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曲臣羽挑了眉不信。


“可是那时候，情况确实是有些紧急，而且那时候我也不想要你为我担心，我总以为自己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并不需要惊动你。”


“可是淼淼，你知道么，我爱你，我想要同你在一起，不管是分担你的喜怒还是哀愁，不管我们在一起还有多少时间，我对你的这份感情已经强烈到自己哪怕努力试图要去忘记，可却无论如何都忘不掉放不下，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你知道吗？我已经顾不了别的，我只知道我爱你！”


裴淼心被曲臣羽的话语一震，抬起微微有些朦胧的眼睛，咬了咬下唇以后才道：“那你……那你会喜欢他么……我是说，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我们才刚刚结婚，刚刚走到一起，我都还不确定外面那些知情的人会怎么看我们跟想我们，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我害怕你会因此而不高兴，我……”


曲臣羽一蒙，似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待到看清楚这小女人的双手轻轻交叠着覆在她自己的腹部，眨巴着一双泪意盈盈的大眼睛望住他时，他只觉得好像有一阵电流或是别的什么迅速击打过他的大脑。


短暂的空白，莫名的失语。


裴淼心胆颤心惊了半天，又小心翼翼歪了头看他，“臣羽……你……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知道现在咱们跟你爸那边的关系还不太和谐，他也刚提出要给我们办婚礼的事情。可是，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若是你不喜欢……”


“再说一遍……”


“嗯？”


曲臣羽的声音有一片短暂的停顿，“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说你……你怎么了？”


她终于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牵起他的大手覆盖上自己的小腹。


她说：“我怀孕了，臣羽，医生说，宝宝到现在刚好九周半，他是咱们新婚夜那晚怀上的孩子。”


曲臣羽怔然抬眸去望她，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双唇亦是开合了半天，楞是一句话都没有折腾出来。


裴淼心的眼神黯了黯，就在她以为他已经彻底厌恶这件事的当口，突然听到一声欢快的轻叫，紧接着她被腾空而起——那个兴奋得有些过度的男人居然紧紧抱住她的腰肢，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在空中旋转。


“臣羽！”


裴淼心被骇了一跳，双手紧紧抱住他脖颈吓白了娇颜。


“抱歉！”曲臣羽欢快地将她落在地上，这才着急抬起她的下巴去吻她双唇。


她被他吻得一阵莫名其妙，却见他眼角眉梢全部都透露出欢欣和喜悦。


他一边吻着她双唇，一边用自己带着些胡渣微粝的脸颊去磨蹭她的。


他的双唇就贴在她的耳边，他说：“好抱歉好抱歉，淼淼，我的淼淼，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高兴！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从来就不敢去想你什么时候会愿意帮我生个孩子，可是你现在突然说有就有了，我……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可是天啦，你怎么会以为我会不喜欢他呢？淼淼，淼淼，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曲臣羽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或许因为紧张和兴奋得有些过了头，他整个人都有些语无伦次。


裴淼心似被他的欢欣雀跃感染，整个情绪又开始往上提了几分。


她赶忙张开双手回抱住他，声音里隐隐一丝哭腔，她说：“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事情，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的，可是你高兴……我看到你高兴我也觉得高兴。你怎么会以为我不想帮你生个孩子？我虽然已经有芽芽这个宝贝女儿，可是现在我已经嫁给你了，我是你的妻子，我是要跟你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我怎么会不愿意帮你生个孩子？”


他愈发激动地吻住她的双唇，“可是淼淼，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个惊喜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我……我刚才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我吓着你了，对不起，可是我实在是太开心了。啊——我马上就要当爸爸了！这个是我跟你的孩子，我要当爸爸了，啊——”


看着他轻声尖叫个不停，那种从眼底蔓延出来的痛快的喜悦，着实把她也逗个不停。


她几次跳脚叫唤住他，让他不要吵闹，芽芽现在正在楼上的房间里头玩玩具，不要吓着小孩子。


曲臣羽赶忙抱住她的身子，不让她随便乱跳，他说：“你别动，你现在是咱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你可别跳，我求求你！”


慌乱过一阵之后他又着急要用耳朵去贴她小腹。


她被臊得不行，一个劲儿伸手去推他，“你做什么啊！”


“我从前一直都听别人说肚子里的孩子会动，他会踢妈妈的肚子，我想听听看我儿子。”


