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安静了。
濒死的战士，发狂的魔法师，暴虐的恶魔，所有的人，所有的攻击，都戛然而止，仿佛陷入了时间的停滞。
高文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但这反而让他冷静下来。
“这都是幻觉，你骗不了我！”高文哑着嗓子说道。
“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是你不相信我的存在……还是你的内心不肯正视现实？”潘多拉微笑着问道。
“相比起我的眼睛和耳朵，我更相信书中记载的智慧。”高文抓住古书，咬着牙挺起身体，直视着潘多拉的眼睛说道。
“这绝对不是真正的时间停止，因为缺乏必要的条件。除了时间停止之外，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幻术。”
“喔？真是坐井观天的可笑想法……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这是来自于真神的威能，而非凡俗世界的鬼蜮伎俩。”潘多拉抱着手臂说道。
“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名卷宗学者，请不要这种愚弄信徒的说法侮辱我们彼此的智商。”高文抱着古书冷笑道。
“卷宗学者……真是一群不识情趣的家伙。像你们这种死板的男人可一点都不讨女孩子喜欢呢。”潘多拉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不劳您费心，在下薄有积蓄，又有王都户口，不知道多少漂亮的乡下妹子翘首以盼。”高文摇摇头，正色说道：“不要说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了，银月神殿的圣修女潘多拉殿下。您将我单独挑选出来，肯定不是因为我才貌双全这样简单的原因。”
“那你可以猜猜……究竟是什么原因？”潘多拉笑道。
“我的实力并不出众，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而你之所以与我单独谈话的原因，无非是为了我保守的秘密。”
高文喘着粗气冷笑道：“真神应该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才对，不知道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这个小小的卷宗学者来解答？”
“真神，当然是无所不知……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应该学会敬畏。区区一件能用对话解决的小事，有又何必要浪费真神的威能？”潘多拉摇头笑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的圣祠，隐藏着什么秘密？”
“圣祠？隐藏着什么秘密？”高文眨了眨眼睛，被这个问题搞得有些茫然。
如果潘多拉想要知道真理会内部的秘密，高文并不介意向她坦白。但是有关于聚灵圣堂的所在，他是真的一无所知，一时之间也没有联想起来。
看到高文脸上茫然的表情，潘多拉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她伸出手轻轻一抓，萨琳娜的尸体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她身体上的伤势逐渐消失，苍白的皮肤又变得红润，看上去似乎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但是在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生命的神采。
“等等！你想干什么？”高文惊叫道。
“既然你认为这是幻象……又何必在意我的行为呢？”潘多拉摇着手指，操纵着萨琳娜来到角魔督军的利爪之下。
“不！等一下！圣祠的秘密……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个方面？”高文急忙说道：“圣祠是保存历代先祖骨灰的地方，同时也保存着最初石板……”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废话，高文，告我圣祠隐藏着什么秘密？”潘多拉提高声音说。
高文低下头翻开古书，书页上一片空白，他无奈地说道：“在斯图尔特的记载当中，圣祠没有什么秘密。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以我现在的身份，还没有资格了解那种秘密。”
“喔……那可真令人失望，看来你没有价值了呢。”
潘多拉眨眨眼睛，时间的停滞瞬间消失，战斗依然在继续，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角魔督军一爪撕碎了萨琳娜的身体，寒冰术士的鲜血喷洒在高文身上，染红了他手中的书页。
高文若无所觉地盯着眼前的少女，身体在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坚定。
“虽然以我的感知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但是我相信我的理智。”高文的牙齿在打颤，但吐字依然清晰。
“其实圣祠有没有秘密根本就不重要，你真正想问的问题——是那个带我们回来的家伙吧？”
高文的话，让潘多拉脸上戏谑的神色微微收敛。
周围的景象再一次陷入了停滞，喊杀声，尖叫声，哀嚎声全都消失不见。角魔督军庞大的身躯从高文身后掠过，四肢上恐怖狰狞的倒刺几乎要刺穿他背后的衣服，但是却以差之毫厘的间距停了下来。
“我只是继承了斯图尔特派系的一名年轻审查官，而你已经控制了整个吉伦特派系的长老团。这座地下城堡里的秘密，对你而言根本就算不上是秘密……但假如真有那样一个我和长老团都不知道的秘密存在的话，那就只可能是那个家伙……那个唯一脱离你掌控的家伙带来的变数。”
高文无视了抵在背后的坚硬异物，脸上露出一丝桀骜的笑容。
“我们回来本来是想要寻找一个答案——我们不畏惧敌人，更不畏惧战斗。但是我们必须搞清楚为何而战！”
“吉伦特和雅各宾之间的争斗，本应该是我们真理会的内部事务，没想到会引来诸神教派的插手干预。你们插手也就罢了，居然还召唤出如此邪恶而又恐怖的怪物！到底是我们罪孽深重，还是你们处心积虑？那些神灵就算视凡人为蝼蚁，难道就不打算再继续维护自己伟光正的形象？”
“你的想法……很有趣。”潘多拉说。
“是啊，我终于意识到这种想法有多么幼稚——这就像是小孩子质问自己的父母：‘你们为什么要让我读书？’一样。我们以凡人的想法揣度天上的神灵，这简直愚蠢透顶。”高文苦笑道。
“这么浅显的道理，居然就只有你这个聪明人才能想通，凡人的愚蠢还真是不可救药。”潘多拉托着下巴感叹道：“你们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却为自己的愚蠢而沾沾自喜。就像是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太阳，却要为发臭腐烂的食物而自相残杀……”
“这个比喻并不恰当，潘多拉殿下。”高文摇头说道：“我们确实对你的到来一无所知，但也仅此而已。这只是彼此情报的不对等，而非银月女神的胜利。当然作为失败者的一方，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现在只能任您摆布。但是……请不要忘记，还有一个家伙逃出了您的掌心，脱离了您的掌控。”
“无非是一只小老鼠，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潘多拉面色不愉地说道。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啊，潘多拉殿下。”高文抬起头，视线越过少女，投向祭典大厅中央巨大的传送门，眯起眼睛说道。
“虽然不知道您传送过来为什么要用到这么大规格的传送门，而且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关闭，但如果换做是我知道这种情况的话，首先一定会从这里下手。”
“那只小老鼠到底是什么人？”潘多拉微皱起眉头问道。
高文收回目光，低头头看向自己脚下。
祭典大厅的地面上，原本为支撑传送门运行提供魔力的魔法阵，此刻已经被尸骨与鲜血破坏了大半，无法再形成有效的结构。
不过此时那个巨大的传送门已经稳定，而且明显是由对面提供魔力的支持，想要对其造成干扰的话，就只有一种办法……
“到底是什么人呢？我也很期待啊。”
高文的话音未落，巨大的传送门突然开始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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