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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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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方子萱一直打量着这个略显荒凉的城市,坐上车朝看守所开去,看到四周越来越偏僻,还有一座座黄土覆盖的山,风一吹过,便卷起漫天黄土,她心里埋怨着,也不知道可心习惯不呀!

林可心正趴在床铺边写信,听到管教啊自己接见,心想肯定是父母来了,她用手顺了顺头发,跟随管教去了接见室。隔着玻璃,她看到方子萱流着泪站在楚帆身边,泪水亦决堤一般,急急抓起电话,“子萱,你怎么来了?”

方子萱呜咽道:“可心,你好狠心,居然瞒着我。”埋怨完又上下打量着林可心,“你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能吃饱吗?”

林可心勾起嘴唇展开一抹微笑,“傻瓜,我很好,没有人欺负我,我也很能吃,看,我都胖了。”她抬眼看向楚帆,眼神里有些许责备。

方子萱看到,立马解释一番,林可心摇摇头,“还没过门就开始维护他了,呵呵。”见她脸上一抹羞色,林可心清了清嗓子,问道:“子萱,你弟怎么样?信给他了吗?”

方子萱将弟弟的状况讲述了一番,末了,面有难色,“凭空冒出来一封信,再一看没有邮戳,他会起疑心的。”

林可心拍拍头,“是我疏忽了,这样,我跟我妈说,你把信给我妈,让她给你弟。”

方子萱点点头,下意识去摸挎包里的信,脸色一变,“呀,信放在我书桌抽屉里了。”

楚帆在一旁闻听,着急了,“你弟不会发现吧?唉,怎么这么大意呀。”

方子萱摆摆手,“没事,他不进我房间,应该没问题。”

三人平静下来,又聊了一会儿,得知方子萱要去见楚帆父母,林可心很开心,却又有点遗憾,“喝不上喜酒了,等我回来补请哦。”

接见的时间过得很快,林可心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落寞地转身回了号室。一进号室,发现王嫣和好几个室友都在收拾东西,见她回来,王嫣说:“林可心,快收拾东西,等会儿要发送我们呢。”

林可心便收拾了一番,与她们静静坐着等待,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生活,而对女子监狱,她有种莫名的害怕,想想要在那里度过漫长的时光,心里突然生出恐惧。

王嫣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她,低声问:“害怕吗?”

见林可心点头,她便笑了,“别怕,听说那边的管教挺温柔的,环境、伙食都比这儿好,去了干上活,时间也过得快些,还能早日争取减刑。”

听王嫣这么一说,林可心恐惧的心情平静了一点,虽然仍对未来没有信心,但心里却释然了一点。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们拿上行李跟随管教上了警车。

监狱的内部环境与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同,进入铁门之后,林可心不免四下打量一番,除了四周有高墙电网,倒像是到了某座郊区的工厂区,跟随管教去医务

所进行了例行的体检后,便被带到入监大队,换上蓝色白条的囚服,林可心看着身上的囚服,鼻子有点酸酸的。

入监谈话、入监教育,林可心感觉像一只陀螺不停的旋转着,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心里生出悲哀,一直都自以为够坚强,结果才发现原来自己一样只是一个弱女子,看着面前的个人简历表,她踌躇了半天,最后在从业经历里写了无业,而特长亦填写了无,她想隐藏过去曾经的辉煌,把这里当作一个新的起点,一切从零开始吧。

韩杰安顿好手里的工作,赶到这边与林父母会合,三人去监狱看了林可心,便一块儿回去,生活照旧,只是少了林可心。林妈妈听女儿讲了方子扬的事,也赞成女儿的想法,只等方子萱从青岛回来后一起演一出戏。韩杰拍了许多儿子的照片,写了信一块儿寄给林可心,写信时有些自嘲,好像这是与林可心认识多年来第一次写信吧,仿佛在每一个字上都注入了关怀和爱,沉甸甸的。

好像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轨迹运行着,如果方子扬不是恰好接到母亲的电话,不是恰好要找户口本,不是恰好翻了姐姐的书桌抽屉,不是恰好看到信封上写着“方子扬亲启”,那么一切都会如常,只是有那么多机缘巧合,让方子扬看到了林可心给他的那封信。

