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询呼出一口浊气，脑海中轰隆。

看来这最后的第八营，才是天庭一方的真正底牌。

远古神祇的弟子，古老大能的嫡系后辈。

陈询曾见识过鬼谷子的实力，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可越是如此，他便越觉得心头不安。

准确说来，汪家两兄弟与方无缺还没有加入神祇营的资格，只有待九条龙子决出一个最强者时，才能真正算得上是祖龙之子，拥有那种恐怖滔天的威能。

如此看来，日后的养蛊之战，已经是必然，若这是域外入侵者的手笔，陈询还可以拼尽一切去阻止，可事实并非如此，这种残忍的手段并非出自域外，而是属于天庭一方，那尊存活了无数岁月的祖龙神祇。

这是为了大义，而做出的偌大牺牲。

陈询不敢想象这一幕，到了最后，汪家两兄弟与方无缺三人，只能存活下一位，甚至……一个都不复存在，成为了哺育他人的养料。

他沉默下来，目中复杂闪烁，脑海中种种思量碰撞，最后只沉默无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聚首，都是无语难言，却待到夜深再阔别，陈询独自回到任侠营，其中数十人依旧在饮酒，围着篝火作歌。

陈询沉默半晌，也痛饮一杯，像是忽然之间，与他们亲近了许多。

第二日，陈询第一个起身，他依旧独自一人，但却朝着北方走去。

北方，是战场的方向。

陈询的背影有些消瘦，脚步缓慢却坚定，许多任侠营的战士看到这一幕，目中忽然闪烁起光芒。

“我见过这样的背影。”一人道，“当初吕洞宾离开时，便是这样的背影，回来之后，他便成了吕祖。”

这是一位老人，在这任侠营中经历过许许多多的时光，没有闯出什么辉煌的战绩，但见闻却是不少。

有新来者，也是从他口中方才知晓，原来吕祖曾经也是任侠营的一员，而如今，却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伟岸存在。

张秦越摇头露出一抹笑容：“看来我任侠营又要出一位吕祖了。”

这是玩笑话，但那位老人听后却皱起眉头，呵斥道：“莫开玩笑，吕祖又岂是谁人都能企及？只是相似而已，赤马何其多，赤兔又有几条？”

张秦越听后，只得摇头一笑，没有在意，他自然也知道自己说的不过是玩笑话，若只是有些许相似之处便能成为吕祖这等存在，如今的天庭一方，也就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

今日是天庭战场当中，罕见的艳阳天。

这个地方，似乎随时都回荡着暮气，哪怕有太阳，也像是阉掉的茄子一般，光芒昏沉，令人提不起劲来。

只有今日，这太阳悬挂在半空当中，散发着沸腾的、刺目的光，帮陈询拉出一道长长的、巨大的背影，像是在为他送行。

而独自行走着的少年人，眸光平静如寒冰，幽深似深渊，没有一丝一毫的光芒。

太阳光自然是越热烈越好，而这样昏暗的眼神，才最是容易让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