她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这都才九周半呢！医生都说了，这还是个未成形的孩子，他还那么小那么小，他怎么踢我的肚皮给你听，臣羽，拜托，现在根本就听不到的了。”


“那不行，我要听。从前你怀芽芽的那会，其实我早就好奇想听了，可是那时候你还不是我的，我怎么敢去提这件事情。”


他的话让她多少有些心酸，却仍是迷蒙着双眼微笑看他，“可我现在不就是你的了吗？以后也都是你的。”


他怔然抬起头来看她，看她动人双眸与眸中影影绰绰的雾气。


他好不容易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你可真小，我儿子可不能跟你一样这么高。”


她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我不管，你偏心，那要是我生女儿，你可不得把我给打死吗？”


他慌忙用手指掩住她双唇，“可不能乱说，你现在是怀着孩子的女人，什么死不死的，不要乱说，我怎么舍得让你走在我的前面？淼淼，以后这样的话再也不要乱说。”


她被他正经威慑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她说：“那你还说这是儿子，要是女儿，那可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他怎的就严肃了起来，一把紧紧将她抱在自己怀中，他说：“是女儿我也爱，只是若这一个是儿子，正好跟芽芽加起来一子一女就是个‘好’字。淼淼，我该怎样谢谢你才好，谢谢你，给我一个希望，给我一个孩子……”


她娇娇柔柔窝在他怀里，感受这男人强而有力的拥抱和温暖的胸怀，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也温暖到不行——她终于还是有个家了，一个有爱人有孩子的家，这种一直被渴望却终于才得到的东西凭的让她觉得温暖。


厨房的门被人叩响了几声，也就是她抬眸的瞬间，竟然看到曲耀阳正站在那里。


她浑身一紧，漾在唇畔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整个人都开始僵硬。


到是背对着门口的曲臣羽径自转过头去，看到曲耀阳便大唤一声：“哥，淼淼怀孕了，我就要当爸爸了！”


门口的男人微微一震，似乎连面色都更白了几分。


裴淼心怔怔望着他的方向，却一直等不到他开口说话。


大抵是经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才看见他微勾了下唇角，说：“恭喜。”


她没来由心间一阵慌乱，那种恍惚的，莫名的做错事情被人逮到的感觉凭的让她心烦意乱到极点。


她转头去看曲臣羽的方向，只觉得他眉眼里的欢快与喜悦都是真的，他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腰肢，已经大步向曲耀阳的方向走去。


她听见他说：“哥，我也终于要当爸爸了，我该怎么说？谢谢你……”


“怀、怀孕？”


“是啊！我想也没有想到，我跟淼淼才在一起她就怀了我的孩子。虽然我一直很感激有了芽芽这个女儿，可是家里若能再多一个孩子那就更好了，我想不管是我还是爷爷，大家都会喜欢这个孩子。”


曲耀阳的唇角绷得死紧。


他的眼眸深邃而沉黑，好像有什么巨大的阴霾压在底下，再不注意，便会瞬息崩塌与崩溃。


裴淼心整个人慌乱到不行，但却不得不被曲臣羽的情绪所感染，竟也开始莫名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可是曲耀阳的眼睛。


那个男人带着崩塌以前最后隐忍地望过来的眼神却凭的让她崩溃到了极点。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更不敢认真去听他说了些什么。


她整个人就僵直地站在那里，僵硬地笑。


她想，一切也就不过如此，她现在只是曲臣羽一个人的妻子。


……


后来那天晚上的事情，裴淼心却无论如何再不想去提起。


她不明白那晚上曲耀阳怎么就来了家里，却似乎是他有事同曲臣羽商量，公事，却无意撞破了这么件事情。


曲臣羽欢欢快快地计划着以后孩子出生时的事情，曲耀阳便始终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听。  . ！


间或的时候，她看见坐在对面的男人一直不停地喝水。


她看到他紧握成拳却一直在隐忍的表情。


她看到他拿着碗筷吃饭却到底有些颤抖的身体。


她想他现在会不会有种火烧五脏六腑的感觉？


可是那晚他掩饰得很好，一切也都隐忍得很好。


因为就连他也知道，这个已经孕育了九周半的孩子跟他毫无关系。


就像此刻的自己，也早都，再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