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许城的大街上的人们已经穿上御寒的衣服。路上几乎看不到身上带可怕红斑的人，但是林赖氏症的确已经悄悄走近人们。

这天是周二，留香跟老漂一起在快捷酒店的258房间卖保健品。一边大肆敛钱，一边笑嘻嘻的聊天。进进出出258房间的病患们个个愁眉苦脸，既觉得自己倒霉透顶，又担心自己的荷包难以为继这高昂的药费。没有好消息出来，治愈遥遥无期，虽然现在为止没有死亡病例，但病死的出现是迟早的事。这些来买药的患者还能勉强控制扩散情况，没来买的，不知道命运会怎么样。

“老漂，咱们结结实实给1号赚了不少钱吧！”留香边收钱发药，边说道。

“废话，你知道什么是老板？老板不赚钱不成慈善家了！不过从1号的手笔看，他不在乎赚这点钱。”因为患者大都已经在留香这里登记过信息了，进出都快，两人说话完全不避讳进进出出的病患，

留香压低声音对老漂说：“也不是吧，你看现在每次来买药的有差不多一百二三十人，一个星期三次，就是近四百。六千一个，两百四十万，怎么也净赚一百多万！”

“一个月就是四五百万！”老漂接着说，“我靠，这真不少啊！”

“不过我看，不是谁都能撑下来这费用。再说这药……不知道是不是真管用！”留香看一个患者刚出门，悄悄对老漂说。

“什么意思？”

“有的病人我熟了，看他们一直买药，但感觉也扩散了啊！尤其长在脸上的，看的明显。”

“不知道这买卖能干多久，”老漂说，“有钱咱们先赚着，管他以后会怎么样呢！”

这时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进门坐下就说：“实在没钱了，上周我没来，一个星期扩散了一倍，不能不用药了！”

留香没说话，用手指指桌上的收款二维码说：“六千！”

“没有钱了，我身上还有两千，也不能就给你。”男人说着，从怀里往外掏东西。

留香一看这个架势，本能往后一退，怕这个男人从怀里掏出什么凶器，上次板砖拍到搭档头上，让他至今后怕。

老漂看男子这个架势，一蹬腿从床上坐起来，死死盯着对方。

男子看两人反应，撇撇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四五个大红本本。

仔细一看，是一摞房产证。

“我有这么些房产，不会欠你们钱的，放心吧！”男人从这些产证里面抽出一个递给留香，“我把房产证压在这里，等生意回款了，我再来赎，这总行了吧！”

留香接过来看了两眼，觉得跟自己家的房产证一模一样，这人这么多房子，区区六千块，应该不会赖的，刚要开口，老漂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别答应。

老漂接过房产证仔细打量起来，不一会儿就说：“我们不能压你的证儿，几千块钱的东西，压你一百多万的资产，没有这个道理。”

“没事，我愿意就行啊！别管这房子值多少，我现在要的又不是房子。”

“不能压东西，我们老板让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不行，我们俩就得滚蛋啦。所以你也不用难为我们，没钱就快走吧，你要真想治病，卖套房看病！”

男子一把捞起房产证，灰溜溜出去了。

“要我说，给他行个方便算了！”留香耸耸肩膀。

“这个证真假我也看不出来，不过像有这么多房子的人，不应该拿不出这点钱，我是不相信。说不定偷了一打房产证，到处招摇撞骗呢！”老漂嘿嘿一笑，“你也别心软，这社会什么人没有啊，严格遵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行吧，你KTV现在装的怎么样了？”

“收尾阶段，马上结束了。”老漂点了根雪茄，“半个月后电视台就来拍摄了，你不是要去当常驻嘉宾嘛！到时候来不及出来卖药，这个活儿就归我啦，哈哈！”

“嘉宾要当，但是这边的活儿我也得担着，等我那被拍板砖的搭档后脑勺恢复好了，他替我来，提成我还是得拿，一个月几十万，卧槽这么多钱我可不能放弃！”

“哈哈，行啊，你只要跟1号商量好，我才不眼馋你那份儿呢！”

“哥，你说现在这么多人都染病了，这林赖氏症可不是那么容易传播的，这些人都怎么染上的啊？除了瞎搞男女关系、还有什么途径传播来着？”趁屋里没有患者的空挡，留香抓紧问道。

“体液传播，一块吃饭，公用餐具什么的。”

“这我就想不通了……这么多人，在咱们这拿药的就接近400，都是这样传播的话，这四百人岂不是互相都认识？但我看他们互相不说话，根本都是陌生人啊！”留香纳闷的想着。

“嗯……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在我KTV工作之前五六年吧，有个小伙子在我那里上班，就是群里的阿哲，这小子是个泡妞高手，不见他怎么说话，也没看他用什么招数，女人都往他身上扑。如果这种人染了，最起码能传染六七个互不认识的姑娘。现在难道没这样的人吗？”老漂用力唑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来，“如果某些地下服务业的女人得了，就不知道传给多少人了。你想想，她们本来花销就巨大，现在又要每个月多花两万多卖药，怎么可能不变本加厉的做事情啊，那遭殃的是谁？他们互相之间能认识吗？”

“有道理，但我总觉得不可能那么快就这个规模……”

“不要想这么多，我们只要备好货，好好卖东西，保证卖东西的过程顺顺当当就行了。其他的管他娘的！”老漂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跟前，看看楼下停车场自己停车的位置周围有没有可疑的迹象。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黑超墨镜配大红唇，扭着身子走到留香跟前。多年经营风月场所的老漂一看的这女人，便捕捉到那种特殊的气息，断定了这人的职业。

“两位老板，我能不能多买几份药啊，每次跑来这地方，我可太远了。你们又是下午开工，耽误我做买卖啊！”女人开口抱怨道。

“你做什么买卖啊？”留香笑嘻嘻地说，“还非得下午开工？早期三光，做生意得早起才行呢！”

