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涵：我们村里那个孙狗子也是个怪人，他喜欢晚上到山上逮野鸡，拿个手电到处照，发现山鸡就撵。结果前几天晚上从堰上掉下来摔死了。
龙吟：哎呀，悲剧啊，逮了一只鸡，丢了一条命！
齐涵：鸡也没逮住。当时他是和钱豹子两个人一块到山上去的。然后各人自己逮自己的山鸡去了。后来钱豹子发现好久没听到孙狗子的动静了，就喊孙狗子，可是始终没回音。打电话呢，电话也是光响不接。钱豹子这才回头到处找，发现孙狗子的手电筒还在一个地方亮着，一动不动。钱豹子这才着了慌，顺着手机声音过去，才发现孙狗子已经摔死了。直接没回还啊，你说吓人不？
龙吟：哼，还不知道是不是钱豹子害死的孙狗子呢！说不定是两人有了矛盾，把人推下去摔死的呢！反正是荒山野岭，夜黑风高，谁能看见啊？
齐涵：你可不能这么说！你别忘了，自然掉下去和推下去的，还是有区别的，能看出来了。
小杨：嗯，孙狗子的家人找钱豹子的麻烦没有？
齐涵：人家能找着钱豹子的麻烦吗？钱豹子不是立刻给孙狗子家人打的电话嘛！本来就是各人找个人的，哪有一块找山鸡的？一块去捉山鸡，却出了这么个悲惨的事儿，那个钱豹子也觉得怪窝囊。不过，钱豹子也是狗改不了吃屎，现在晚上还常去山上抓野鸡呢！
小杨：我天，这人这么大胆！也不害怕再出孙狗子那样的惨剧啊！
齐涵：其实那种山鸡精瘦精瘦的，身上根本没多少肉。不过，可能还卖不少钱，就是有人好吃这一口，吃那个味儿。那年孙狗子还给了咱大哥几只呢！大哥让咱姐夫屠戮拾掇的。本来姐夫有事，想第二天屠的，可是孙狗子当时说：“等明天野鸡就能瘦死了！它一撒急就掉肉，你还能吃几两肉？你快麻利屠了吧！”把咱姐夫焦得不轻。
龙吟：人家山鸡子是追求自由的动物，你把它圈起来关起来，它能不难受吗？成天在坡里乱跑，和在家里养的鸡可不一样。
小杨：可是这种鸡就是好吃啊！
龙吟：那肯定是好吃啊！它浑身都是肌肉，满山上到处跑，练出来了。再说它也吃不饱，捞不着吃人类给的鸡饲料，能不瘦嘛！
……………………
龙吟：哎哟小杨，你怎么不往左边拐？往南走，咱不就多走路了吗？
齐涵：前面不是有辆车吗？小杨是老司机了，你少张嘴瞎指挥！小杨你可别嫌郭龙吟这个嘴碎的毛病啊！
小杨：没事，坐车的人普遍都喜欢指挥开车的。
齐涵：东东的爷爷还是这样的人呢！别看他是个农村老粗豹子，偏偏还以为自己多能似的！坐在车上，这么走那么走的，一个劲瞎指挥，忒烦人了！这个星期天，我们不是回老家给郭龙吟的姑妈过生日嘛！东东爷爷喝了不少酒，回来的路上，在车上差点熏死我，还哆唧起来没个完，气得我不轻，我也没大吱声，知道这种人不能理，越说他他事儿越多！
龙吟：咱爸是嫌你开车太快。他还动不动举起手来，做一个停止的姿势，说：“停！停！停！红灯！离前面那个车远着点！”哈哈哈！
齐涵：他还一个劲絮叨：“哎哟，俺年轻的时候，受了多少急气啊！俺是挨过饿的人啊！”光说这句“俺是挨过饿的人”，就得说了二百遍，还说不完呢！你说摊上这种老人，咱能有啥办法？我心里话，他喝多了，我也就不训斥他了。郭龙吟就在一边眯着眼打盹，也没理他。没想到东东倒是听烦了，要赶爷爷下车，让他坐公交车去呢！真是差点乱死我啊！
小杨：你们一家人都去走亲戚了？
齐涵：东东的奶奶没去。
小杨：她怎么没去？
齐涵：你想啊，一进人家的门，就是五口人，人家过个生日统共才两桌人，咱就占大半张桌子，人家其他亲戚怎么坐啊？是吧？因为这个走亲戚去的人太多的问题，吓得龙吟的大爷家，过年都不让我们去他家了！
小杨：是吗？他大爷怎么这样？
齐涵：以前都十几年了，我都是跟郭龙吟大年初一回老家过年的，一般都是中午在他大娘家吃顿饭。他大娘三年前给郭龙吟打电话说：“你姑家表姐的儿子也结婚了，过年你表姐也得抱
