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一座名为销铜窟的酒馆门口，卡尔杜朗正将昨天塞进胃里的东西吐在一个桶里，桶中已经积了大半桶的秽物，看来是贴心的酒吧老板放在这里的。

卡尔杜朗涂完后用手胡乱的抹了两把嘴后就准备离开这里，费尔城随处可见的时钟提醒着他再不快点他就要倒大霉了。

可还没走两步路，反胃的感觉就让他不得不再次回头呕吐起来。

“呕——呕——呸！”

卡尔杜朗吐出嘴里的苦液后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宿醉的余韵还在折磨着他。

“该死，全都吐光了！”

卡尔杜朗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抱怨道：“这下我得饿着肚子去上班了。”

卡尔杜朗不甘心地看着销铜窟酒馆的招牌，有心再进去赊点食物，最好再来瓶好酒，可惜口袋内空空如也。

摇了摇头后卡尔杜朗转身离开了这里。

如果不去勾搭酒馆内那些做兼职的酒馆女郎，那么对于这些原冒险者们来说销铜窟的消费其实并不高，毕竟这里算得上费尔城内最寒酸的酒馆了，从它的名字上都能看出一股强酸气。

但是对于以前在地表浪荡惯了的原冒险者们而言，勾搭勾搭女人，点酒馆内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将自己身上全部的财产一夜之间花个精光才是他们习惯的生活。

这一点就算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各个工厂的无合约工人后也没有多大改变，事实上要不是昨天撞了大运与几个人打赌赢了一把的话，卡尔杜朗在昨天就已经被酒馆老板踢出门的。

这倒不是老板无情，费尔城的每个酒吧都是允许熟客们赊账的，只是这些熟客们大都已经欠了老板们一屁股债，卡尔杜朗昨天还的只是利息，然后剩下的一点钱就被他迅速花光了。

卡尔杜朗唉声叹气的往自己工作的工厂走去，由于离得并不远，所以他也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快速奔跑以赶时间，而且跑起来也赶不上今天的早餐了，倒不如省点力气应付上午的工作，只要能挨到中午，吃完午餐的他就能原地复活。

快要走到工厂大门时，大街上一群围着的人吸引了卡尔杜朗的注意。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喜欢看热闹的闲人，挤在一起的他们自然也不会缺少窃贼们的光顾。

“让一让，让一让。”

卡尔杜朗一边往前挤着一边用自己还是冒险者时从某个盗贼那学来的技术搜寻着。

“呸，一群穷光蛋！”

总算挤到人群前面的卡尔杜朗摸着口袋里的几十个铜币小声咒骂道，他他起头左右看了看，几个红光满面的同行顿时让他再次不爽了起来。

“大哥，你好。”

忽然卡尔杜朗听到左边有人在叫他，他转过头看去，是一个栗色头发的年轻小伙子。

卡尔杜朗打量着这个小伙子风尘仆仆的模样与背上背着的包裹问道：“刚来费尔城的淘金客？什么事儿？”

小伙子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叫马开萨，刚刚才到这里，大哥，我想问问这些灵吸怪时是准备吃了跪在地上的人类吗？”

卡尔杜朗闻言看向场内，只见几个鼻青脸肿的人类冒险者正被几个巡逻卫队死死的按在地上，旁边还有三只灵吸怪正在商量着什么。

卡尔杜朗见这模样便有了三分猜测，再加上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当下心中了然。

卡尔杜朗伸出一只手搓了搓道：“连带这些灵吸怪，我可以告诉你更多关于费尔城的事情，不过冒险者这一行的规矩嘛，你懂的。”

马开萨初来乍到，心中正是忐忑不安的时候，见卡尔杜朗一幅老司机的样子也只得从裤裆里取出一个包了好几层的“钱包”。

一层层打开后，包裹越来越小，最后卡尔杜朗见到那少得可怜的钱币后同情地看了马开萨一眼，直接伸手拿走了一半的银币。

卡尔杜朗在手上颠了颠，出于同情心又丢回了一枚后说道：“在这座城市里不管你犯了什么样的罪也不会被处以死刑，小偷们甚至都不用被砍去手脚。”

马开萨啧啧称奇，虽然年龄很小，但是已经当了四五年冒险者的他在冒险历程中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大哥，这是为什么呢？”

