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地在心头规划出下一步的打算，又在脑中模拟出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代维在魔典上记录笔记并一一查缺补漏，使其更加完善。

临近傍晚之时，秦勿用三人终于寻得李安全归来，四人一并进了屋子，简单叙旧后，开始听从代维的吩咐。

“明天将前往圣院，你们做好准备。”

代维这话主要还是说给李安全听的，相较于和他已经接触许久的李安全，代维对秦勿用三人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只是小孩子的阶段。

而李安全不同，从一开始李安全就以仆从的身份协助代维做诸多事情，表现出来的能力虽说不算极其出众，但总的还说也还算不错，并且他在对待事情的态度上极为认真，这是代维最欣赏的地方。

现如今的魔族只有寥寥数魔，有限的数量基数下，能寻到一个还算满意的助手就已经让代维感到欣慰了，因而代维才会对李安全寄以诸多厚望，以期他能尽快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

其实代维对于“独当一面”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因为就他理智的自我认知来看，他自己也并没有这种“独当一面”的能力。

而且，在离开天山那个偏僻简单的坏境后，代维也逐渐开始发觉自己在诸多事情上的有心无力。

即便是极力筹备，尽最大的努力去完善，使出浑身解数去应付，但很多的时候却依旧面临力有不逮的窘境。

是以，基于这样的前提之下，他才会想要将自己所学所知尽数授予李安全，希望李安全可以站在他的肩膀上更进一步。

现目前的代维缺乏的想要的是那种既对他忠心无比又具备着超凡能力的魔类，但显然这种魔是极度稀缺的，甚至可以说是并不存在的。

真正有能力的人往往都需要一个更具能力的人才能压制，代维自觉并无这种能力，也不具备这样的人格魅力，即便有着祖魔之力对魔类的压制和克制，但根植于生灵意识本能里的野心是无法被压制的。

所以，自从有了这种认知后，代维时常会陷入困扰和焦躁之中。

他也并非没有想过去成长，但有些东西着实是需要天赋的，他不具备这种天赋，他只是一个得到了一些机遇的普通人，连那种时常被文学作品用以作为主角垫脚石的二代都比不上，毕竟那些二代一般来说从出生开始就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再差也有三分。

想到这些，代维有些无奈地看向了站在前方的李安全四人，有些疲惫地继续吩咐道“把那些天山带来的特产带上。”

“天山特产”李安全有些疑惑，但旋即他便意识到了代维指的是什么。

除却那些真正的天山带来的特产，包括却不限于出产于天山的魔植、魔兽、魔晶、魔果，应该还包含了被魔气洗礼过的天山原住民。

在代维离开的这些天，圣院因为代维接任客座院长一事，已经有两方学院遣人前来，均是隶属于山隐圣院的学院。

代维曾交代过，若是有其他圣院前来，可以将那些被洗礼过的天山原住民作为研究素材赠予他们。

这最先前来的两方学院只是学院，不在圣院之列，不符合代维所提及的送礼标准，因而李安全只是对两方学院来人进行了简单了解，并未有所接触。

此刻，代维提及天山特产之事，李安全便将两方学院到来的事情讲了出来。

代维听后点了点头，而后道“最先前来的应该都只是学院一列，这些学院只需稍稍就行，真正要留意的是后续会出现的那些人级圣院甚至地级圣院。”

“谢家兄弟和那四个学生祖魔准备怎么安排”李安全抛出了一个令他感到有些棘手的问题。

谢家兄弟和那四个学生是代维最先收纳的魔族，算是代维最早培育的魔类，与代维接触也有一年有余，但是在代维离开天山之际，这六人竟全都选择了留在天山。

虽然代维当时说的是全凭他们自主选择，但想必代维也是希望他们能抛下一切同他一起离开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背叛者。

李安全不清楚代维对他们究竟是什么样一种态度，一如他自己也并不清楚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们，或是选择谅解，或是选择在抹除前发挥最大价值。

“你觉得呢”代维并未直接作答，而是将疑问又递了回来。

面对代维抛回的疑问，李安全显得有些犹豫，他有种预感，自己的态度很有可能将决定这六人最终的命运，因而在做出最终抉择前，他选择深思熟虑。

良久后，李安全抬起头来，显然已经有所打算。

他看向代维，恳切道“祖魔您曾说过，生灵大多贪生怕死趋利避害，这是根植于意识里的本能。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种本能将他们彻底化为真正的魔。”

代维微微颔首，示意李安全继续往下讲诉。

“当初他们之所以不愿离开，一来是因为安于现状，以及对未知前途的担忧，二来也是因为有退路，所以不思进取，三来则是有亲人和故土的情感牵绊。

“现如今，我们已经斩断了他们的所有退路，让他们的命运摇摆不定，也让他们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生死并不被自己所掌控。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只要斩断他们对故土和亲人的情感牵绊，便可以让他们彻底成为魔类。”

“如果我们将他们的亲人和故土挥去，他们不会因此对我们生出仇恨吗”熊吉突然插话道。

说完，熊吉佯作怯懦地低下头去，用余光偷偷地打量代维和李安全的神色。

视线余光之中，他看到代维神色没有丝毫不悦，李安全也没有被打断话头的恼怒，相反地他脸上似乎还多出了一抹欣喜。

“当然会”李安全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毁灭他们的故土和亲人，他们肯定会仇恨我们，但这种仇恨却可以由不同的因由而生出。

“若是我们直接出手，那么他们会因为故土和亲人被毁灭而对我们生出仇恨。

“但若是我们让他们下手，那么他们仇恨我们的原因就变成了为了让自己心安，是为自己的最终的选择找寻借口。

“因为不管是基于胁迫还是威逼动手，他们下手亲自毁灭故土和亲人，他们都是双手沾满血腥的，都是刽子手，这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可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为了让自己不被罪恶感笼罩，他们会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们，用我是迫于无奈除了这么做，我没有选择来进行自我逃避。

“由此而生出的仇恨其实是本能的施放，而本能的施放则意味着他们的进一步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