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20191222冬至】

年轻的时候，母上很能干，做事雷厉风行。可是现在，当一个人真的老了，你会发现，想做什么，都做不到位。

比如，她不睡觉的时候，会偷偷抽空自己洗脸去。万一被我看见，只得急忙把温水倒进盆里，让她自己洗。每次给她洗过脸，她就会忘记。她可能感觉自己什么还能做，很想自己做。而且，她心里最惦记的，不是自己不能做，而是不给孩子添麻烦。所以，能做的，她坚持去做，哪怕做不到，哪怕力不从心。

这可能是老人的通病，很多老人并不想给孩子添麻烦，实在因为老了，真的老了，这就是老人的真实样子。脑子是一会儿忘记这个，一会儿忘记那个，一句话说很多遍，一天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一两句说过的话。

如今，母上的年龄和身体状态，不同以往。现在的她，做任何事情都感觉力不从心。手脚不灵活，穿一件棉衣，手够不着腿，也够不着脚。想洗脚，弯不下去身体，都需要做子女的给她洗脚、洗身体。此时特别需要一个人在身旁，添上一双手去帮忙。

儿女就是老人的再生手脚，帮忙她完成晚年生活的各种琐事。

今儿一早，给母上做了份面须粥。

这种粥的做法，是将三分之一量的干面粉放入碗中，然后放入少量冷水搅拌，看上去有点稠，再放到翻滚热水的锅里，一边倒入，一边搅拌，等到面水都煮熟了，放点青菜叶子，稍微煮一下，煮到可以嚼动为止。

年龄大，基本上牙齿不好，不能嚼硬东西。青菜不能太熟太烂，太烂了会失去营养，也不好吃，没有新鲜菜叶的嫩味，要注意火候适当。

一切完成之后，就是一碗稠薄均匀的粥，母上很爱喝。

早晨姐姐赶过来看望母上，让我可以有充裕的时间，把新鲜茼蒿的叶子去掉，一根根摘好，摘成一段一段，再切好一根葱花待用。

茼蒿放在锅里爆炒不到五分钟，盛出锅，鲜嫩可口。接下来手快刀快，赶紧切一盘土豆丝，用水滤去白色的土豆浆粉，也放到高火上五分钟爆炒。

然后，一盘清炒茼蒿和一盘土豆丝，就可以供母上早餐下酒了。

酒自然有时间温热的，一碗面须粥、两份素菜，就是母上的全部早餐。

我跟姐姐的早餐，简单些，各自吃了一碗由山药、胡萝卜、玉米、小米放在一起熬煮的粥，这些粥是昨天晚上给母上做粥时剩下的。我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能吃掉的尽量吃掉，不浪费。

昨天傍晚买了一包杂粮馍，算是解决了今天的所有早餐。

其实昨天就想着今日冬至，能否给母上包顿饺子吃。母上一向不是很喜欢吃饺子，所以，我们也不用凑热闹赶时令。

每天日常，只有我和母上两人用餐，饭菜做的多了，或者有她不爱吃的饮食，最后都是我一个人吃。我吃饭量也不多，冬至不吃饺子，我也省事了。

看到微信朋友圈热火朝天的发饺子的图片，也算是记住2019冬至这天了。

早晨出去跑了一圈，空气很好。路过新建的楼盘，依旧感受着着它的日新月异。

唯一感到遗憾的事，晨跑在河边堤坝道路上的时候，来往的车辆还是很多。

这里不是县城的主干道，河岸的两头，是横跨河流的两座斜拉桥，当地人称作一桥、二桥。

一桥的斜拉桥位于河流的西头，坝道是东西走向，桥头停放着一些出租货运车，就像是一扇大门，呈45度角，分别停放在堤坝的南北两侧，招揽着生意。每辆汽车的窗前玻璃上，贴着“货运出租”四个字，货运车都是一些中型和大型的货车为主。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每家每户可以挣钱的营生很多，想做来往运输的生意，货车是必备的挣钱工具之一。蓝色的、红色的，绿色的，大约有十几辆，停在斜拉桥的西侧桥头，成为河流一侧的风景线。

