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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世界3.epub_第十四章 猴王带路;神秘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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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幺爷从一场浑浑噩噩的梦中突然醒来,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周遭的事物恍恍惚惚地显得很不真实。而在他的面前,似乎蹲坐着一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张幺爷想翻身起来,试着动了下身子,浑身的骨头节子又酸又疼,很不得劲。而眼前这个朦胧的人影却灵活地转动着脑袋,好像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这是谁呢?

意识仍旧处于模糊状态中的张幺爷本能地生出一个疑问。

此时,张幺爷的脑子就像一架破败的老水车,意识和思维在脑袋里嘎吱嘎吱的,就是不大能转得动;眼皮子也沉重得像两道闸门,老想合上,眼神迷迷糊糊地不大看得清楚眼前这人的真实面孔。

面前的这人这时伸出手,在张幺爷的脸上挠了挠,有绒毛拂在张幺爷的鼻孔处。一阵奇痒难忍,张幺爷打了个石破天惊的喷嚏。

用手挠张幺爷的人影被张幺爷突然弄出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呼地纵跃出去一两米远,紧张兮兮地观察着张幺爷。

打了个喷嚏的张幺爷彻底清醒了过来,眼神也一下子清晰了许多,定睛一看,原来是猴王在跟他搞恶作剧。

张幺爷骂了一句:“原来是你个猴崽子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他说着坐起身,朝四下里看了看,空旷的地厅里光线很是有限。火堆依旧燃着火,火焰已经失去了旺盛的气势,有了快要熄灭的迹象。没有燃透的木炭忽明忽暗地在昏黑的地厅里闪烁着神秘的光彩。整个地厅被一直燃烧着的火堆烘烤出了一层暖意。

张子恒睡在张幺爷的脚边,呼吸均匀平稳,似乎还在做着一个美滋滋的梦,明明暗暗的脸上浮出的一层笑意憨痴痴的。

张幺爷感觉脑子就像塞满了破败的棉絮,满当当昏沉沉的。他用拳头使劲捶打几下脑袋,感觉轻松了些,才想起在地厅里喝酒的情形,仍旧以为是做了一场很不真实的梦;一看地上,自己和张子恒的身子底下还是那个帆布垫子,才确定前面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刚刚从昏梦中醒过来的张幺爷并不能想太多的事情,脑细胞如同被锈死了一般,得慢慢地转动才能逐渐活络开。

他转动着脑袋看了看大厅里的情形,大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息,那些在阴影里出没的猴子也不见了踪影,只有猴王还守在这儿,和张幺爷隔着一两米的距离两两相望。

这时,张幺爷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又落在石壁上的那个凹槽处,一条大蟒蛇的斑斓身影在昏黑不清的光影里若隐若现。张幺爷的头皮一紧,意识又清醒了许多。

心里有点发毛的张幺爷急忙伸手推了推张子恒,连声说:“子恒,子恒,醒醒,醒醒……”

张子恒睡得就像死猪一般,嘟哝了一句:“我还要睡!好困哦!”翻了个身,又睡死了过去。

张幺爷骂了句:“把你像猪一样抬去卖了也不知道,睡得可真死。”

猴王这时又四肢着地地慢慢走过来,看着张幺爷,眼神好奇得很。

张幺爷没人说话,心里闷得慌。原来每天早上起床前他都要和幺婆婆摆两句龙门阵,心里才会觉得舒坦,这已经是他的老习惯。现在没有人跟他说话,张子恒又睡得跟死猪一般,于是他便朝猴王说:“你的那些同伙呢?咋一个个都不见了?遁地了?”

猴王当然听不懂张幺爷的话,只是灵动地眨着一双猴眼睛盯着张幺爷。张幺爷骂了一句:“跟你说话也是对牛弹琴,浪费老子的精神。”然后就站起身。

站起身的张幺爷越加地茫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什么,或者该上哪儿去。甬道里黑黢黢的,让人看着心里很不踏实,仿佛走进那条甬道,就会陷入无边无尽的黑暗。

“人呢?咋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张幺爷又嘟哝道。

这时,张幺爷突然想起了睡在石室里的白晓杨,心里一激动,立刻朝死睡着的张子恒喊:“子恒,赶紧起来,有事情。

张子恒仍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张幺爷牙齿一咬,朝着张子恒的屁股踢了一脚,骂道:“咋这么贪睡?猪哇?”

