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朵识字，是钱状元手把手教的。
她也看过许多书，除了启蒙教材，更多的是杂七杂八话本子。
像这些史学论著，她看着脑袋就大。
“你说公子什么意思，我做生意，用得着看这种书？”钱朵烦恼的揪头发。
裴乾坐在对面，也不是很理解：“太可怜了，你让我想起被我爹支配的恐惧。”
当初他不好好上学，裴县令手里的棍子，从来没有休息过一天。
现在看见书，裴乾屁股都下意识的疼。
钱朵叹口气，伸手翻开一页，上面的字像蝌蚪。
“不行不行。”她啪将书本合上，烦躁的在屋里来回挪步。
还是挣钱吧！
但是临近过年，街上店铺纷纷关门歇业。
钱朵的菜空出去大半，也关了门。
现在正是闲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时候。
所以墨宸见不得她闲？
…………
十七立在墨宸屋里，将最新消息传给墨宸。
墨宸看了看，点着其中一个说：“咱的人，都渗透进去了。”
“是！”十七点头。
一千精卫，是实力也是拖累。
离了安王府，怎么安顿好一千精卫，是头等要事。
墨宸将这些人，慢慢渗透到一家镖局。
这家镖局，可是他千挑万选，选的业内名声最差的一家。
经过一段时间运作，是时候收割果实。
“开了春，动手吧。”墨宸吩咐。
十七答应一声，刚要走，突然听到墨宸问：“钱管事呢？”
“……我来时，好像后花园照料她的菜。”
“没看书？”墨宸眉头轻蹙。
十七没有回答。
他不太明白，墨宸为什么逼一个管事读史书。
不是术业有专攻吗？
他也不敢猜，他也不敢问，抱拳走人。
墨宸将纸条扔在火盆里，看着烧尽，才慢慢起身。
后花园不止钱朵，还有裴乾。
钱朵浇水，裴乾递水瓢，配合还挺默契。
墨宸看了半天，无声无息走过去：“裴乾。”
“在！”裴乾手一抖，差点将水洒钱朵一声。
钱朵也跟着吓一跳：“公子，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她一手提着水瓢，另一只在身上擦了擦。
顿时钱朵衣服上，出现了几道黑色痕迹，看的墨宸眼角直抽，想上手帮其擦干净。
他捻了捻手指，目光投向裴乾：“你该回家了。”
裴乾心里一惊，直接赖皮：“我不走，我跟我爹说好的，就跟着你，而且您亲口说让我跟钱管事做伙计的。”
墨宸脸都黑了。
钱朵也舍不得裴乾走，多好的小伙，一点官二代的架子都没有，还帮忙给菜地浇水。
“公子，我觉着裴乾挺好的。”钱朵话一出口，就感觉墨宸脸更黑。
但该说的，她还是得说：“您若是不想他留云岗镇，您将他发配上尧县呢。”
云岗镇录属上尧县，换句话说，裴乾爹就是上尧县县令。
这不还是打发回家吗？
裴乾嘴动了一下，被钱朵一脚将话给踹了回去。
墨宸目光闪了闪，装作没看见。
钱朵笑道：“公子，云岗镇的买卖已经稳了，是时候开拓新的战场。”
“裴乾熟悉上尧县，你让他去哪里开咱的分店，如何？”
裴乾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去上尧县开门店。”
墨宸嫌弃看他一眼。
钱朵瞅见，也觉着不太靠谱：“公子考虑的对。”
裴乾：“……”
公子没说话啊。
“人家县里酒楼客栈以及大户人家，都有自己固定的采买渠道。”钱朵又偷偷踹他一脚：“朵朵蔬菜行刚进去，就敢开铺面，肯定亏。”
“不如这样，先给他两车菜，去上尧县菜市场卖掉，将咱云岗镇蔬菜名号先打出去。”
“小乾呢，好好看，这是对你入门的考验，懂吗？”
“……懂！”管它，只要能帮墨公子做事，别说做菜贩子，跑堂都行。
钱朵满脸堆笑看向墨宸：“公子意下如何？”
“行吧！”只要裴乾不在这里碍眼。
墨宸整理整理袖子，迟疑一下，掏出一块丝帕扔给钱朵。
钱朵接过去，不知道干嘛用。
想了想，先塞进自己兜里，回头再说。
裴乾就这么载着两车蔬菜，被打发走了。
没两天，他就来信说菜卖完了，并将钱托人送了回来。
钱朵乐了：“公子，他可以呢。”
墨宸眼皮都没抬，似乎遇到什么事，很不高兴，说话也冲：“你倒是欣赏他。”
“不管黑猫白猫，能挣钱的就是好猫。”钱朵笑嘻嘻：“谈不上欣赏不欣赏。”
墨宸似笑非笑：“书读完了吗，已经开春，该考了。”
钱朵心尖一颤，想起一直翻在递一页的书：“那个，公子，您看已经开春，咱得去各村巡逻收菜了。”
冰雹带来的影响，已经慢慢过去。
因为有采购契约，云岗镇所有菜农在一开春，就将得到的菜种撒进地里。
芥菜、春笋二十多天就能收获，韭菜更是一茬又一茬。
香椿树也发了芽，漫山遍野的荠菜随便挖。
朵朵蔬菜行里的菜需要上新，上尧县那边也才发了两车货。
您看我这么多事要做，哪里有时间看书呢？
钱朵眨了眨眼睛，闪闪亮亮充满希望，像一只黏人求抱的小猫。
墨宸捻了捻食指：“不着急，先考试。”
钱朵：“……”
公子，您是魔鬼吗？
于是开春后的墨宅，开始出现朗朗读书声。
路过的人家听了一耳朵，都好奇：“这家还有孩子？”
有没有孩子不知道，钱朵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马上就要投胎从孩子重新做起。
好在没两天，墨宸要出远门。
钱朵听到消息，将书一扔就奔到大门口：“公子，您要出远门？”
墨宸目光凌厉的扫向钱朵身后的许娘子。
许娘子缩了缩脖子：“……”
您只是说不许外传，她不是寻思着，钱朵不是外人吗？
“公子去哪，能带我不？”钱朵厚着脸皮问。
墨宸瞪她一眼，超凶的那种。
钱朵怂怂的立马开口：“公子放心，我肯定将家看好。”
墨宸还是盯着她。
“我……去读书？”
“嗯。”墨宸转身上了马车。
“……”这绝壁是魔鬼！
读个锤子，她读的脑袋都胀了好吧。
墨宸一走，钱朵压力顿减，将大门一关，交待了许娘子两句，换身轻便衣服就从后门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