡汹涌,气机横流的气象。而方曜堂则是神气内敛,拳剑内功,都是行云流水,天人合一的道骨仙风。

两人同为一代宗师,虽然也经常暗地里切磋较劲,只不过每次都是关起门窗,屏退下人徒众。两位宗师到底谁高谁低,从来没有公允的说法。直至秦叔和之子,六合堂的武道天才秦六笙出道,不但让祖上武道的王霸之气青出于蓝,还从此处处压着方家一头。

秦六笙跟方清二位新代馆主,没有继承半点先辈遗风。要切磋较技可以,让双方弟子悉数到场,城中各家武师作证,公平比试,各显神通;当然,彼此点到即止的气量,都还是有的。

这种纷争,原本是年轻气盛时的秦六笙挑起,方清曾气不过,应战了两次,皆在百招之外,输对方一拳。

方清见父亲看得出神,也不出言打扰,只是直了直身子,静立一旁陪着。满头银丝的老者,却垂下头来,略微晃动一下发酸的脖颈,背负双手在儿子跟前来回度步,似是沉思,背后的手指暗暗捻动,又似在做某种心算。

方曜堂突然停下脚边,侧头看着伺立一旁的儿子道:“方清,这些年,与秦家之争,我总让你不着形迹的有所保留,处处低人一头,憋不憋屈?”

方清神色不变,淡淡道:“我只是个粗浅武夫,咱们方家虽然以武道立足于世;家学传承,却是博大精深。可惜孩儿愚鲁,很多于武道亦裨益不浅的奇门玄学,到我这里,就只能是看天书了。所以父亲将狮子林交到我手中,孩儿只能如履薄冰,生怕有辱门庭。至于营谋经世之道,我听父亲的,总不会错。只可惜……”

没等这个嫡长子把话说完,老人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你弟弟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仍有疙瘩。但他有他的主张,更何况,他对武道一途,历来就不敢兴趣,经营狮子林这副担子,你只能一肩挑,别打方凉的主意。”

方清欲言又止。老人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早年让方凉离开桐川,自立门户,很不务正业?”

方清神色肃然,显然就是默认。

人越老越孩子气,这时的方曜堂,轻轻捋着颌下银须,一脸调皮的笑意,“方清啊,正值壮年,别怕累。咱输人家一头,不打紧的,少让些大好青年早早送死,其实也是功德无量。知道你服役那几年,为啥我不让你多拿军功?”

方清终于不再掩饰满脸的委屈,垂首道,“孩儿实在想不明白;那几年到处暗流涌动,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更何况,违逆天道的百姓,祸乱人间的盗门匪类,怎么也配得上上天的好生之德了?”

老人微微点头道:“嗯,总算不憋在心里了,问出来就好。虽然问归问,从今往后,我还是要让你那么做的。且不说你服役那几年,就说现在,秦家的二儿子,今天日夕时又领兵出城去了。我当时袖占一课,是个中下签。无咎之中,藏着凶兆。别以为爹什么都不在意,我在意得很。祖宗好几代人创下这么大一份家业,要是到我儿子这里就没落了,过得几年,我这张老脸,怎么去见列祖列宗?所以其实当下的秦家,每逢大事,我都会推衍一番。秦家的兴衰倒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见微知著。所谓天下大势,谁又能一眼看全了?看一个桐川,你就看不过来。但天下兴衰,无不见于一家一族的兴衰。”

那本来是要劝老人回屋的孝子,此时真应了肉包子打狗之说,老人没劝回,自己倒是瞪大眼睛,听得出了神。

老者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跟你说天象卦义,掰扯不清,就说事实。道统天下这几千年。天下祥和安定富足,民心看似安稳淡泊,实则是垂暮之气深重。为何越是天下太平,这些年,习武之风越盛?要知武者,根底里还是杀人之术;那些所谓以武止戈,仁心济世,都是从尸山血海里一路踩踏出来的感悟,这种人凤毛麟角。世间风气,终究还是成于整日算计柴米油盐的寻常百姓家。寻常百姓一面勤修道家清净心,一面狂热于杀人术,那就是天下一股最大的暗流涌动了。”

“桐山宗数百年兴盛,木秀于林;捎带着桐川城这些年财源滚滚,商贸繁华。只不过贸然扩建新城,劳民伤财,民怨载道;当下都是笃信太一道教的信徒,不敢妄议仙家之事。然而乌莫山匪患猖獗,在民间就成就了割草娃一尊新神,虽然无聊,却正好让一些不着形迹的人心脉络浮出水面。普罗大众,需要一个新的英雄或者神灵。”

“还有引朵,四渎,坡塘三乡劫贡银案,都彭岭三十余名护教军兵士,竟与一名来自芦墟城的玉带山修士参和,惨遭杀戮,成为震惊两座宗门两座城的无头公案,秘而不宣。桐川城这数月来,惊现魔宗邪术,专杀官家衙役恶吏,看似事出偶然;只是这么多事放到一起,再细细梳理其中的人心所向,就发现并不是偶然了。”

方清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道:“所以父亲的意思,既然形势不明,人心不古,是要我韬光养晦,顺势而为?如此一来,不至于在将来大道顺逆之势中,首当其冲,陷入不可回旋的死地。”

方曜堂点了点头,赞许道:“你能开始思考如何自处,不错。以后可以多试试。但要先有自知之明,再寻求自处之道。”

方清愕然不解,喃喃道:“自知之明?”

“是的,你弟弟方凉是早慧之人,所以弱冠之年,除了武道,已经尽得家学传承之精髓。只不过他并不甘心于此,决然离家游历天下,求证他所谓的经世之道。但我知道的,他的经世之道,其实只是个自谦的说法。”

方清一头雾水,想问,却又不知该问什么;却见父亲突然眼神温和,看着自己道:“且不说他,说你的自知之明;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武道本心如何?根底如何?”

方清茫然摇头,他习武,历来只是觉得本该如此;年少时日夜盼望建功立业,也只当是习武之人,理当沙场喋血,维护天道,驱除狂人。只是当这一切都被父亲明里暗里的各种手段掣肘,郁郁不得志之后,便安心接手家族产业,传承武道。

老人转过头去,遥望北方,虽然只能看到眼前不远的庭院幽深,飞檐斗角,却依然眼神悠远,极为专注。临夜那一卦,他对儿子说得风轻云淡,事实上,解签之后,他自己暗暗出了一身冷汗。

今夜北边。

有苍龙出海。

潜于大渊。

老人回过头来,对方清道:“你的武道本心,有千城人屠之戾;武魂根底,有一剑杀万人之气量。”

方曜堂也不顾这个莽夫儿子,早已呆立当场,瞠目结舌,“至于你的弟弟,你别怨他。他不是生性凉薄;相反,方凉热情如火,只是行止温良,不示于人而已。若不是他,为父也不能在这片道统天下的土地上,如此超然地看待世情。”

“秦家再如何风头无俩,毕竟都是功利钻营的小道。而你的弟弟,则是要在天下暮气沉沉的人心天地,建一座恢弘庙堂。合适的时候,他和他的传人,会回来找你这个大哥的,到时候,你们要如何翻天覆地,我都不会阻拦。”

相关小说:长安风流我有一口神井明虎弈士夜逍遥江山基业横刀行继绝环无敌混沌钟都市古仙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