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也知道家里出了事儿，格外的乖巧，不来烦江嵋。下午他们玩耍回来，正好赶上何氏往这边搬家，就钻在屋里隔着窗户看。看护他们的燕子，好半天才从别人嘴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这种事也不能和孩子说，只能告诉两个小孩儿，家里出事儿了。
江惜就问燕子：“什么是出事儿啊？”
燕子想一想，告诉她：“就是和上回火起一样。”对上回着火烧了家里，而且还病倒了何氏的事情，两个孩子都有印象，立刻都似懂非懂的，稍微早熟的杨书汝，面上更是现出和年龄不符合的悲戚神色。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江嵋点着灯在客厅里继续等消息，叫两个孩子去歇下。刚交代下去小环小月没多久，外面杨书汝就走进来，握住了江嵋的手，问他：“是不是父亲和四婆婆一样啦？妈妈，我不怕，你带我们去看他。”
说着，杨书汝大眼里面泪水蒙蒙。江惜已经换好了睡觉穿的小衣裳，也跟了来，被杨书汝牵在手里，瘪着小嘴，也十分想哭的模样。江嵋被两个郑重其事的孩子吓了一跳，赶紧摇头，摸摸他们的脑袋：“哪儿的事情，听谁瞎说呢。你爹是出去办事，夜里就回了。”
杨书汝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江嵋，只是摇头：“我们都看过秦夫子啦。他已经病倒了，妈妈还叫人把他送回去。父亲一定病的更重些，妈妈才不想叫我们瞧见。妈妈，我错啦。”
说着，杨书汝居然哽咽的不成样子，伏在江嵋膝盖上痛哭起来。
看平素淡然老成的杨书汝居然哭成这般模样，江嵋吓了一跳，急忙握住他手，问他：“怎么了？你听谁嚼舌根。你爹真没事。”
杨书汝只是摇头：“爹有事，你别骗我啦，妈妈！他们说我是扫把星，我，我生下来就克死了亲娘，一到这边又弄病了四婆婆，还叫夫子也病倒了，爹爹现在又不好了……妈妈，妈妈！我错了啊！”
杨书汝哭的嚎啕，悲痛无比。身子颤抖的像是风中叶子。他本来就瘦弱，这会儿攀附在江嵋腿上，紧紧抓着她的裙摆，江嵋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这个孩子，浑身都在痉挛。
她又心疼又气恼，顺着杨书汝的背轻轻拍打，生怕出了什么事情。江惜也在那里哇哇大哭，江嵋一把拉过江惜：“别哭！谁这么说你哥哥的！”
两个孩子白天总在一处，江惜年纪不大，却八卦的厉害，想来是知道的。
江惜一边扯着嗓子哭，一边说着：“是那些坏姨姨，刚来的怀姨姨们！说哥哥不好，我堵住哥哥耳朵，不叫他听，他还是听到了。她们还说我是个小蹄子。”
两个孩子至今也不过三四岁，江惜虽然学话，可人还有些懵懂，但是杨书汝却早熟的厉害。是以这些话江惜也听到了，却没什么大的感觉，而杨书汝却被砸到了心窝子一样。
对杨书汝并非江嵋亲生，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而且前几年杨书汝还在叫江嵋娘，这几年才改口叫的妈妈，加之有肖婆婆的存在，是以，虽然江嵋没有刻意去说，但是杨书汝还是知道大娘存在的。他亦晓得，每年清明中元，那个总要他叩头祭拜的牌位，是他生身母亲的。
江嵋勃然大怒，拉起来两个孩子就往外走，气的不行。家里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们不老实本分的干自己的活，居然还乱嚼舌根，见着了两个孩子，都不晓得忌口。她也知道，暗里肯定有人说三道四，这种事情是屡禁不止的，但是这么张狂，却该死了。
小环、小月是看护着两个孩子睡觉的，他们过来见江嵋，两人也跟了来，听见江惜说那些人骂两个孩子的话，脸色都沉下来。今天因为外面忙，她们又是江嵋用惯了手的，才叫了她们去帮衬，没有跟在两个孩子身边，没想到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情。
那些侍婢们这会儿也已经歇了，除了几个在何氏和杨卿儿身边贴身伺候的，在上房里宿着，剩下的全部和佘兰、燕子她们住在一排屋中，那地方本来就是盖来给侍婢们住的。原本杨渔之母亲在世的时候，身边伺候的人不少，所以现在又住了人进来，那几间屋子还有的空。
到了地方，江嵋不先进去，只是拉着孩子等小环、小月叫开门。
今日因为刚到的缘故，那几间屋子里略显沉闷，没什么话语，其中更是有两间连灯都熄了。门被一间间敲开，里面的人先是不解，然后听见是小环、小月声音，知道她们是这边能做主的两个侍婢，颇有威仪，才窸窸窣窣的传来起床声，穿衣声，倒是没怎么抱怨。
到了外面，先出来几个，看到江嵋也在，登时便傻了眼睛。数春立刻回去，搬了椅子出来，给江嵋坐下，嘴角带笑，上前行礼：“江娘子有事，叫我们过去见便是，还亲自过来，真是叫婢子们惶恐。”
外面天黑，借着昏黄的月胧，瞧不清楚表情，江嵋嘴角抽动，冷冷回她：“晓得搬椅子，是好的，话这么多，又做什么？”
这下数春也听出来江嵋声音不对味儿。她本想着今后来这里，和江嵋打好关系，日子也好过些，没想到居然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江嵋看人终于出来完，在自己面前站了一排，揽着两个孩子，问江惜：“今儿说话的都是哪几个啊？”
佘兰、燕子也跟着出来，却是被叫出来，站在江嵋身后。听着江嵋指着眼前一排新到的人，问江惜这个问题，都晓得是出了什么岔子。
小环挑着灯笼，抱着江惜，带她一个个看过去，江惜指了指，点出来三个女子。那三人被江惜一指，就晓得是怎么回事，脸上变得难看极了。
白天她们本来想着，这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尚未记事，便欺侮他们年纪小，当着面说了几句。却没想到，江惜居然还能认出来她们。
“你们说，该怎么办是好呢？”江嵋坐在凳子上，冷冷问这三个被点名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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