孙子怪忙活，就来不了了；这边你嫂子也怪忙活，卖对联一直卖到大年三十，怪累的，没工夫治菜，所以这样子，今年你们初一就别回来了吧！”她竟然不让我们回去了！哼！不让回去不就算！还省下我们拿东西呢！
小杨：今年怎么又叫回去了？
齐涵：不是。这一次是去的姑母家，不是大娘家。
龙吟：现在大爷又怪愿意让我们回家了，可是齐涵还坚决不让我回去了呢！这几年不回去，觉得怪轻快怪恣呢！
齐涵：奥，我们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再说，他说了又不算！你那个横儿吧唧的堂嫂又不愿意！
小杨：你说她怎么算的账啊？你们回家又不是不拿东西。
齐涵：就是啊，每次回家都是大包小包的礼物，好几提子，他们竟然还不知足！就回去吃一顿饭，他们还觉得吃亏似的！
龙吟：就是啊，不叫俺去俺还去吗？俺还正好省下钱呢！
小杨：对啊，就是吃这么一顿饭，你们还要买上不少东西，花上汽油钱，你们不嫌亏，他们倒嫌亏了？
齐涵：尽是那个堂嫂子捣鼓的。大爷的那个儿媳妇啊，现在也不上我们家来了。
龙吟：当然，根本矛盾不是因为这个。这都是产生矛盾以后，引发的分裂的表象。根本原因是那块地。前几年不是搞了个土地确权吗？我家的一块地，我大娘偷着去村委里把名字改成她家的了。本来，我父母进城多年，早不种地了，地都是我大爷家种着。他种着我们的地，不给我们钱不说，还偷着把我家的地改成了他的名字。就因为这个事儿，我父母也不愿意，齐涵也不愿意，连续找了村委里几次，才把名字改回来了。
齐涵：本身已经给了她九分地了，不料她又偷着去改了五分地，谁愿意白给她啊？
龙吟：就因为这个闹了矛盾，亲兄弟两家人，也闹得不好了。
齐涵：后来把这个事说过去了，又继续来往了几年。不料，那个堂嫂子也是太没数了，老是在酒桌上说话不给我留面子，气得我给堂姐打电话骂了嫂子。然后堂嫂就给郭龙吟打电话不让我们回家，于是就关系破裂了。
小杨：那地的名字怎么改过来的？
龙吟：就是去村委里找嘛！村委的人把土地的名单找出来，不就改过来了。
齐涵：当初就是大娘自己过去偷着改的，说是我们把那块地送给她了，村委里都没给我们打一个电话问问确认一下，这当然是村委里的错误。
小杨：那你们怎么知道的？
齐涵：东东的爷爷回家知道的，回来一说，就把我的肺气炸了。我说不行！接着就给村委里的人打电话。我说：“你得给我们改回来！”那人说：“你们得亲自回村来才行。”我说：“我们为什么要回去？我们没去人，你都给我们改名字了，我们不回去你也得给改回来！不改回来我就告你去！你这不就是欺负老实人吗？她家给了你多少好处啊？”我上来一阵子脾气，说话也怪寇。
小杨：哈哈哈，后来咋处理的？
齐涵：当时他们也没立即改。最后还是东东的奶奶回家，才改的名字。咱有理啊！我对堂姐说过，假如当时跟我们商量商量，别偷着改名，说不定我们还同意了呢！便宜不出外，给你也是可能的。你咋能偷着改名呢？忒无视我们的权利了！这是跟堂姐说的，就是大娘的亲闺女。堂姐家跟我们来往得不孬，下来什么菜，姜啊蒜啊春芽啊白菜啊，都给我们送点来。
小杨：老百姓家有这点东西，也就是尽了心了。这样走达着不就怪好？
……………………
齐涵：堂嫂子还想挑唆着小姑子，不和我们来往呢！不过堂姐怪深明大义，照样和我们很好。说起来，这个嫂子就是个事儿包，从一开始和我们接触，就只是想沾我们的光，而自己一点血也不出。很多事太明显了。我们愿意给的东西能不给你吗？那两年因为贷款买房子，我们也过得挺紧巴的，她还经常来抠么我们。
小杨：她都怎么来抠么你们？
齐涵：比如什么也不拿，就来玩儿；假期里让孩子来住上十几天啊！每次走，我们还都给她拿上东西，给孩子买上衣服。沾光倒也罢了，她还没耽搁了编派我的不是呢！在酒桌上经常醋溜我
！当着外人的面，含讽带刺的，不就是笑话我是个离婚女人，不如她跟她男人是原配夫妻嘛！你说说这种不通人气的坏熊，谁还和她交往啊？
