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回家中时，陈询依旧觉得心中郁郁难销，胸腔中存有一口浊气，难以倾泻出来。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询问之时，那头凶灵会用说指向天空，那并非代指夜空，而是代指一个伟岸不可触碰的存在，一尊高高立在云端，俯视众生的古神祇。

陈询不知道那尊古神祇的名字，也不知其特点，唯一留有的印象，是那双冷漠的眸子，若是能够再一次与那双眸子对望，陈询一定能够认出。

可认出又如何呢？他拥有复仇的实力吗？是否能够发泄胸腔中的怒火，是否能够将连带着那双冷漠双眸的头颅一齐斩下？

他不能。

至少现在还不能。

陈询明白过来，困扰自己的问题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不够强大。

若他足够强大，中止这一切轻而易举，每件事都将按照他预想的发生，他可以让这世上不再有战争，不再有灾祸，不再有人流离失所，不再有失去父亲的孩子哭泣。

于一片无声沉默中，陈询握紧了双拳。

距离天明还有着两三个时辰，陈询躺在床榻上，进入了睡眠。

他已经许久未曾睡眠了，这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他而言，却仿佛远在天边。

他睡到正午时方醒，这期间，牧长老曾来过一次，送上饭食，看着沉沉入睡的陈询，这位饱经世事的老者忍不住露出喜色，像是有了什么无比巨大的成就一般。

自然，陷入沉眠当中的陈询自然无法得知这一切，正午醒来时，他只看到牧长老遗留下来的米粥，其上还散发着些许温度。

陈询没有嫌弃，一口将米粥饮净，在他看来，这样的温度才正好合适。

“还有四天。”陈询眯起双眸，计算着时日，算上今天在内，还有四天他便可以去见证那所谓的真相，继而离开域外天魔一族的聚集地。

自然，他也有可能未曾获得那样的资格，更有可能在决定离开之后，依旧被域外天魔暗中下了杀手，死得不明不白。

这一天，张秦越再度到来了，经过上一次的不辞而别之后，他似乎变得平和友善了许多，毕竟他的目的，也并非是要与陈询争吵，而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予以忠告。

陈询却表现得很是冷淡疏远，第一句话便是送客：“不必多言了，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张秦越微微一怔，万万不曾想到陈询已是如此坚定，他踟蹰犹豫半晌，终究是一声叹息之后离去。

又过去一两个时辰，楚行歌也再度归来，只是这一次的楚行歌却与以往截然不同，他一进门便义愤填膺道：“真是岂有此理！”

陈询微微一怔，隐约觉得奇怪，他已经许久未曾见过楚行歌这样真性情地流露了，当即问道：“怎么了？”

“想我谢独行也是一方豪杰，何时沦落到被此等蠢货欺骗的下场，唉！”

陈询表面上淡定如常，瞳孔却是微微一缩，他自称谢独行而非楚行歌，说明这并非是真情流露，而是在话语当中藏有玄机。

他心头一凝，连忙仔细聆听，不敢错过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