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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绝地孤苦寒碜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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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里茫茫雪山之中,孤山独殿一老头,这竟然就是自己今后四年的时光。

四年以后?算起来那时候应该有十五岁了吧。

想到自己磕的头许下的诺言,再看看茫茫云暗雪山玄引说不出的迷茫,他又开始想家了。

娘啊,小引衣服破了,您不在小引身边也没人给我补补。这一路可真想您,您是不知道小引走了多少次鬼门关,不过现在小引还活着,您也不必担心小引月圆之夜的痛苦,您不在的日子还发了多次,也还好好的,想来也不会早早死了。如今到了这鬼地方,百里无声,再也害不了人,您也可以放心了。对了,您的病好些了吗,你一定要好好的。等小引回来。

姐姐,也不知道你在佃州怎么样了?该是好的吧,在诡云庄时元靖殿下可是半步也没离开你,他这一次弃了太子位恐怕也是因为念着你……

灵儿、向伯、奚若、曲阿姐姐,你们都好吗?这辈子遇上你们是我玄引的福气,如今到了这里也不能和你们说声谢谢,再见面也得到四年后了。希望那时候你们的武技已经超群,十几级武技五重以上灵力该是有了,嗯该是如此。

唉!也不知道这老道运气怎么样,要是运气不好以我绝脉之躯早早死了,这四年也赎不完罪。

望着苍穹上的红日从东山移到头顶,玄引忽而释然地曲腿枕着手心躺在了树根上。飞花飘落,熊眼少年仰着头喜滋滋地望着,倒是一脸惬意。

“哼!”突地,端头殿门口传来一声冷哼,听起来还有些怒色,玄引循声望去正看到仙道站在观景台朝这边望来,“第一日便如此作懒,园子里的草可是除了,日已当头,可已生火造饭?”

大树与端头那殿足有百丈距离,人和房子也只见概貌,可声音却像是在身边响起。这么远,他的声音怎么那么清晰?

玄引吃惊地站起身来,呆呆瞅了瞅,老道见他不动又骂了起来:“今日不许吃饭!”

不许吃饭?不许过,不许进门,不许和我们玩,不许看,不许……自从进了墨堂轩这“不许”二字便不绝于耳,这些无外乎因为自己无能被轻视,如今的不许吃饭恐怕也不仅仅是严厉这么简单。

不吃就不吃吧,反正我是个客人,还偷了东西。玄倒没太在乎,高声应了句:“仙尊我这就给你造饭。”

玄引捡了条树枝无聊地戳着草地朝殿侧的低矮厨房走去,也不知是不是走了神,晃眼间观景台上已没了仙道踪影。

虽无人监督,但这仙道说话恐怕也是算数的,不过半天光景已切实将自己当做小仆,还未喝上一口水便已遭罚,若晚上不让自己进屋睡觉,一夜之间必定将自己冻死。

玄引也不敢偷懒,赶紧进屋做饭。

在棺材巷时母亲虽疼爱自己,可生火造饭本是女孩子的活儿却被逼着做,时日久了自己也能简单做几个菜,好在这云暗雪山艰苦并无可选择的菜品,造饭也不过蒲公英煮粥,这已是最简单的做法。

只是情况却并没想象中的顺利,云暗雪山湿气重,柴禾回潮有者几乎能拧出水来,仅是生火已险些让玄引退缩,无奈中又从身上撕了片布染些

灯油好不容易才将火点上。

灶膛柴禾间火光稍微稳定玄引便迫不及待冲出屋子,弓腰驼背拼了命的咳嗽,眼泪花子都挤了出来,毕竟是个男子这模样实在不像话抬手一横就抹了去,他哪知道自己早已是一只花猫。

待屋子中的浓烟散去,玄引才重新回到屋子准备煮粥,哪知前脚进门就听到一阵“呲呲”声传来,觉察到有些不妙赶紧寻声找去——哪知寻到灶台才发现锅底冒着一片水泡。

遭了!锅里忘了加水!这样下去那还不得被烧红,以往的经验,要是锅红如水这口锅八成是废了。

第一天就烧坏老道一口锅,日后这殿岂不被自己败光?

玄引赶紧满屋子找水救锅,哪知翻遍水桶瓢盆竟都空空如也,可锅里的呲呲声越来越大,白汽也像是水翻滚的模样直往上窜。

事情迫在眉睫,远水救不了近锅,真后悔自己早先没寻水井,也怪云暗雪山潮湿半点不渴。

怎么办?怎么办?心急火燎徘徊半天玄引终于是决定先退柴禾断火。

柴禾退出灶台浓烟肆虐熏天,烟雾霎时冲上面门,呛得玄引折身逃出厨房径直朝大殿奔去。

冲进殿中咳嗽声也没止住,老道的斥责声倒传进了耳朵里:“何事惊慌?”

玄引抬手擦去眼泪,努力直起身道:“仙尊,你这水井在哪儿?”

“并无水井。”

玄引先是吃惊,而后一想,这山顶上恐怕也没法造水井:“那何处能取水?”

