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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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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中漂浮的生灵可不仅仅是人类,但凡具六道所属具有魂魄的存在皆有轮回的资格,那些光若尘埃的魂火多是虫子花草一类,大一些的则是虎豹猿猴。众生平等,到了此刻才稍微有所体现,在这里无论身前如何强大,也不过是比其他魂火稍大一些而已。

魏清明缓步踏上宽阔的石台,顿时场上所有灯笼中的鬼火一闪,天空景色再变,小半魂火之内显出了生灵原本的样貌,这些还保留着样貌的大抵都是魂魄强大的生物,没有被黄泉一路的洗礼消磨掉过多的记忆印记,这倒是为魏清明减去了不少目标。以包柳芯的鬼将实力,其魂魄的强大必然不惧黄泉的侵蚀,这也是魏清明一路追来的原因。

踩在平台之上魏清明还发现了一个改变,那从进入黄泉路后一直萦绕在身边的无形压力终于消散,他的魂体变得像在阴阳界中一样可以自由聚散。此刻心念一动,魏清明的身体便向上飘飞,进入了漫天的星海之中。即便只有小半魂火呈现原本样貌,那数量依旧是以万计的,一人之力去一一找寻依旧万分艰难。

“那女娃应该也是鬼差吧?以她的魂力魂火应该带有一些蓝光,那范围又可以大大缩减。”

画老出言提醒,在半空的魂火之中还有一部分特殊的存在,这些魂火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蓝光,周围少有灰色魂火沉浮,在这片浩瀚星海中尤为显眼,一看便知生者身前的力量极强。

“恩,只是阳间刚爆发了数场大战,蓝色魂火的数量也是不少。”

魏清明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四周显眼的蓝色魂火上,那些魂火之中浮现的基本都是人类样貌。据他估计只有魂力达到尉级的鬼卫魂魄才会达到这种变化,只是按理不会太多的蓝色魂火此刻一眼扫过,就发现数千个。想到西南度魂塔吸收的正是阳间九州西南地区的魂魄,那这些魂火的来源就很明确了,正是最近天蛊与云岚两城大战后的死者,想到这里魏清明的心情不由的沉重起来。

眼前的蓝色魂火在魏清明的眼中渐渐变作了云岚城河水里的一张张魂灯,那些燃烧的微弱火光顺着河流带着亲人的思念最终到达了这里,可惜那份思念带不回故去亲人的魂魄,只能包裹着他们走完最后一段路。而魏清明历经险阻也终于亲身来到了这里,那他能带回包柳芯的魂魄吗,还是也只能陪她最后一程?距离包柳芯越近,魏清明越有近乡情怯之感,不知将要如何面。

魏清明带着复杂的心情在魂火之间快速飘动,他的目标只是蓝色的魂火,移动中尽量不去打扰任何一个魂魄最后的安宁,不仅是怕惊醒魂魄引发异变,更多是对于生命的一种尊重。好在这里魂火虽多,但空间也大,小心之下倒也不必太担心会撞到魂火。

搜寻之中,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由于不敢放开速度四下乱冲,而蓝色魂火的分部也无半点规律,四处散落着。因此魏清明的搜寻效率极低,两个时辰也才查看了近千朵蓝火,可依旧没有发现包柳芯的踪迹。一开始的担心也慢慢转变成了焦急,魏清明最害怕的就是包柳芯的魂魄从黄泉之中跌落掉入阴阳界,根本就没有到达度魂塔,一旦这样,他的努力白费到没什么,最怕的是包柳芯变作鬼怪,那时候才是真正的人鬼殊途!

