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景轩家的客厅很宽敞，南向的落地窗几乎占满整个墙面，视野开阔。在白天，客厅通透明亮，在晚上，则可以欣赏夜晚别样之美。

付景轩走到窗前，坐在藤制的休闲椅上，望着被霓虹装点的夜色。

天似乎有点阴沉。他既没有请赵敏坐下，也没有客套的倒杯水，表情有几分冷漠。

赵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茶几上摊放着几本书，其中有一本看上去非常老旧。

付景轩看见赵敏的视线，“嚯”的站了起来，将几本书匆匆收进书柜。赵敏有些尴尬。

“老师，我想用一下卫生间。”

这一句来得突然，付景轩愣了一下，还是用手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他心里明白，赵敏今晚来的目的。今天下午的冲突他有责任。平心静气的想，赵敏的努力他是看在眼里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表现总是距离他的预期差那么一截。

天赋天赋，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无论后天怎么努力，也求不来。

当初是他选择了赵敏，让这女孩在舞台上锋芒初现。现在放弃她的也是自己，让她美好的期冀变成泡影，对于这么年轻的女孩来说，实难接受。这似乎是付景轩第一次站在赵敏的立场上想问题。

但是那舞蹈，是他带着对画中女子的崇拜和敬意编排的，有不少动作都是出自那里。在付景轩的眼里，就有某种神圣感，有某种使命感。他真的不想让一个凡人，一个无法驾驭其中神韵的人毁了它。

其实，赵敏这么年轻，她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

正在内心纠结之际，抽水马桶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打断了付景轩的思绪。

赵敏对着卫生间的镜子，轻轻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整理整理头发，走了出来。

付景轩看见她楚楚可怜的憔悴样子，不仅心生怜悯，目光也柔和了不少。赵敏一直想着心事，却没有注意付景轩表情的变化。

“老师，我还是想用您的那支舞蹈，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去表现，

求求您了。”这句话出口，赵敏不仅心生悲哀，从小到大，为了生计，她不记得有多少次放下尊严，祈求怜悯了。她的尊严也不止一次被人践踏了。这种日子，总该到头了吧。

“你换个舞蹈，一样会有出色表现”，付景轩停了一下，“况且，你年轻，还有很多机会。”

“老师，这次就是我的机会，您就成全我吧。”

付景轩没有回答，似乎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又向窗外望去。

下午还是不错的天，在夜晚却变得阴霾，星星都被没进乌云里。眼看一场大雨就要倾泻而下。一场秋雨一场凉，付景轩坐在窗口，感到凉风阵阵，于是起身关上了窗。

“老师，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吧，只要您答应，我什么都愿意做。”赵敏柔弱的声音中又有了哭腔。

付景轩不想再看见她哭，这些天，已经看过太多次了。他想安慰几句，但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却惊得他几乎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一副润泽如凝脂般的女性身体赫然出现在他的眼里。柔和落地灯的光线，勾勒出那凸凹有致的身体曲线，削肩细腰，修长白皙的腿，挺翘圆润的臀，清纯中透出性感，性感中却不掺妖媚。

“你，你这是干什么？”付景轩下意识的出口，眼睛却没有离开女孩的身体。

赵敏轻盈的走过去，像迈着舞步一般优雅动人。那光洁的肌肤在付景轩的眼中也愈发清晰。他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女人的身体了，况且是这样一副完美的躯体。

也许是酒精的催化作用，在那一瞬，沉睡在付景轩身体中的什么逐渐苏醒，并变得异常活跃起来。越是压抑，越是滚烫沸腾。那张脸，女孩那张脸似乎也变了。是她！是似梦非梦里，魂牵梦绕的她！

就在付景轩神情恍惚之际，赵敏的身体已经轻压上来，一股沁人心脾的体香，一袭心旷神怡的清凉，让付景轩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想大喊，想挣扎，想爆发。

赵敏感到自己的腰被轻揽过来，背上有一只温热的大手在小心翼翼的游走。

她有一点无措，有一点惊恐。但一切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于是她闭上眼，将两片薄薄的朱唇呈递到男人面前。

窗外，大雨倾泻而下。

在赵敏的想象里，她的第一次不该是这样，那个男人应该是年轻俊美的，气氛应该是充满浪漫、甜蜜和热望的，体验应该是如梦境般美轮美奂的。

然而现在，她的身体却正承受着一阵阵冰冷而凶猛的疾风骤雨。她像一棵弱小无助的玉兰，在这黑夜的风雨中惊恐着、哀鸣着、颤抖着、摇曳着。她只能苦苦忍耐，苦苦坚持。

她咬着牙，等待暴雨宣泄的尽头，等待云开雾散，雨后彩虹，等待属于她的晴空万里。

这个晚上，赵敏终于如愿以偿的说服了付景轩。他现在既是赵敏的老师，也成了她的第一个男人。

第二天，果真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被暴雨洗涮过的天空分外透明洁净。

聚美舞蹈学院的礼堂里热闹非凡，舞台已经布置一新，各路媒体记者带来的长枪短炮也早早便架设停当。

学校一直以来大力控制行政人员的数量。一旦遇到这种场合，有限的人员经常处于一级备战状态。作为办公室的新人，安然这两天完全成了小答应，加上她又不挑活，也不爱拖延的好习惯，自然会陷入越干活越多，越多越得快干的怪圈。

今天她更是恨不能脚下踩着风火轮飞起来一般。现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有她忙碌的身影。因为怕人声嘈杂，不能及时收到调遣，安然索性把手机挂在脖子上。于是，人一边走，手机也在胸前跟着摇摇摆摆，远远看去，就很像一个满场跑的落地挂钟。

“看，年轻就是好呀，干劲多足。”那些指手画脚的前辈，还以羡慕的口吻假惺惺的赞叹，其实内心真是悠哉游哉，有种千年的兔子熬成精的优越感。

张静和作为候补人员，上场的时间非常靠后，因此还感觉不到什么紧张。报社的同事已经赶到，远远的冲她举起手，摆出象征胜利的“v”字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