“我这一行早起不了。”女人点上烟，“行不行？我买四份，多付你一千块钱，行吗？”

“不行啊，没这规矩。”留香笑笑说，“我们也是打工，别难为我们啊！”

女人拿着一份药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

“看到了吧？”老漂说，“有这种人，病患还得增加。”

“是啊！太可怕了吧！”

“一般人是不敢在这种时候铤而走险，但男人一喝酒一冲动，根本无法分辨危险。”老漂叹口气，“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今天很快就没有人排队了，只卖出了七八十份。

“今天怎么了，人少了啊！”留香起身看门外，的确没有人了。

“肯定有猫腻。”老漂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接通后说，“喂？你上来吧！”

不大一会儿，有个小伙子气喘吁吁的从门外跑进来。

留香见过这个小伙子，是那天抓抢自己货的歹徒的时候，老漂叫来一起抓人的小伙子。就是当时穿了件外卖员的衣服，打头阵的那位。留香对他点点头，对方也摆摆手。

“老大，我排在队伍里的时候，听有人在拉人头，让这些排队的去别处买药，说价格比这儿便宜的多，效果还比我们的好！”

“操！我就知道有人挖墙脚，到底什么人！”留香叫道，有人断他财路，他当然义愤填膺！

“肯定是卖假药的吧。”小伙子说道，“但我看排队的人没几个走的……”

“估计之前就在这里游说过，有不少人已经贪便宜去试药了吧！”留香说。

老漂沉吟道:“如果有黑心卖家卖假药，即使卖上俩星期，也能轻松赚上几十万，到时候被发现是假药，卖家拍拍屁股走人，苦的还是患者，妈的断子绝孙的东西！“

“那怎么办？”

“你去探探他们在哪里卖，装作买药去摸摸底，看这是些什么人。现在我们在明处，看不见人家怎么操作，不能贸然出手，先调查一下吧!”老漂给手下布置完工作，招呼大家一起收拾家当，趁还没天黑，抓紧撤退。

第二天上午，手下人给老漂汇报，说在市区老火车站附近一家莫泰酒店里，有人卖药，也说是保健品，真假不知道。

老漂立即把事情汇报给了1号。

第三天午饭时间刚过，老漂开车接上留香，一起去两人卖保健品的快捷酒店。

“今天一定大卖。”老漂淡淡的说。

“希望如此吧！”留香随口附和道。

“不是希望，是肯定大卖。”

“为什么？”

“你看看箱子里的东西。”

留香从后座的箱子里拿出保健品一看，有两种产品，包装略有不同，一种是蓝色螺纹盖子，一种是红色盖子。看完问道：“今天怎么多了种红色盖子的货？”

“这些都是昨天下午缴获的。”

“什么意思？”

老漂说：“昨天我让哥们去踩踩点儿，看哪个不长眼的抢我们生意，结果发现老火车站旁边有个小酒店也卖保健品。价格3500。我给1号汇报了这事儿，当天下午，警察就去把这个制假窝点给端了。”

“警察？警察会帮我们？”

“是警察，不是工商。”老漂边说着，边驾车驶进快捷酒店的停车场，“最后这批货查封，卖假药的人罚了点钱，就放了。”

“果然是假药？”

“不是假的，是跟我们卖的一样的玩意儿。卖药的人刚被放， 2号就带人把他带走了。1号很快顺藤摸瓜找到了货源，跟我们是一样的。保健品厂家利欲熏心，多生产出来一部分就卖给了这小子。”

“1号说怎么处理啊？”

“没难为那人，把他药没收了，之前卖出去的既往不咎，以后胆敢再卖，就要对他不客气，吓唬吓唬，也就放走了。”老漂说，“一般有点脑子的，看到对方这等实力，以后肯定不敢了。”

“厂家怎么处理？这么不靠谱还怎么合作啊？”

“这个我们管不着，1号肯定有办法啊！”老漂把车停好，示意留香下车搬东西。

“我们拿人家的货直接卖不好吧？如果客户两边都去过，一看咱这六千，别人那里卖3500，咱们不就信誉扫地了吗？”留香边搬东西边嘀咕道。

“这个不用担心啦兄弟。咱们现在是垄断，价钱多少，都是咱们说了算！”

当天果然销量翻倍，卖出一百五六十份。

“1号真够厉害的啊，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竞争对手，雷霆手段！”留香累了一下午，躺在床上休息着。

老漂照例拿出高级雪茄，边点雪茄边说：“这点实力还是有的！再说了，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合法经营手续齐全。这个所谓的竞争对手卖的东西吧，虽然包装盒里面东西是一模一样，但我们是正牌军，他们没手续，就是假冒伪劣！”

“嗯…能买到‘假货’的患者还是省了点钱的！”

“呵呵，管他呢。”老漂抽着雪茄看向窗外，突然他看到自己车旁边有个带棒球帽的人鬼鬼祟祟的围着自己车子转悠。

天已经快黑了，老漂没动声色，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

就看这人偷偷摸摸的在车门把手上蹭来蹭去，然后低下头在车门把手上搞了什么东西。由于距离远，看不清楚。四个门把手都被他操作一遍之后，这人扬长而去。

老漂跟留香收拾好东西，两人下楼。照例到前台赏给酒店经理几百块钱宵夜钱。

走到车前，留香抱着箱子等老漂开车门。

老漂叫留香把箱子放地上，并示意他到自己跟前，然后拿着手电筒仔细观察驾驶座车门把手。

之间车门把手内侧表面上，粘上了一根短刺，像玫瑰花刺一般形状大小。如果没看见，贸然开门必然会刺破手指。

“这是有人看咱们不顺眼了！”老漂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