在艰难的搜寻过程中,九天上的星星也在渐渐稀疏,浓重的黑色在渐渐的变淡,此间地狱将要提前迎来四十九天一次的白昼,在那之前魏清明无论如何也必须离开这里,画老已数次出声提醒,这也使得魏清明越发焦急。

不过,两个时辰的搜寻并非毫无收获,魏清明发现了蓝色魂火之间也有细微的差别,魂魄能量越强的距离其他魂火的距离就越大,从而形成一片空当区。此刻的魏清明已能够一眼就排除校级以下的魂魄,搜寻速度大大提升。

终于,再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茫茫魂火之中的一块空白地带引起了魏清明的注意

。巨大的空间中央安静的漂浮着一团蓝色火焰,这空间的大小魏清明一看就知属于将级魂魄所有,阵亡的鬼卫虽多,但其中将级高手却是寥寥。魏清明熟练的绕开拦路的一朵朵魂火向着目标靠近,很快一个女子苗条的影子出现在了魂火之中,女鬼将!魏清明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芯儿!”魏清明踏入蓝色魂火的空当时忍不住轻唤出声,天地虽宽,但此刻魏清明的眼中只有蓝火里那卷缩着的倩影,女子的容貌正是包柳芯无疑。

意识到自己发出声音的魏清明立刻闭上嘴,连魂力也不敢流露出半点,紧张的伫立半空一动不动,似乎只要有一点点清风就能将眼前的巨大火焰吹熄一般。

“这小姑娘果然生的动人,我见犹怜。”戒指之中画老神念传来,“喂小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的魂魄收入纳魂戒中,早些离开!”

魏清明犹豫的问道:“画老,我是否该唤醒她呢?”

画老骂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先带走,该怎么样以后再说啊!”

魏清明摇了摇头:“芯儿此生对鬼怪的恨其实并不比我少,变作鬼怪是她最厌恶的事情。一旦唤醒了她,又不能保护她不被阴邪之气侵蚀,那比杀了她还要痛苦。纳魂戒是女帝之物,一直待在戒中也不是办法。我们走吧,能看到她安然到达这里,还如此安详,我已知足了。”

其实这一路上,魏清明都在考虑见到了包柳芯该如何做。纳魂戒自成空间能保证魂魄不受外力侵蚀,但这戒指并非他之物,而且经常开启戒指也难保出现意外。最关键是他根本没有办法令包柳芯复活,带着魂魄又有什么用呢?

戒指中传来画老一声长叹,魏清明微微一笑就要转身,就见包柳芯的魂魄轻轻一颤,眼皮抖动似乎就要睁眼。熟悉的气息在旁边呆了太久,还是引发了包柳芯魂魄的反应。

魏清明吓了一跳,快速后飘,奈何还是无法阻止包柳芯的渐渐张开的眼帘。

“傻小子,退什么,不想她变鬼的话就快收!”

魏清明知道事已不可挽回,改退为进,飞速冲到魂火面前,神念一裹将其纳入了纳魂戒中。魂戒幽暗的空间中,一幅画卷旁边顿时多了一团火焰,火焰很快收缩进包柳芯的体内,而包柳芯也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恢复意识包柳芯有些迷茫的望着四周,记忆潮水般涌来,她发现记忆出现了断层,许多地方成了空白,但还是清楚的记得自己已经身死这件事。难道这里就是阴间,可为何阴间会这么狭窄,还有一副阴森的画飘荡其中呢?

“小女娃,你醒了?”苍老的声音从画卷内传出。

画卷突然说话,吓了包柳芯一跳,她下意识的要催动鬼印,可惜体内鬼印失去了感应,四周更无半点灵气可供他驱使。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就是不知为何记忆还在。

“你是阎王爷吗?我等下是不是要去十八层地狱受刑呀?”包柳芯瞪着画卷,有些气馁地说道。

画老大笑起来,笑声在戒指空间中不断回荡,令包柳芯一脸迷茫无措,就在此时一股熟悉的神念从天而降。

“芯儿,你能听到吗?”

“师弟,你在哪?”包柳芯感受到神念立刻跳了起来,但很快脸色就变了,悲伤道,“难道连你也没能逃脱吗?”

纳魂戒外,一直捧着戒指愁眉不展的魏清明,在感受到包柳芯的神念后心中大松一口气,能够认出自己,那就证明纳魂戒果然有隔绝外部阴气的作用,包柳芯没有鬼化。

“芯儿,我没事。自你那日……”

魏清明开始将包柳芯死后的经历飞速复述了一遍,其中的艰辛自然是能省就省。但包柳芯对魏清明的了解远胜他人,行逆天之举所遭受的痛苦不用说也能猜到,眼睛顿时泛起蓝光,留下一滴滴魂泪。

“你这呆子,我死就是为你让你能活下去,你倒好,活下来还要跑回来送死,那我岂不是白白死了!”