“叫我名字就好了，我叫卡尔杜朗，你可以叫我卡尔。”卡尔杜朗做了自我介绍后继续解释道：“至于为什么，那都要归功于这座城市的最高管理机构——枢机院以及议会一起制定的法律。”

马开萨正欲再问，场中有冒险者凄厉的叫喊起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吸血鬼！”

一只灵吸怪停止了与同伴的交流走向这个冒险者。

来地下世界前查阅资料的马开萨近距离看到灵吸怪既有些兴奋又有些恐惧，他猜测这个灵吸怪会不会吃了这个冒险者的脑子。

“我们是灵吸怪，不吸血。”

窃窃私语的围观群众顿时为之一静。

说了一个有点恐怖的冷笑话后那灵吸怪继续说道：“至于脑子，人类，你得感谢我们城市最高领导者，伟大的卡瑞哲首席下达的命令，不然你现在早就被我溶开头盖骨了！”

这时另外两只灵吸怪也停止了交流走了过来，它们与这只灵吸怪说了些什么后，站在冒险者前的灵吸怪对着巡逻卫队说道：“将他们送往‘洗心革面室’去。”

巡逻卫队们领命将这几个冒险者押起来后灵吸怪用精神网络对着围观群众喝到：“全部散开，该上班的去上班，该出城淘金的出城去。”

散开的人群中，卡尔杜朗对着马开萨说道：“虽然不会受到身体伤害，但送往“洗心革面所”这就是下场。”

“什么是洗心革面所？”

“就是议会下属的一个洗脑机构，罪犯们会被统一送到那里由专门的执行人员精神控制，再被分配到费尔城所有的矿场或者工厂做一些苦力活，直到刑满释放。”

“刑满释放？”马开萨不解道：“但是也没谁审判他们啊，他们会被控制多少年？”

“据说是五年。”

卡尔杜朗摇了摇头道：“也有可能是十年，我们是见不到这些人的，他们最后是不是去了矿场或者工厂我也不知道，那些费尔城的共有企业我们是进不了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请你去喝酒。”

“喝酒？”被卡尔杜朗忽然抓起手臂的马开萨说道：“现在还是早上！”

“走吧，只有在早上才能感受费尔城的活力。”

销铜窟酒馆，马开萨与卡尔杜朗肩并着肩坐在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的大街。

因为一般营业时间是在晚上，没有酒馆女郎可以勾搭的卡尔杜朗正无聊地猛灌自己蘑菇酒，忽然马开萨开口了：

“卡尔大哥，你说带我感受这座城市的活力，但是从刚才到现在我们面前的大街上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哪里有活力？”

卡尔杜朗喝干最后一口酒后将酒杯往下一砸，吐着酒气说道：“当然看不到人了，这座城市上到统治者，那些灵吸怪们，下到它们的奴隶以及我们这些外来者，和你一样的淘金客也跑去城外淘金了，所有人都在工作，这样难道不算是有活力吗？”

说完这些后卡尔杜朗正色对马开萨说道：“马开萨，听我一句劝，现在你最好用你身上所有的钱现在就去买最便宜的干粮，然后直接回地表，别做不切实际的淘金梦了。”

尽管刚才卡尔杜朗与马开萨说了不少关于费尔城的情报，尤其是一些淘金客梦碎的事情，不过年轻气盛的马开萨并没有被劝退、吓退。

这些年来时不时就会有一些幸运儿带着大批的金币从费尔城回到地表，之后过上让那些数量庞大的底层冒险者们梦寐以求的生活，抱着一夜暴富的梦想来到费尔城的马开萨自然不会接受卡尔杜朗的劝解，那可是多到不敢想象的巨额财富，哪怕只自己只挖到百分之一都可以过上无比幸福的日子。

更何况马开萨相信自己也会是那些巨富者们一样的幸运儿。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卡尔杜朗摇了摇头后便不再劝说了，并且别说马开萨这样的新人了，一些已经沦落到工厂里的冒险者们甚至还会在攒了几个月的薪水后继续前往城外淘金。

一个月后，卡尔杜朗所在的员工宿舍门口，马开萨瞪着双眼与卡尔杜朗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