小杨：你堂嫂那样说话，不就是欺负人啊！
齐涵：对啊！你那样子谁还和你来往啊？本来我们过得比你好，你好好巴结着点，难道还有你的亏吃吗？你倒好，不但不说好听的话巴结我，还老是让我下不来台，越是在酒桌上，越是编排我的不是，你说我还抓你吗？那个堂姐就不这个样，人家怪尊重我，从来都不让我下不来台。
小杨：那你们还有点来往吗？
齐涵：这都快三年了，彻底不和这个嫂子家来往了。你没看她过年不让我们回家吗？其实呢，我们回家干啥？郭龙吟的父母跟着我们在城里过日子，还回那个破农村干啥去？俺提那么多东西还暖不住她的心，难道我们的东西没地方送了吗？是吧？
小杨：是啊，不回老家去，不正好省心省事省钱吗？
齐涵：龙吟的大爷就是转轴子。过年的时候，在龙吟姑母家里，他大爷攥住郭龙吟的手，说还是希望我们回家，说：“是不是不让你回家，正好合了你的意啊？”龙吟说：“不是我们不想回家，是大娘和嫂子不愿意啊！”大爷说：“她们是娘儿们，懂得个什么大局？”可是，我们回家能不见到这些娘们吗？他大爷的意思，就是让郭龙吟去送下点东西，坐坐接着就走，不管饭呗！就是为了让邻居知道我们回家看他了。
小杨：哈哈哈！我的天啊，居然还好意思直接说出这种话来了吗？这不就是图财虫子啊！这么厌恶人啊？
齐涵：是啊！我们还能好意思空着手回家去吗？你说说，和这种人还来往个啥意思啊！俺可是离了你不能活吗？就是不讲理的一家人。再加上以前郭龙吟的父母过的日子怪穷，在全村里都是最穷的人家。以前他们支使东东的爷爷奶奶义务帮忙干活惯了。特别是那个堂嫂子。
小杨：你公公婆婆干嘛要听她的？
齐涵：以前郭龙吟没找我的时候，堂嫂在这两家子人里都说了算。郭龙吟不在家，东东的爷爷奶奶又那么老实，也怪听侄媳妇的话。堂嫂家卖西瓜，东东的奶奶经常帮她从卡车上卸西瓜。你也知道，他奶奶干活又怪实落。那个时候郭龙吟还正和他以前那个媳妇闹离婚嘛，东东奶奶说要进城看儿子。那时候堂兄还在家，对东东奶奶说：“婶子，明天你走的时候，给龙吟拿着个西瓜。”你说堂嫂子说了句啥？她居然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人家郭龙吟在城里都当教授了，还缺你这么个逼西瓜？！”
小杨：我的天啊！竟然说得出这种话吗？
齐涵：东东他奶奶干了那么多活，你给个西瓜还多吗？那力气不是钱吗？你看嫂子促狭不促狭？我最讨厌这种尖尖的人！咱都以诚相待多好啊！你看那个堂姐就不这个样。我记得我那时候还怀着东东，还在上班嘛，孩子三个月的时候，东东奶奶回村里交个什么钱，去了三天居然没回来。那时候他奶奶还没手机，我就给嫂子打电话，问为啥婆婆没回来。
龙吟：不就是帮嫂子干活嘛！
齐涵：我知道肯定是在帮她干活。我就说，明天我要上班，让婆婆务必明天回来。嫂子就问：“你啥时候上班？”我说：“明天下午。”她说：“行啊，婶子这几天给我帮了帮忙。”第二天，婆婆洗了脸换了衣裳，准备走的时候，龙吟的堂嫂又去了，又叫婶子干活去。还说：“兄弟媳妇不是下午上班吗？婶子再帮我忙活一上午呗！”你看看她抠么到什么程度吧！
小杨：她凭啥这么随便支使东东奶奶啊？
齐涵：不就是因为俺婆婆老实嘛！一家子一直都是随意支使她啊！俺公公干活又不如婆婆扎实。她真是给这家人下了力啦！那时候雇人干活，需要给人家一天八十块钱，还得给人家管饭。可是就从来不给俺婆婆一分钱。一般吃饭的时候，不得给人家雇工做一个像样的菜嘛！要么炖鸡，要么炖排骨之类的，其他的是青菜。可是最后却不让俺婆婆吃菜。她经常说：“婶子，那菜不大够，咱俩去喝点面条吧！”这就是堂嫂干的事啊！这都是后来婆婆对我说的。
小杨：哎呀还有这样的事啊！那个娘儿们这么孬吗？我真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