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诸位道友还是先走吧。”有了之前的带头，曲一凡和莫不言自然而然地就又成为了这一行大军的领头人。
曲一凡起名叫一剑。有了名字的军队，即便只是临时的，但与一支纯粹的临时队伍相比又有不同。
一剑军中肯定也察觉这或许是有人事先便策划好的。但这又如何？有曲一凡实力作为震慑，莫不言身份作为领导。即便有人怀着心思，短时间也很难有什么作为。
“一剑军名字虽有，可要将这数百人真正打磨成一支拥有凝聚力的军队。最好的办法还是厮杀。”与莫不言对视，曲一凡更从其身上找出心心相惜的感觉。
当然，战虽然要战。可当务之急是找个较为安全的地方休整一番。商量一下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此次考核既然目标是让我们抵达人族驻地，那么此地距离那儿定不会近，就是直线距离恐怕也非三两日能够到达。”找了几座较为密集的礁石，姑且也算是岛吧。大军安营扎寨，就此歇顿下来。
既然要组建军队，那自然要有严明的军妓制度。至少清晰的上下级关系是要有的。否则即使有了军号，也终究只是一盘散沙。
曲一凡督军，莫不言和暮雪副手。其他人，除了一些有一技之长的人外，都等日后论功上任。
曲一凡、莫不言、暮雪，还有几个在之前战斗中有过突出表现，或是脑子比较好使的修士。聚集于大营，周围小一些的营地群星拱月，倒也有模有样。而也不得不说，而今的一剑军可谓人才济济。来自各方岛屿的天骄翘楚，有精通炼丹、布阵、炼器、制符……当真无所不包。
现如今营帐外的几个临时阵法就是几个精通阵法的修士联手布置的。否则，在这海兽寄居之地，几人也不敢在这儿堂而皇之的开会。
听了莫不言分析，几人都是点头。若相距不远，大家大可全速冲向海盟驻地。那么这次所谓的历练，也就毫无意义了。
“这是一场生存考验，大家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莫不言沉吟。
曲一凡身坐于主位上，将他一剑军首领的位置显露了出来。听完在场人的议论，左右扫视一周。
“诸位所言有理，但海盟驻地是肯定要去的。”思量一番，“在下这里有三个方案，其一便是直接杀过去，此方法用时最短，但沿途凶险莫测。以今日的情形来看，遭遇大量海兽是肯定的。”
越临近海盟大军，便越临近两军战场。所遭遇的海兽不论数量还是质量都必将有一个质的飞跃。其中凶险大家心知肚明，可却无人开口，一边思索，静等着这位曲都督接下来的话。
曲一凡目光一闪，“其二是放慢行程，但方向依旧是东南。一边赶路，一边让大军适应与海兽的厮杀，算是真正的磨炼吧。”
这其二，首当其冲的就是减缓大军行程。其次沿途各类海兽，也必将给一剑军带来重创，甚至于毁灭性的打击。但经历过这血与火磨炼的军队，最后活下来的人，也必将是精锐中的精锐。
“比起第一种全力冲杀，这其二风险无疑会更大。不过在这位都督看来，应该是更倾向于这第二种吧。毕竟既然组建军队，并为之命名，他应该不只是想要拉一帮子人托他后腿。”莫不言目光一闪，与身边暮雪心有灵犀地对视。
“其三。”曲一凡面无表情，说出了这第三种可能实施的方案，“往人族腹地一方绕行，避开大部分海兽。此法所需时日为之，可风险也较小一些。”
众人若有所思。这其三，无疑是万全之下最为稳妥的选择，只是不知这片海兽密集的区域到底又多广，绕行之下，抵达人族大军的时日和距离就更是未知之数了。
沉吟过后，大家就开始激烈地讨论。选择其一、其二、其三者不等，大家各抒己见，也
各自有其道理。
望着主卫上的曲一凡，莫不言面色有些古怪，“他说的这些，不应该是我说么？”自己才是这一剑军的狗头军师，如今被老大抢了饭碗，存在感直线下降。
曲一凡也感觉有些不对，不过以前一个人行动惯了。策划者是自己、决策者是自己，最后执行者也是自己。自己如此包揽下去，自己领袖的位置是凸显出来了。可早晚得累死。
“不行，既然要做上位者。心态上就必定不能再如此了。”自己可以把什么都想清楚，但也只是为最后的决策考量。至于前面的策划和后面的执行环节，主要还是要下面人来做。
不然若给他人形成依赖自己的想法，这好好一场考核，是磨炼自己，还是磨炼他们啊？
思量间，曲一凡已然决定置身事外。只做一个鼓舞士气的将军。坚决不做那聪明一世，最后却把自己坑死的诸葛。
讨论良久，始终没个结果。其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大家各执一词，三个方案，也各有各的好。无非就是有人激进、有人保守的区别。
最后还是莫不言站出来，恭恭敬敬地冲着上手位置的曲一凡行了一礼。“启禀大人，三法各有其妙。不过眼下情形未名，最好还是勘察一番后再做定夺。”
海盟驻军离这儿有多远，这一点没人知道。说它远，也只是众人意向性的猜测。万一真是海盟那些老家伙，要看看在这些参选之人中，谁在海兽口下跑得快。那还真说不准大军驻地，或许就距此不过三两日的路程。再者，海兽前方的具体分布情况也还有待斟酌，如果只有今日这个程度。聚集全部力量直接杀出去也无不可。
曲一凡点头，“的确，如今未知数太多，一切都仅限于猜测。还是要等大军行进两日后再做定夺。”
“是。”莫不言迟疑一下，还是单膝跪了下来。而他的态度，也无声告诉着众人，他莫家少主也甘心屈居忍下，依照这军中礼法形式。日后若有人犯了忌讳，也照样军法伺候。
