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齿选中的目标同行，是一位黑色毛发的狼人。

没有选择另一桌的蛇人间谍，则是因为蛮齿觉得，狼人那凶猛残暴的外表，与身为兽人的自己更加合拍。

而蛇人就太过阴冷湿滑了，让蛮齿不喜欢。

“嘿，兄弟。你也是新来的？”蛮齿装作大方的样子，走到狼人身边，把酒杯“咚”地一声往桌上一放，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你打哪儿逃难过来的？”

“得了，收起你那拙劣的把戏吧。”狼人压低声音，冷冷地答道，“不用那么拐弯抹角的，我们都知道彼此是什么人。”

狼人说话这么直接，让蛮齿有些措手不及。兽人先生不太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转动眼睛，看了看身边，确保无人偷听，然后把大脑袋又压低了些，小声问道：

“敢问兄弟如何称呼？你为哪个王国服务？”

“问人名号之前，不应该先报上自家的吗？”狼人老实不客气地说，“不过算了，反正我也不关心。你可以叫我凶爪，长脚蛛是我的主子。至于你，我猜猜，看你这熊样，我猜你是……乌鸦那边的吧？”

“呃……没错。”又被狼人一通抢白，蛮齿脸上十分挂不住，“我叫蛮齿。虽然我们服务的王国不同，但我想我们可以……”

“交换情报？少来了，我们对这伙新来的人类的了解，可比你们完善多了。我们前线可是已经跟这帮人类打了一仗，丢卡的整个堡垒都被烧了。他们还跟随恶魔的部队，入侵了王国的正当领土……”

“入侵？什么情况？他们跟随恶魔出征了？”蛮齿一听到新的情报，马上瞪大了眼睛。

狼人凶爪冷冷地看了看蛮齿。

“我又不是你老爹，干嘛要告诉你。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敌人，想要前线的最新情报，你拿什么出来跟我换？”

“呃……这个……”

蛮齿马上列举了自己最近探得的一些情报，但凶爪都冷冷地摇了摇头。

“……你说的这些，我自己难道探听不到？就没点新鲜的。”

“呃……这……”蛮齿犯起难来。

凶爪又看了看兽人同僚，似乎是感觉火候到位了，这才开口说道：

“其实……我们白色天幕王国……也有一些想要知道的事……”

蛮齿专心听着，但考虑了半天，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情报，是自己掌握而对方不知道的。只好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们知道，沃土盆地的南北面和东面，都是高耸的群山。而唯独西南面……也就是你那乌鸦主子领土的方向……有一道巨大的峡谷，通向山外……”

蛮齿眼神一凛，暗叫不好。只能说：

“那道峡谷是飞龙的巢穴，那一片居住着上万条双足飞龙，哪怕是鸦天狗也无法通行。”

狼人冷笑了一声。

“谁不知道你们的乌鸦大军能绕过飞龙区，侦查群山与峡谷的后方？你们把持着整个西南方向，就连炎狱的恶魔，也没法越过你们，侦查那边的情况。峡谷之后的情况，只有你们王国才多少知道一些。”

说着，凶爪眼神一变，严肃地说：

“我的主子想知道，那道峡谷后面，到底有什么。”

蛮齿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狼人的眼神十分认真，不像是能简单糊弄过的。

“……这是绝密，我不能告诉你。交易取消。”蛮齿闷闷地说。

凶爪的嘴角反而向上勾了起来。

“所以你的确是知道些什么咯？”

蛮齿脸色蓦地一变！

糟糕！被他套路了！

“这不是可以用来交易的情报！告辞！”

蛮齿说完，立刻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凶爪马上伸出爪子，拉住兽人同行。

“别着急，别着急！老兄，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眼前这帮人类近期在战场上的表现么？”

“你开的价，老子可支付不起！”蛮齿说完，眼珠转了两转：“难道你还能免费透露给我不成？”

“当然不能。你别急，我明白，我明白的。人类这份情报的价值，当然比不上飞龙峡谷的情报份量。不过，我也没想过你能和盘托出。”

“那你想怎样？”

“……我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暗示……不强求，你能透露多少，就透露多少。怎么样？我很公道的，绝不会让你在你家主子面前难做。”

见蛮齿没有回答，做出了思考的模样，凶爪嘴角一咧，又添了把柴：

“作为预付款，我可以先告诉你，那帮人类……相当棘手。他们明明没几个人，却和带领他们的曼迪乌斯一起，在前线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蛮齿正想继续听下去，凶爪已经闭上了嘴，把爪子往椅子上指了指。

显然，在蛮齿透露一点什么之前，狼人是绝不会再开口了。

蛮齿眯起眼睛，站在桌旁，考虑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他重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外面是平原。”

他沉声说。

凶爪的狼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就像是接近猎物的饿狼。

“平原！？”

哪怕压低了声音，也能听出凶爪声音里的惊喜，

“怎么会是平原！？如果是大好的平原，你们为什么还要和我们一起挤在这盆地里，争夺这一点土地和矿产！？”

蛮齿哼了一声，端起自己的兑酒水杯，喝了一口。眼睛则一直盯着狼人，不发一言。

意思很明白：我能透露的，就到此为止了。

凶爪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平原……你的乌鸦主子，应该早就能到那边去发展了……只要绕开飞龙巢穴，把水晶带过去就行……但你们却一直……”

凶爪越说越兴奋，语速也变得越来越快：

“外面有什么……有什么东西阻挠了你们向外拓展的脚步……是更可怕的魔兽，还是更强盛的王国？我们知道外面有比我们更古老得多的王国，一些更早来到这个世界的开拓者……但情报十分琐碎……你们……你们在那边到底经历了什么？”

蛮齿眼神变幻了几次，但打定了注意，再也不说一个字，只是冷冷地盯着狼人的眼睛。

凶爪停顿了一会儿，确认从这位壮硕的同行身上，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这才放松下来，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

“你想知道这帮人类在前线的表现是吧？行，我这就告诉你……”

“他们的人数、力量层次、武装水平什么的，你应该都已经从这个小镇上了解了……”

“但他们真正给我们带来麻烦的，还不止这些，更麻烦的，是他们在这次战争中使用的战术……”

“他们就像鬼魅一样飘忽不定……明明是地面部队，机动性却几乎赶得上有翼恶魔……他们总是出现在你根本料想不到的地方……给你造成超乎想象的打击……”

“这些新来的诡异人类……他们极其擅长……游击战！”

…………

达利坐在卡冯庄园里，听取着混血捣蛋鬼和长耳情报王的报告。

随着塔塔和霸天魔王搞到的情报越来越多，达利也变得越发头痛起来。

这些外国间谍……也太看得起了我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