读完信,方子扬彻底蒙了,他有些怀疑,更多的是愤怒,原来姐姐早就知道林可心的去向,却还瞒着自己,他想打电话去质问姐姐,但仅存的一点理智让他冷静下来,他有些奇怪,为什么姐姐不告诉自己?翻着信封看了半天,信上没有邮戳,没有封口,那这封信是怎么到姐姐手里的呢?难道她们见过面?思绪像乱草一样在脑海里疯长,他只知道自己不相信,不相信林可心突然就这么消失,不相信她真的如信里所说的那样去漂泊,那么韩林呢?她父母呢?她都能放下不管不顾了吗?她不会这样的,除非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倚在阳台上,看楼下散步的人脚步悠闲,方子扬点了一支烟,他按捺住打电话给姐姐的冲动,尽管从看完信到现在,他在脑海里假设了许多种可能,然后再一一否决掉。扔掉烟蒂,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想太多,至少知道林可心是不想与自己联系,而非其他,也就安心一点,那么接下来就等吧,等姐姐回来看她会作何解释,他拿起信放回抽屉,按原样摆放,轻轻关上抽屉,关上灯,关上门,却关不上自己的心房。

方子萱跟楚帆见了父母,楚天夫妇对方子萱甚为喜爱,楚天完全没有外界传言那么严厉,倒更像是邻居和蔼的伯伯,方子萱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忐忑,恢复了平日嘻闹的本性。楚天得知未来儿媳妇任职于梁丰公司,不免多问了几句,谁料两人一聊到工作就忘了形,方子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了许多自己的意见,令楚天另眼相看。

在那里呆了几天,临回去前,楚天夫妇约好了下个月去拜访方家,顺便定两人的

婚事,方子萱开心之余有些许惆怅,楚帆知道她是想起了林可心,便安慰她道:“子萱,开心一点,可心会照顾好自己的。”

方子萱闻言投去感激的眼神,本想跟他打趣说他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却又没有心情,林可心的事让自己有很深的触动,真的想不明白,为何那么好的人会遇上这样的事,想想就埋怨老天,却很无奈,现实就是这样,如今的自己已学会了接受无奈,向无奈妥协。再想想弟弟,愁眉不展,不敢想如果弟弟看到信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悖然大怒,亦或是从此消沉,不敢想,叹口气,真的好累!

楚帆明白方子萱内心的挣扎,他又何尝不是呢?林可心是自己极为欣赏的一个人,这种感情与爱无关,就是一种单纯的喜欢与欣赏。而对方子扬,他佩服他的率真、执着,却又不得不担心,如果他知道真相,会有怎样的举动?楚帆轻轻拥过方子萱,“子萱,别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吧,明天就回去了,总要面对的。”

方子萱点点头,淡淡一笑,“是啊,总要面对的。”

提前给方子扬打了电话,让他来接机,方子萱看到弟弟,不知为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两人之间有了嫌隙,以往无话不讲的弟弟在自己面前少了许多话,甚至连她这次去见楚家父母的事,他都没有过多的去问。这样的念头一闪即逝,方子萱暗道自己多心了,或许这段时间以来,弟弟的心情不好,沉默寡言一些也很正常。于是在车上,她便自顾自地跟弟弟讲这次去青岛的见闻。

方子扬很想问姐姐关于那封信的事,左思右想又忍住了,所以,他选择了闭口,免得一时忍不住,但见姐姐兴高采烈的样子,听到她讲见楚家父母的点滴,心里亦为她感到高兴,这段情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可是自己呢?思及此,神色随之黯淡。

当天晚上,方子萱便带了礼物去林家,将信交给林妈妈,又跟她聊了很久,临走前仍不忘叮嘱林妈妈,“伯母,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千万不要客气,可心不在,我就是你的女儿。”

林妈妈将方子萱送到楼下,牵着她的手,有几分不舍,“小方,谢谢你为可心所做的一切,至于你弟弟,你看什么时候带他过来,来时提前打个电话说一声。”

方子萱拥抱了一下林妈妈,“别说谢谢,我和可心是姐妹,她不在你身边,我会尽女儿的责任,只是你别嫌我这个女儿笨。”

林妈妈抹着眼泪,“好闺女,走吧,路上注意安全。”目送方子萱离开,她叹了叹气,转身上楼。

家里好像一下了冷清了许多,林父坐在客厅沙发上,见老伴回来,他拍拍身边让林妈妈坐下,“淑华,我们要振作一点,好好地过,养好身体等可心回来。”

林妈妈点点头,“是啊,我们要给可心当后盾,可不能扯后腿。”两位老人相视一笑,都理解彼此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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