“你别伤心,我自有办法……”魏清明慌忙道,只是说道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一直安安静静的画老嘿嘿笑道:“好小子,你果然有办法重回阳间!”

“这……”魏清明一时无语,当初他只告知了画老为了追回魂魄吞食了一粒毒药,使得魂体分离,记忆还得意保存。没有告知自己能够重返阳间的事情,此时却一时说漏了嘴,被画老看穿。

“喂,画老前辈,你怎么能偷听我们小辈的谈话呢,刚才还假装阎王吓我!”

包柳芯也是心中暗喜,从魏清明刚才的讲述她中已经知道这画卷的来历,见状立刻替魏清明解围。

“你这丫头小鬼,我何时说过自己是阎王的。再说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也不收着点声音,我老人家被迫听了半天,都还没找你们说理呢。”

画老虽是个空巢老鬼,但吸收了多只鬼怪的阅历经验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说的包柳芯哑口无言。

魏清明趁机说道:“好了,如今还没完全脱离危险,先离开这里再说。”

“你小子,现在知道赶时间了,那就快点吧。”

画老也不再纠缠,对魏清明为何能往返阴阳之间似乎并不那么在意,令魏清明大大松了一口气。魏清明从高空飘落而下,飞向了平台远处,在那边的极远处有一条鬼火灯笼映照出的山路,与竹林小道相互对应,其他方向都被雾气笼罩根本无路可走。

过了莲花台后果然一路平坦,魏清明沿着山间小路一直往上再未遇到半点险阻。直到一条岔路出现眼前,一左一右两条道路一模一样,只有两块刻字的巨石屹立在岔路两侧作为路标,左侧石上写着“还魂崖”,右侧则是“金银桥”。

画老出言道:“还魂当走还魂崖,投胎则往金银桥,依旧是照着传说走左边吧!”

包柳芯有些遗憾的说道:“传闻金银桥上有孟婆,专给过桥之人喝孟婆汤,忘却前世记忆。也不知那孟婆到底是老妪还是美女?孟婆汤又是什么样子?”

魏清明走向左侧山道,深有感触道:“那些传说中的人还是别见的好,见了准没好事!”

画老冷笑:“哪有什么孟婆汤,真正的孟婆汤就在头顶,等那引渡佛光一来,就什么记忆都被洗的干干净净。”

包柳芯撇嘴道:“想不到现实这么无趣,还是传说有意思多了。”

“那也不一定,你就不好奇引渡佛光从而而来?”

“您老人家知道?”

纳魂戒中一老一少开心的聊了起来,有了聊天对象的画老顿时重现话痨本色,而包柳芯也是个好奇宝宝,两人竟意外投缘,短短一段路说的话已经赶超了魏清明了,而魏清明只得苦笑着向前飞奔,此刻的天空远方已隐隐发白,四周的温度急剧上升,即便不看天,也能感受到引渡佛光将近了。

左侧的山路直登山顶,当魏清明来到最高处时只见一处平整断崖,断崖下方雾气缭绕,看不见半点出口该有的样子。传闻之中阳寿未尽之人,只要来到这里从崖上跳下便能还阳。

魏清明想到传说心中不禁哀叹,又是跳崖!

“快跳啊!”

在画老的催促声中,魏清明一步踏出,每次跳崖都没好事,只希望这次能例外吧。

看着飞速划过的世界,魏清明眼神从未有的坚定,不论他最开始时打算是怎样,包柳芯此刻已被唤醒无可逆转,若能出去他必将想尽办法阻止包柳芯的鬼化,甚至是寻找将其复活的方法!此次度魂塔的伪黄泉路之行,不仅令魏清明鬼印发生变化,更使得他眼界大开,知道了天外有天。人鬼殊途,但未必不可同归!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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