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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尘封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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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先前的一系列变故,邹易赶到老道住处的时候早就过了午饭点了。

看着邹易从塑料袋中一件件掏出的东西,这位久经人事的老人也免不了一番感动,宣纸砚台就不用说了,这东西也不是老道自个儿一个人用,再看到摆在眼前的两身道袍两双鞋子还有一个收音机,说起来这衣服的尺寸和鞋子的尺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位徒弟却能了然于胸,可见这份关心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发自内心的。

这一晚老道破天荒的喝醉了,端着酒杯颐指气使的将那些个祸国殃民的败类全都骂了个遍,老道今晚的酒确实多了,原本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贾家原本是一个中医世家,至于家族的渊源,就连贾淞堂自己都无从考究了,就贾淞堂的记忆,贾家当时在中医界可谓是名声鹊起,贾家自创的回春针更被中医界收入了十大神针之列,可见一斑。

成也中医,败也中医。

贾家有古训,医走民间,不入朝堂,然而贾淞堂的一位叔辈禁不住那高官厚禄的引诱,在族中长老一致反对下,依然坚持己见,踏上仕途,走进了太医院。凭着贾家的医术,那位叔辈在太医院混得是风生水起,一度受到了皇帝的赏赐和赞许。

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不那位叔辈拿捏着自己超绝的医术,从来都不把同僚们看在眼里,渐渐的引起了公愤,起初只是拉帮结派,将他孤立,可随着他的声望越来越高,宫中主子但凡身体有些不适,从来都是点名要贾太医来看,长此以往,其他那些个太医们越来越不受主子待见,眼瞅着都要被打入冷宫,正所谓狗急了还会跳墙,随后的一场阴谋将整个贾氏家族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当时有一位妃子深得皇上宠信,一日不见连上朝都无精打采,不想就在皇帝准备册封皇妃的时候,这位妃子却得了一种怪病,一到晚上,身上就奇痒无比,一旦痒起来,非要将皮肤抓破才舒服,然而皮肤上却没有任何异状。

这治病的任务自然落到了贾太医身上,倒也没费多少工夫,他便将病情了解了个通透,用现在医学术语来说,这就是神经性皮炎,也是属于过敏的一种,当然这种病症对于贾太医来说并不难治,贾家的祖传针法对这种病症有着奇特的疗效,仅仅三个疗程,便将这毛病根治了,按照惯例,贾太医还是开了几帖药方,用以固本培元。

原本贾太医这次治好了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必定能够再次得到赏赐,甚至于加官进爵都有可能,然而噩梦已经悄悄降临,就是贾太医开得那几贴药方,在拿到太医院抓药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几味毒性极强的中药被添在了几面,两贴药下去,根本等不到救治,那位妃子就直接吐血身亡了。

至此龙颜大怒,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贾太医就被拖出午门处斩了,紧接着一道告示发出,株连九族。

也幸亏当时贾家名声正旺,贾淞堂的父亲带着他在海津开起了分馆,躲过一劫,然而皇家的决定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使贾淞堂这一脉身在海津,也就三两天的功夫,告示便发到了这边,无奈之下,一家人只得过起了亡命天涯的日子,在这个过程中,贾淞堂的弟弟妹妹相继离世,紧接着父母也没能坚持下来,撒手人寰,只留得贾淞堂一人苟延喘喘,也亏的他机灵,几次都逃过了官兵的追捕,最后逃到了一个偏远小镇,找了份医馆伙计的差事,这才安稳下来。

一直等到这股风头过去了,那时贾淞堂也已经三十而立,毅然辞去了医馆的差事,干起了老本行,行医济世。

贾家覆灭了,万幸的是贾淞堂本身有着过人的资质,从小就痴迷于中医,所以在弱冠之年便得到了贾家医术的真传,无论是针灸也好,药理也好,都俨然有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也正因此,在往后的行医之路上越走越远,闯出了偌大的名气。

正因为亲身经历了贾家的覆灭,有了前车之鉴,贾淞堂远离朝堂,拒绝了一代又一代领导人的邀请,一心一意的行医于民间,最后寻到了齐云山这片竹林,过起了世外隐居的日子,偶尔也会出去走走,更多的是悬壶济世。

这些便是老道的一生,原本准备让它变成一钵黄土消散在世间之中,却在醉酒之后全都倒了出来,尘封了这么久的一段真实历史也得以重见天日。

在他讲述整个故事的过程中,邹易听着听着,再联想到自己的身世,禁不住黯然泪下,两条袖管都已经被泪水渗湿,到最后这爷俩是抱在一起痛哭的,那哭声也得亏是在齐云山深处,莫不然铁定把人给吓坏了。

这一顿饭,整整吃了三个钟头,老道哭着哭着,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因为心头那块积压多年的巨石,因为这一席话轰然落地,反正是睡着了,看着师父那依旧挂着泪水的脸庞,邹易心里暗暗较劲,一定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将来一定要把师父接到大城市享福,这是一个八岁孩子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轻手轻脚的将桌上收拾干净,皱眉看着老道的身体发了会儿愣,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他是想将老道抬到床上去睡觉,可一个八岁的孩子,想要抬起成人,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等他将竹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原本是准备下山的,可阵阵睡意袭来,怎么着都提不起劲,再加上又不放心师父一个人就这么趴在桌上睡觉,索性留下不走了,想着躺倒床上休息一会儿,等师父睡醒了再扶他上床,可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晚,他又梦到了母亲,在梦里,享受着那从未有过的幸福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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