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的风景中，处处透着暮气。

落日的下坠壮烈绝美，但序列道路的尽头却并非如此，等待在他们前方的，是暗无天日的深渊。

天庭战场！

光是想一想，便让人激动得浑身颤抖，难以抑制，但又从灵魂深处感到恐惧，感到一种看不到尽头的恐怖压力。

那是压制在此界数万年历史中的阴霾，是绝伦的大恐怖，是难以想象的危机。

但陈询能做的，也只有面对而已。

“只有经过了虞渊的考验，才有资格离开此界，踏入那座天庭战场。”鬼谷子在陈询面前道，“若是失败了，你便回去继续修行罢，或许数十数百年后，你便能拥有踏入域外战场的资格，又或者……早在此之前，此界便已陷落，沦落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陈询呼出一口浊气，没有言语，他没有数十数百年的时间去等待，心头的战火早已炽热旺盛，难以抑制。

还有同伴已经先他一步进入了天庭战场，在那里等他到来，若是来晚一步，陈询恐怕一生都会背负阴影。

这关于序列的最后考验，他势必要通过。

“随我来罢。”鬼谷子在前方带路，两人一路前行，这座广袤的深渊似乎没有尽头，哪怕以陈询的速度，也行走了三日有余。

而以他这般境界修行者的脚程，三日时间，便是千万里路途也不为过。

在第三日将要到达尽头时，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这座虞渊的最深处。

那里是一片黑暗中的唯一一点灯火，是炽热温暖的光芒，恍惚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渴望浮现在陈询心底深处，呼唤着他前行。

而后，陈询踏步，朝着那点烛火走去，恍惚间，竟像是扑火的飞蛾。

那点火光便是道，踏上这条道路的数不胜数的修行者，又有哪一位，不是扑火的飞蛾呢？

鬼谷子只平静看着这一幕，一语不发，眸光当中，似乎隐隐闪烁出期待。

……

陈询心头忽然浮现出朦胧之感，他像是被那点暗淡的烛火烧成了灰烬，又像是获得了另类的永生，他仰望四周，环绕自己周身的，竟然是无数的火光，铺天盖地，笼罩着整座天幕。

他像是变小了无数倍，融入了那暗淡的烛火当中。

但仔细听去，才发现这并非是烛火，每一道火光，都是难以阐释、玄妙晦涩的道，恍惚间，似乎有吟唱声响起，那是诸子百家在讲道论典，争论不休，亦有恢弘庄严的佛经，震耳欲聋，轰击陈询的脑海。

他沉醉其中，像是一瞬间过去了千年万年，恍惚间，忘记了时间流逝。

似乎是千万年之后，又似乎是下一刻，一个恢弘肃穆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道自何处来！”

这像是平地一声惊雷，让陈询霍然惊醒，他来不及思索，便道出隐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答案。

“道自我心中来！”

说出这句话语后，陈询脸色忽然一变，意识到了不妥，道神圣玄妙，如何会是自他心中而来?

无论如何想来，都显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