这一脚张幺爷是使出了几分力气的,张子恒终于被踢醒了,翻身坐起来,以为是谁踢了他,一脸凶巴巴的样子,当看见是张幺爷在俯看着自己时,神情才缓和了下来。

“幺爷,你神经病啊?无缘无故地踢我干啥?”张子恒恼火地朝张幺爷吼。

张幺爷骂道:“睡得跟猪一样,喊都喊不醒。火烧到你裤裆里了你也不会晓得?”

张子恒却没有理会张幺爷,转动着脑袋四下里看,懵懵懂懂地问:“幺爷,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我晓得个锤子!老子还迷迷糊糊的呢。”张幺爷说。

张子恒坐直了身子,看见了猴王,说:“怎么才剩一只猴子了?我记得是一群猴子的。对了,你还收了个头发雪白的干闺女,是不是?”

“是啊!咋睡一觉醒过来,连一个鬼影子都不见了,是不是真的做了一场梦啊?”张幺爷瞪着眼睛说。

张子恒的声音立刻变得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幺爷,我们是不是真的遇上妖精了?白骨精那种……”

“呸!一睁开眼睛你就说些不吉利的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

“我说的是真的。那你说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见张子恒说得这么认真,张幺爷也有点神经质了,嘟哝了句:“是啊!鬼使神差的,咋就会在这日角弯弯里头?”

这时,张子恒的声音发干发颤地说:“幺爷,那儿……”

张幺爷顺着张子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说:“我看见了,是一条蟒蛇,来的时候你就看见了的。”

张子恒的眼睛直直的,说:“幺爷,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地方太诡异了。”

“当然要走,可是我们得找着小白才能走啊!”

听张幺爷这么说,张子恒立刻彻底醒过神来,说:“对,还有小白,在一间石室里。”

“走,赶紧去找。”张幺爷说。

张子恒翻身从地上站起来,从火堆中取过一根还没有燃尽的柴火棍当做火把,朝漆黑的甬道里走去。

进了那间石室,石床上的绣花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却不见白晓杨的影子。那台留声机依旧还在,只是没有转动出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

跟着张幺爷和张子恒走进石室的猴王这时纵跃上了石几,似乎对这间石室很熟悉。

“人呢?”张子恒举着手里的火把问。

张幺爷也纳闷了,说:“还真是日怪了,咋就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幺爷,我们会不会是真的做梦了,出现幻觉了?”张子恒愣头愣脑地问。

“做个锤子的梦!眼前的这些东西难道是假的?”张幺爷没好气地说道。

“那咋办?幺爷。

“咋办?找人啊。”

“咋找啊?这黑风洞一样的地方,别是人没找着,倒真找进鬼门关了!”

张子恒瞪起眼睛大惊小怪地说。

张幺爷冷瞟了一眼张子恒,说:“你怕你就一个人出去。老子这回就是舍了这条老命也要把小白找回来。明明都看见人了,睡一觉人又不见了,会有这么日怪的事情?”

“我就怀疑给我们喝的酒有问题。”张子恒说。

“什么问题?”

“酒里面给我们下了蒙汗药了。”

“有那么玄?那咋又不害我们?我们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听张幺爷这么说,张子恒还真是越整越迷糊了。

这时,石室的外边传来一阵猴子吱吱的叫声,坐在石几上的猴王听见猴子的叫声,立刻从石几上跳下去,一闪身出了石室。

“有猴子回来了。”张幺爷说,边说着已经边跟着猴王走了出去。

地厅里多出了几只活蹦乱跳的山猴子,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在地厅里的钟乳石之间穿来跳去的。

猴王倒是一副王者的威严和风范,蹲坐在已经快要完全熄灭的火堆旁,看着几只顽劣的猴子在地厅撒欢。

张幺爷这时朝猴王说:“你晓不晓得这儿的主人家上哪儿去了?帮我个忙,带老子去找她。”

张子恒见张幺爷朝猴子问话,冷哼一声嘲笑道:“猴子都能听懂人话的话,鬼都会笑出尿的。”

张幺爷说:“你懂个锤子。猴子比人聪明。”

张幺爷和张子恒正拌着嘴皮子,猴王这时却站起身,慢慢地朝甬道口走去。走到甬道口,它又回头看了张幺爷和张子恒一眼。

张幺爷和张子恒一愣。

“跟上它。它要给我们带路。”张幺爷说。

张子恒不信,说:“幺爷,你还真以为它听懂你说的话了啊?”