“此峰无水。”

老道闭眸打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得玄引挠了挠头:这没水怎么做饭?不会是炒了吃吧?可过了今日明天怎么办?人总是要喝水的吧?难不成他喝的是琼浆玉露?不对啊,菜园子那些菜总是要浇水的吧!

正一通揣测,老道却重新睁开了眼,一双平静如常的老眼望过来,竟在玄引娇嫩小胖上定了半天:“方才你所依靠的大树下有一方洞窟,可下到半崖,半崖积雪终年不化,你以撬取一些存起来或是放入热锅即可。”

玄引也未回应。听起来有些奇怪,此前在碧湖泉也见过不少雪山,这个季节半山无雪半山白雪皑皑,有雪之处皆在山顶,为何在这里山顶无雪反而要到半山去取?

看玄引眉头微皱,两眼发呆心不在焉的模样,老道忍不住问了句:“你还有何疑问?”

“没,没什么,能取雪就好。那如厕——”玄引之前也没发现还有其他草棚、屋舍。这人有三急,到了陌生地吃喝拉撒是头等大事,这是玄引出王城一路走来总结出的经验。

“崖边即可。”

玄引想了想日后自己如厕后的场景,光天白日在悬崖边撅着雪白屁股腚子实在是不雅,何况周身皆是万丈绝壁,那得有多危险,更糟糕的是凌厉雪风呼啸,想想都哆嗦。

这神宗修炼也太清苦了吧?还不如做个乞丐逍遥!玄引真有些后悔自己许下的诺言:四年!四年如何熬得过去?

云暗雪山当真不比九州境内,原本以为碧湖泉已是冷寒,不料深山夜间更冷,玄引卷缩大熬到半夜才睡去。

醒来是

老道前来叫自己,这孤山之上虽只有一座殿宇,但殿宇之下却有不少石室,玄引分得一间,只是其中仅有一方石床几件薄衫还有一盏油灯和一只夜壶。石室无门,夜间冷风呼啸贯穿石室,冷得叫人直哆嗦。

好不容易睡着,却被人叫醒,迷糊中的玄引凶厉地挥了下手,不耐烦地回了句:“谁啊!”

“不想救你那朋友了?”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玄引刚才还以为自己睡在街巷角落,小孩子们前来捉弄他,才故作生气吓唬,但这个声音却绝不是孩子,吓得他马上翻身坐了起来。

看到石床边所站的人是老道,玄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道却自顾说了话:“走吧,你那朋友若当真贪婪,今日是救她的最后期限。”

玄引梭下床随老道沿甬道爬上殿来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不过清晨的气息倒是格外舒服,雪风拂面虽有些凉却让人精神百倍,来到观景台望见远处雪山展露身姿,崖下雪雾飘散,玄引不禁肆无忌惮地伸了个懒腰。

只是还未摆出最舒服的姿势,老道却回过身来,玄引赶紧端正身子作出奴仆的模样微躬身子低下头。

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在墨堂轩自己已秉承四年,而后在孟古宫殿中也将小太监们的模样放在了心里,学个模样也不难。

“上来!”

玄引再抬头却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个目瞪口呆,此时老道拂尘挥动之下重回臂弯,人已踏上仙云,不过缭绕仙云所护的并不是什么仙剑法宝,而是一只锄头。这锄头昨日自己还在菜园子篱笆门口见过,因为缺了一半故而记忆犹新,没想到竟然用到了这里!

他不会是御锄头去救人吧?这出场是不是太寒碜了些,神宗好歹也是仙门,这也太……

见玄引两眼困惑傻傻愣在一旁,老道冷嘲了句:“你是要走下山?”

走下山?这四面都是绝壁,砸下山还差不多?玄引狐疑地抬脚踩上仙云,竟觉得如履平地,只是脚踩一方锄把心里实在悬得慌。

老道突地一挥佛尘,脚下锄头竟如飞剑似的斜插苍穹,那速度之快令玄引不敢闭眼,此时雪山深谷皆在脚下,连绵雪山眨眼即过,若是跌落恐怕要比狼桃炒蛋悲惨百倍。

大约半柱香的光景过去,透过晨光下的薄薄云沙,刺眼的光芒映入眼帘,玄引才认出前方出现的正是碧湖泉,湖光返照却有一番味道。但令人振奋的是,这碧湖泉的形貌正如百里凝霜所说,形似一只倒下的宝葫芦,天长日久葫芦腐朽留下了印坑。

再近些玄引才看清碧湖泉岸已扎满帐篷,蘑菇似的围了葫芦嘴一圈,而此时脚下锄头的走向也如强弩之末越渐接近湖面,朝湖岸而去。

“你们看,你们看!是仙尊!”

“仙尊!仙尊!”

“这雪域荒原还有仙尊?”

“快看快看!弓王也在上面——咦,脚下那是什么玩意儿?”

这一大清早,孟古将士们都忙着生火造饭,碧湖泉上空突然出现这番场景,全军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跑出帐篷看热闹,毕竟能腾云驾雾的仙道确实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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