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祁雅这么一说，阿姨连忙全招认了：“……这些水果的确是他给我的，只是他不让我告诉你。”

祁雅：“他人呢？”

阿姨窥了窥祁雅的脸色，“我把他叫来？”

祁雅：“不用，以后别拿他的东西了。”

阿姨：“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以为你们很熟来着……他现在就在……”

她察觉到了自己说漏了嘴什么，连忙闭嘴，低头佯装收拾东西。

祁雅：“在哪儿？”

阿姨嘴巴嗫嚅了片刻，想着祁雅才是给钱的主，还是说了实话：“在外面……”

祁雅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不生气，然后声音冷冷道：“把他叫进来。”

阿姨已经察觉到了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是普通朋友，生怕祁雅把自己给辞了，连忙按着她说的去叫人。

没多久，纤尘果然进来了。

祁雅看着他已经没有前几天放狠话的感觉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无奈。

就像是穷困潦倒的主人养不起宠物了，为了把它赶走不惜打了它一顿，但是宠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着主人，虽然有些胆怯，但更多的还是希望主人能留下它。

可是现在主人不只是穷困潦倒而已，连活命都难。

祁雅看着纤尘衣摆上的泥土，也不知道说什么，垂眸想了好久，才问他：“你怎么还不回上海？”

纤尘抿了抿唇，“回不去了。”

祁雅道：“你不打职业了吗？”

“我解约了。”

这话一说，两个人都沉默了。

祁雅坐在病床上，面色白的仿佛要和白色的床单融为一体，她定定的看着纤尘，目光很平静，“没必要的。”她缓缓的又说了一遍，“我要死了，真的没必要。”

一个死字仿佛戳中了纤尘的某根神经，他语气忽而有些激烈，“不会的！”

祁雅勾了勾唇角，却没什么笑意，“你又知道什么？”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尽管谁也不知道我到底想不想坚持下去，但所有人都在对我说要坚持下去，会有救的，所有人都在用那种局外人的语气规劝我，但生病的又不是他们，绝症的痛苦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纤尘的声音十分低沉沙哑：“不是的……”

祁雅用手指捋了捋头发，然后将指缝里的几根发丝顺到便上的垃圾桶里，“你看，医生才建议我过几天把头发给剃了，免得影响心态影响治疗……我已经重了五斤了，再过不久我的身体会变得浮肿肥胖，我什么也没有了，甚至连这张脸也变得丑陋不堪，你还赖着不走，到底图什么呢？”

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祁雅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纤尘说这么多话。

病情的发展和毫无欲望的苟活让她放弃了很多东西，就像是她最宝贝的这头长发，在几个月前要是医生告诉她要剃掉，她绝对不会想现在这样平静的答应。

她就要死了，她并不想将有些事情带进坟墓里。

虽然现在纤尘在她心里依旧是又可怜又可恨，但他何必执着于她一个将死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