张幺爷说:“它跟我有过交情的。我懂它的意思。”

看张幺爷毫不犹豫地朝甬道里走去,张子恒无奈,只好跟上。几只在钟乳石之间顽皮的山猴子也跟了上来,而且走到了张幺爷和张子恒的前面,灵活的影子一下子就消失在了甬道里的黑暗中。

猴王带着张幺爷和张子恒走上了另一条岔道。张子恒不放心地说:“幺爷,这鬼地方究竟有多少条岔道啊?别真在这里面走迷了!”

张幺爷没好气地说:“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猴子这东西比人警觉,有危险的地方它会带我们去吗?你看猴王优哉游哉的样子,像朝送死的地点走吗?”

听张幺爷说得有些道理,张子恒稍微放宽了心。

不知七弯八拐上行下穿地在阴森森黑黢黢的天然甬道里走出了多远,猴王又带着张幺爷和张子恒拐上了另一条岔道。这条岔道显然要宽敞了许多,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赶上一辆牛车在里面行走,而且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

虽然跟着猴王走的张幺爷和张子恒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有些晕头转向,但是,当走上了这条略显宽敞和平坦的甬道后,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稍微放轻松了些。当看见甬道里出现人工开凿过的痕迹时,他们心里又生出一种离外面的世界并不太远的亲切感。

突然,张子恒无意中用火把照着地面,惊讶地“咦”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张幺爷不耐烦地说:“你又咋啦?惊风扯火的!”

张子恒说:“幺爷,不对,这条甬道真的有问题!”

“有啥问题?”张幺爷背着手走到张子恒的跟前低头看去,也不由得“咦”了一声说道:“这就日怪了,咋就像来来往往地走过很多人一样?”

在火把半明半暗的光影下,踩在脚下的是一块块被人工铺砌的岩石块。这些岩石块虽然形状极不规则,但经过人工的精心铺砌,却显出一种整体性的规则平坦。而在甬道中间的部位,铺地的岩石块上留下了大小不一的坑洼,呈线形朝甬道里延伸出去。

张幺爷凭借经验说道:“这不是人踩出的印子。这是驴子和溜溜马的蹄子踩出的印子。”

张子恒说:“要踩出这么深的印子,得有多少驴子和溜溜马来踩啊?而且这印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踩得出来的。”

张幺爷抬起头,朝甬道的两头看了看,才发现,他们刚才出来的岔道在甬道的中间部位。甬道的另一头朝着一个更加漆黑神秘的未知方向延伸。

“这里面咋会藏着这么宽的一条路?我咋从来不晓得?”张幺爷说。

张子恒也说:“按道理来说,这条路被踩成这个样子,该看得见有人来往啊?咋连鬼影子都没有见着一个?莫非我们是走上了断头路了?”张子恒说。

张幺爷听张子恒这么说,立刻“呸”了一声骂道:“我日你先人,运气都这么背了,你还说这种没脑壳的话。”同时,张幺爷的脊背上生出了一股寒意。

张子恒极不服气地朝张幺爷说:“幺爷,我说的是真的。你晓得我们现在在地底下有多深吗?”

张幺爷摇头说:“还真是不晓得。”

“所以啊!这么深的地底下咋就会突然冒出这么宽的一条路,还踩出这么多这么深的印子?这些印子不说要几百年才踩得出来,起码也要几十年才踩得出来啊!几十年,咋就从来没有听谁说起过?老年人摆的龙门阵里也没有提到过啊!”