本来曲一凡想着慢慢整顿军妓，让这些人逐渐适应军事化管理。可如今的一剑军，里面聚集的都是各方翘楚中的翘楚。里面不乏一些平日不可一世的世家贵族，或是一身傲骨的苦修之辈。让这些人听命已是不易，想要他们俯首，严格按照军中规矩行事。这却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够做到的。
但莫不言开了个好头。以他莫家少主的志高身份，他都如此了。若其他人再不识趣，只要还在这一剑军中，就大可拿军法问罪。
暮雪咯咯一笑，在莫不言之后俯首跪了下来。其他人这才如梦方醒，面面相觑一阵后，稀稀疏疏地从座位上起身。一人跪，全场皆跪。
直至最后一人也从座位上站起，跪倒在地。整个大营之中，就只剩曲一凡一人独坐于主卫之上。
视线俯视，寂然无声。众人原本还不觉得什么，可这一跪下，头一低就再难抬起来。一股压力落在身上，这压力无形无质，可却让人动弹不得。就好似一柄利剑，架在每个人的脖子之上。
冷汗不觉流下，良久，这种感觉才悄然地来，又悄然消失。
“诸位请起吧。”曲一凡一拂袖，两侧的座椅顿时化作飞灰。众人站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可却无人敢做声。
“若无要事，诸位就先退下歇息吧。”曲一凡闭上眼，他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
众人垂手，齐声应诺。可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大人，小女白英有话要说。”倩影一闪，一身朴素衣裳的白英已立于当场。
恍惚间，记忆中一个同样英姿飒爽的影子，与面前女子重合到了一起。
“是白姑娘啊，何事？”曲一凡面色一缓。白英此女实力算不上有多出众。能身在这大营，还是因为她世家子弟的身份。
白家，在海盟中有着不低的地位。这一点既是莫不言提起，曲一凡也就没说什么。这些世家子弟的身份，在这里表面上或许用处不大。但他们不论声望还是号召力，都肯定是要比寻常修士大很多的。
在这初期，团队还没有足够凝聚力的时候。利用这些可以行使话语权的力量，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故而在场的世家贵族可不只白英一个。只是曲一凡略感惊奇，白英作为世家大族的后裔。非但没有身为世家子弟那种从骨子里，就流露出的高人一等。且不论打扮还是言行，都非一女子应有的作态。
“大人。”白英单膝跪地，竟丝毫不顾及自己女子之身。“白英提议不论三种方案中选择哪种，都应先造出一批战船出来。”
“造船？”众人哗然，看向白英的目光也都变得玩味起来。
“造船？这还里面处处都是海兽，这女人莫不是疯了？”“一介女流，见识也就仅此而已。”“哼，若非她是白家之人，又岂有进这大帐与我等议事的资格？”……
莫不言与暮雪互视一眼，目光有些异样。
曲一凡思量，“姑娘你说。”
“我军若就此开拔，暴露于空气之中。随时可能遭遇海兽袭击，战船虽起不了多少阻挡作用，可布置上一些防御禁制，也能给我军一个反应的时间。此为其一；再者，倘若远行，战船速度虽慢了些，可亦能给我军战士提供一个歇息落脚的地方。避免因长途疲惫而有所懈怠。此为其二。”
白英的解释极为详细，也如曲一凡那般来了个其一其二。随着她话语，曲一凡眼神渐渐亮灿了起来。四周那些原本不屑的目光也一一收敛。
“好。”曲一凡抚掌，“女儿家心思果然细腻。”
“诸位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视线环顾左右。众人不语。
“好，那就赵姑娘说的办。”曲一凡含笑，“如此良策，暂且记你一攻。”
“谢大人。”白英俯首，只是在方才曲一凡说她是女儿家的时候，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
“此议为你提出，想必已有切实办法。”曲一凡沉吟，“此事就交于姑娘你负责，没问题吧？”
“白英听命。”再次俯首。
众人行礼告退，营帐内就只剩下曲一凡、莫不言还有暮雪。
“你不适合做上位者。”众人一走，莫不言就直视着主位上的曲一凡，来个这么一句。
曲一凡没有否认，苦笑，“我也觉得好不适应。”
“哪有将军发号施令时候，还跟下属打着商量的呢？”暮雪掩口娇笑。
“嗯，你是强者，但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莫不言深以为是。
“那要不你来？”曲一凡撇嘴。坐这个位置，感觉哪哪都是别扭。自己以前都是独来独往，就算偶尔收个把小弟那也不觉得什么。可而今一大帮子不认识的人为你马首是瞻。自己还真狠不下心颐指气使地去指挥这个那个。
“别。”莫不言连连摆手，“我只是说你不适合，又没说你做不好。况且强者，本来就是天生的上位者。”
只要有绝对实力，自己的命令谁能不从？谁敢不从？可话虽如此，曲一凡还是感觉自己要当好一个面无表情的铁血将军，很难。
“不过也没谁就是天生就会的，慢慢适应吧。”心底一叹。
“你，不怕我了？”视线一转，望向莫不言。
“怕，怎么不怕？”被曲一凡灼灼地目光盯着，莫不言忙缩了缩脖子。移步到了暮雪背后。
躲在自己老婆背后。估计这事也只有堂堂莫家少主才做得出来，“不过说是怕，可能敬畏更多一些吧。”
曲一凡刚想说什么，就听从暮雪背后传来这样一声悠悠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