沿着堤坝向东跑，不时有一辆辆货运车、公交车、轿车从身后串过来。不太顾忌行人。这几乎是城市的通病，大城市如此，小城市也是如此。车辆胡乱停放，把正常的街道占用，修建的公路，一般都是考虑汽车通行，行人道、自行车道，几乎很少有人考虑。所以，能够有一条正常安全的自行车道和行人道，现在几乎成了奢侈品。

沿着堤坝和沿街商铺的道路，大约花费了一小时，连忙赶回家。

进门后，推开卧室的房门，看见母上斜靠坐在床上，她看我进屋，睁眼问道：

“你去哪里了？”

“我沿着河边，跑了一圈。”

我回答着，一边把跑步鞋快速换掉，换成室内的棉拖鞋，一边和她搭腔。

“我怎么不知道你去哪里了？”

她有些迷迷糊糊地接着问道。

“我去跑步前，不是跟您说了吗？您忘记了？”

“不记得了。”

她回答着，又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我看她刚睡醒，开始准备中午的菜肴。

“我明天去医院！”

她在床上突然说道。

卧室房间的门没有关上，我听得见她的说话。

“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在家里的时间，她忽然不舒服了，有点担心。

“昨晚心里难受，腿还肿。”

昨晚深夜两点多钟，她忽然说心里难受，想吃东西。我连忙起床，给她做了一碗薄薄的面粥，她喝下一碗粥才睡下。

但清晨，却看见她身体并无什么大碍。

脚肿、腿肿因为她有肾衰竭，是医院确诊过的，一直吃排水的药，不会一下子转好。

“嗯，我跟哥哥说一下。”

我答应着，家里的事情，都是长兄当家，我必须告诉哥哥。

接通哥哥的电话。

“她昨晚按时吃药了吗？”

听到我说母上要去医院的事，哥哥连忙问道。

“是的，每天的药都是按时吃。”

我一直按照他们原来的定量，给母上吃恢复身体的药。

“年纪大了，去医院，医生也还是给她这些药，除非吊水。”

哥哥说完，挂上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哥哥和嫂子推门进屋，他们进来，径直走到母上身边，仔细问道。

“妈，身体怎么样？又不舒服了？”

哥哥关切地问道。

“我想去医院！”

母上依旧重复着这句话。

屋内暖暖的，空调一直开着，太阳从窗户照到母上的床前。

“今天还按时吃药，如果晚上还不舒服，我们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哥哥跟母上说道。

“是的，你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但还要少喝酒。”

嫂子说道。

“你一边吃药，一边喝酒，效果肯定不好，去医院，增加营养素，还不如少喝点酒。”

哥哥不敢大声说，他知道母上不喜欢听这些话。

“我就喝一点点酒。”

母上的话音里有点撒娇，带着固执。

“我们知道你喜欢喝酒，少喝一点，是为你好。”

嫂子顺着哥哥的话，一起劝慰道。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谁都无法改变母上多年的习惯。

父亲早年去世，母上一个人拉扯我们四个孩子成人，一辈子含辛茹苦。做子女的既希望母上不再多喝酒，不固执己见，或者喝少量的酒，也知道改变不了她什么，让她快乐地过自己想过的晚年，顺从她的意愿，也是一种美德。

顺从和改变，在这里，常常自相矛盾。

中午的时候，按照母上的口味，依旧做了一碗面须汤，不过，暗暗加了些鸡汤放进去。一盘新鲜的茼蒿菜，一盘清炒黄瓜，都是母上爱吃的。她能舒舒服服地吃下去，就是我们的愿望。

趁母上午休的时候，把猕猴桃放好，等她醒来，切成几片，温热一下给她吃。

外面的阳光暖暖的，希望母上的心里，每天也盛满阳光和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