张幺爷说:“老子活了大半辈子,看起来是越活越糊涂了。”

在张幺爷和张子恒停住脚讨论脚下印子的问题时,猴王却显得极有耐心地在前面等着他们。

这时,另外几只蹿到前面去的猴子又转了回来,在甬道里引起一阵骚动。

而张子恒手里柴火棍做的火把也到了燃烧殆尽的地步。

张幺爷说:“管他的,别想那么多了,先跟着猴王走出去再说。”

张子恒失去了所有的信心,颓废地说:“谁晓得猴子会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啊?”

前面的猴王像是能够听懂张幺爷的话或者是领会张幺爷的意图,站起身,撅起红彤彤的屁股,继续朝着甬道的尽头走。张幺爷和张子恒只好跟上。

此时对于他们来讲,跟着猴王走才是唯一的出路,尽管他们并不确定所谓的出路是不是出路。

好在张幺爷和猴王有着一段不浅的交情,在这无法预测未来的世界里,他把所有的信心和希望都押在了和猴王的这段交情上。他始终相信,猴王是懂得交情的。

突然,隧道里刮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冷风,张子恒手里的火把呼的一声被吹灭了。他们再一次地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火把熄灭的瞬间,张子恒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一慌,说:“幺爷,咋阴风凄凄的?”

完全沉浸在黑暗中的张幺爷没有回答张子恒问的话,他在谛听着四周的动静。

张子恒疑心张幺爷是被这一阵阴风刮走了,又慌声喊道:“幺爷!幺爷!”

“在这儿呢!”黑暗中的张幺爷终于回了一句。

张子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顺着两鬓流下来,就像有虫子从鬓

发里爬出来,痒痒的。张子恒用手背抹了一把汗。

这与世隔绝的黑暗容易让人压抑得生出绝望的情绪,张子恒的心里此时就滋生出了这种绝望的情绪。他不知道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的地底世界里还要穿行多久,他甚至觉得整个人都在逐渐地迷失,包括自己的那颗仍旧在跳动的心。

黑暗中的张幺爷似乎感应出了张子恒的心理状态,朝张子恒说:“子恒,不要担心,这条路估计离外头的世界不远。你要相信幺爷。”

张子恒不说话。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丁点说话的愿望。

在前面引路的猴王此时也似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消失了,只有那几只冥顽不化的猴子在前面不远处的地方仍旧在嬉戏撒欢。这几个家伙在黑暗中弄出的动静正好给张幺爷和张子恒当了很好的向导。

甬道里并没有常见的那种潮湿阴冷的感觉,相反却显得干燥温暖。张幺爷和张子恒浑身早已走出了一层热汗。而现在,这一身热汗却在黑暗中变凉变冷。

“幺爷,我们好像又在朝着上头走了。”张子恒在黑暗中说。

此时的他虽然紧张害怕,脑子里却充满了对前途的担忧和疑问。他的眼睛虽然暂时失去了用途,不过,他却将自己身体内所有的触觉都调动了起来,用另一种被动的方式和这个神秘诡异的世界发生着交集。哪怕是周围的空气有一丝异样的震颤,他也能感觉出来;就比如他看不见此时的张幺爷,但却可以很准确地凭直觉判断出张幺爷此时所在的位置。

“我晓得,路好像是朝上头斜了。”前面的张幺爷说。

听张幺爷这么说,张子恒也就不说话了。

在如此寂静的黑暗中行走的张子恒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的眼睛虽然暂时失去了所有的功能,但是,他的心窗在这时却似乎被打开了。他听见了人声和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咔咔声,还有挂在马脖子上的铃铛的叮当声。

意识非常清醒的张子恒以为是自己生出了幻觉或者是在做梦,为了确定这种声音的真实性,他又尖着耳朵牢牢地捕捉着这种神奇的声音。

这种声音是真实的,而且越来越清晰。

“幺爷,好像有马帮来了,你听,马蹄声和铃铛声。”张子恒说。

“什么马帮?哪儿有马帮?”黑暗中的张幺爷说。

听张幺爷这么说,张子恒一愣,难道是自己真的生出了幻觉?如果不是幻觉,为什么张幺爷没有听见这种声音?心里的这个念头一闪,那个神奇的声音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张子恒打了个愣神,努力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寻觅,恨不能眼睛里射出两道光来,将这令人绝望的黑暗射个通通透透。

越是这么想,心神就越乱,刚刚出现的那种神奇的声音也就更加不见了踪影。

张子恒还想用耳朵去捕捉那种声音,但是,此时耳朵的听觉系统却大打了折扣。马蹄声和铃铛声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时张幺爷在前面说:“你还别说,子恒,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说不定这条道还真是马帮走出的,要不然咋会踩出这么深的凼凼?”

