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剑尖向下，左右摆动两下，对李守义说道：“拔剑。你输了给金姑娘道歉，我输了下山。”

他虽然是练气修为，也不是剑修，但是剑法不知练过多少，身上又有武艺。李守义再厉害，也不过同他一样是练气弟子。

李守义当仁不让，扯了长剑出来，先对身边四个师兄弟说道：“你们可要给我做证。”接着，又对那‘轻云’说：“轻云师姐先不要着急，一会儿咱俩去演武场找个空地儿，我再好好和你练练。”

轻云气得剑尖有些发抖，金画屏扯了一下她的衣袍，向凌风那边使了个眼色。二女还剑入鞘，退出了圈子。那四个男弟子同样退了开来。

凌风和李守义也各自退开，相距十丈。

凌风还有空在想，估计这杜飞也算是个‘名人’了，这人缘也忒差了。那边四个男弟子看笑话不说，这边两个女弟子也都是躲了开去。

可惜，他这‘英雄’没做成。

一点剑光落入场中，一位白衣男子显出了身形。

五男二女上前行礼，异口同声道：“拜见师叔。”

凌风也上前一礼。

这男子看也没看凌风，对那几个弟子说道：“离山剑法，是让你们这般用的吗？”

众弟子低头不语。

“各自回去面壁十日。”说罢，男子起了一道剑光飞远了，仍旧是没看凌风一眼。

凌风摸了摸胡子，没有胡子，便自行先一步离开了。

走前似乎还听到那金画屏说了一句‘杜师弟这般好吃懒做，太让他师傅伤心了’。

......

此时陈长老听了凌风的辩解，倒也有理有据。终究还是先入为主，他对凌风说道：“你先下去吧，无事不得进殿。”又加了句，“年轻人，可不能好吃懒做。”

凌风一礼，便退下了。

殿前有个广场，广场上有棵巨树，树名剑槐。

此树以云气为食，其枝可折为剑，不用祭炼，便能相当于一阶飞剑。

凌风每天的任务，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对付这棵树上。

如此高的地方长了棵树，还长

得挺好。如他这般练气期的弟子，也能在这么高的地方，呼吸无碍。离山的阵法，有几分门道。

正是因为有守护阵法，树叶掉的不算多。

掉落的叶子，拣拾的时候便要加倍小心。此树的叶子小，而且边缘甚是锋利，如凌风这般修为不高，若是站着不动，被它划到，便是一道血口。

树不小，凌风一人肯定看不过来，可惜没有弟子愿意和他一起值守。就是分到了一组，也总爱找些借口躲开。

好在这一个月来，凌风每天勤勉，倒也有弟子开始试着同他说话了。

高空之上，风时大时小。

凌风正在等着刚才的大风吹过，就见到空中一道光芒急速闪过，正打在他头顶的树杈上，哗啦啦一大片叶子便往他身上落了下来。

凌风一晒，也不见他动作，便闪到了一旁。他回头一看，正是那李守义，身后还跟了两个看热闹的。

凌风扬了扬眉毛，并不说话。

“杜飞，你可敢与我试剑？”李守义问。

“为什么？”凌风回了一句。

他又不是十七八岁小毛头，别人一激便出手。再说即便他十七八岁，他也不是那个性子。

李守义一听这话便是一愣，他从未见过有师兄弟受邀比剑之时，还要问个‘为什么’的。他有些急才，便说道：“为了证明你不只是好吃懒做。”

“虽然我没必要向你证明，但是你要是先给我道歉，并帮我把这些叶子拣完，我就和你练上两手儿。”凌风捏了两下手里的夹子。

李守义和身旁那两个看热闹的弟子一对视，其中一个说：‘这里的风有些大，我头痛先走了’。另一个说：‘等等我，我才想起来我头也痛’。

李守义又愣了一下。

旁边再无别人，李守义冲凌风一抱拳：“师弟，对不住。”他居然真的把长剑扯出来，用剑尖把叶子一片片挑入到地上的筐中。

凌风捏了捏夹子，夹子变成一把扫帚，扫起树叶来。

待二人拾完，已是过了半个时辰。

“我还在轮值，晚上再比试。”凌风背起筐走了。

李守义一

听这话，也不多说，转身离开了。

......

用过了晚饭，凌风回到自己住处打坐。杂役弟子有什么好住处？地方不大，两人同住，只不过原来同住那人早搬走了，凌风也乐得一个人住。

体内灵脉开辟了半数，现下练气六层修为。修的剑法，也是这《离山剑经》入门级功法。

凌风不喜欢用剑，也可以说自打他入了青城派那天，他也没想过要拿着一把飞剑行走天下。那时自然以为是体弱的缘故。

多年历练，他才知道不是这个原因。细究起来，乃是因为他的性子不够锋锐，有时也不够冲动热血，就如同今天李守义邀他试剑，他问了一句‘为什么’一样。

凌风越是历练，越是肯定自己不适合走剑道，这想法和他是否得了神符无关。当年二师伯孟方奇一剑就将太虚三人斩成碎屑，他无论如何便是做不到如此。

拿出一柄剑来，凌风站在了屋外，一招招的演练起来。离开这方世界的机缘，到底是要在这离山之上，只说一句‘不喜欢’，哪里能成？

一个白袍男子站在屋顶之上，看着凌风。

李守义依约而来，见到凌风，一拱手：“走吧，杜师弟。”

凌风点点头，踩着飞剑跟着李守义而去。白袍男子也消失不见。

二人来到演武场上，凌风仍然是剑尖左右摆动，然后朝下不动，说了声‘请’。

李守义也是还了一礼。

二人相距仍是十丈。

凌风想起那时和师弟林浩练剑的日子来。那时的道途固然算不上顺遂，但总还不算孤单。

离山剑法，精妙之处在于剑势。

第一剑，便是为着第二剑蓄势。第二剑，凭着第一剑的‘势’，无论方位还是法力，都能生出神妙之处来。如同那飞鸟，只需借助风势，便可高高飞扬。

这门剑法练到高深之处，便可一人成阵。离山弟子相互之间，凭了此法，即可阵阵相联。

此时凌风见到李守义肩膀一动，便先一步借了阴阳步斗流符禁上面的法门，在空中脚踏北斗，身形刹那之间变幻了七个方位。

第七剑势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