此时的张子恒根本没有听张幺爷说的话。他还在黑暗中用耳朵寻找刚才的声音,越是努力寻找却越是找不着。

“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听见了有马蹄声和铃铛的声音的,咋就没有了呢?”张子恒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

“你真的听见那声音了?”张幺爷问。

“我真的听见了,龟儿子骗你,清楚得很。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幺爷。”张子恒说。

“我晓得是咋回事了。”张幺爷说。

“你晓得是咋回事了?”张子恒不解地问。

“说你也不会明白的。”张幺爷却说。

“你说吧,幺爷,你别老是把我看得跟猪一样笨好不好?”张子恒着起急来。

张幺爷这才说:“你刚才是把天眼打开了。”

“天眼打开了?没这么神奇吧?幺爷。”张子恒感觉张幺爷又在忽悠他了。

“我哄你有锤子的用嗦!真的。原先憬悟寺的那个老和尚就教过我这个戏法。你别说,当时我还真的把天眼打开了,看见了平时想看也看不见的东西。”

“你看见什么东西了?”张子恒好奇地问。

“说球不清楚,反正安逸巴适得很。过后心里头就像饮牛池里头的水一样,清亮得很。”

“幺爷,你又在编神话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哄了吧?”张子恒说。

“老子真的不哄你。不过要打开天眼并不容易,心里头必须要清静,不要有杂念。靠说是说不清楚的,老和尚说的是要靠觉悟。我晓得锤子觉悟嗦!我又没有念过经当过和尚,也不是每回想打开天眼就打得开的,得碰运气。我按照老和尚教我的呼吸吐纳法搞过几回,运气好的话,十回有一回能够把天眼打开;运气不好,打不开不说,脑子还会搞得浑浑噩噩的,心里头着急得很,越着急就越打不开了。这东西怪球得很,也麻烦,所以我也就懒得去搞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张子恒听张幺爷这么说,欣喜地说道:“幺爷,你还别说,刚才我听见那声音的时候,好像真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一起了。”

张幺爷见张子恒相信了他的话,甚至肯定了他的看法,有几分得意地说:“看看,幺爷我没有骗你吧?”

张子恒说:“看起来,憬悟寺的老和尚还真是有点名堂的哦。”

“岂止是有名堂,是相当有名堂。当初我老子就说,静园老和尚死了都会登仙的。他已经不是肉体凡胎了。”

“你又开始吹牛了。”张子恒对张幺爷的话又表现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态度了。

张幺爷却说:“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不会信的。你是半灌水,跟我一样,要你信这些也不可能。”张幺爷对张子恒也表现出了不屑一顾。

“三岁小娃娃都晓得,这世界上哪儿来的神仙嘛!都是神话传说啊。”张子恒说。

“凡人都是这么说的。你跟我都是凡人,所以说这样的话也正常;要是信我的话,倒反而不正常了。可是,要是静园老和尚,他就会笑你肉眼凡胎,看不清遮挡你眼睛的那层纱。”

“要不他咋会去当和尚呢?本来和我们就不是一路人啊。”

“所以我说他是神仙啊。”

张幺爷和张子恒两个人在这漆黑的甬道里就“神仙”这个问题讨论得有点处于胶着状态了。你“神仙”过去他“神仙”过来,就有没有“神仙”这个问题辩论得云遮雾罩的。张幺爷凭借着自己跟着憬悟寺的两个和尚混过的经历老练地冒充内行,而张子恒却凭着自己一股子无知者无畏的愣劲儿和张幺爷唱着反调。两个人一度争论出了一丝火药味来。

最终还是张幺爷一句话解决了这一场无聊的拉锯战:“子恒,你再给老子扯怪叫,看老子弄死你狗日的。你顺一下老子的心要死啊?总跟老子抬杠!”

张幺爷一翻脸,张子恒就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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