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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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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西部大荒野上的兽人是一个比较粗糙的种族,原始,但并不愚昧。他们有自己独特的文化氛围与行为习惯,性格耿直,能动手就绝不废话。据不可靠的历史记载,这帮傻大黑粗的蛮子就是因为无法理解诸神教派的区别,才会遭到诸神的放逐。

历史的真相当然不止如此,不过这个年代的人类早就已经忘记了这个种族的存在,直到十年之后兽人狂潮卷土重来,才能够给他们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对于人类而言未来十年后发生的灾难,在卡洛的记忆当中却是十年前经历的往事。无关乎种族仇恨,也无关乎道德良知,他选择兽人萨满的秘法只是因为——这是以他当前的身体状态所能使用的最合适的办法。

兽人的萨满巫术充满了暴力直接的种族风格,吞噬龙肉,沐浴龙血,再经过秘法转化就可以将血肉之中蕴含的力量融合到自己体内,让自己的身体得到大幅度的强化。以这条飞羽迅猛龙的血肉,足够卡洛将自己现在的凡俗之躯强化到极限状态。

如此强大的秘法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风险与代价,那就是要承受住血脉强化所带来的噬骨之痛。全身上下每一条肌肉撕裂重组的感觉,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痛不欲生。如果坚持不住,那结局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卡洛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这种程度的痛苦对于人类而言确实难以承受,但对于他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

其实能够感受到疼痛,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龙牙项链实际上是用迅猛龙的灵魂与头骨制作出来的一个秘法护符,可以在短时间内借用其原本三成的力量。缺点是由于手法粗糙保质期大大缩短,最多也就能够保持半年时间,如果放在专业人士眼中无异于暴殄天物。

不过对于卡洛来说,够用就好。

血脉强化的整个过程至少要持续一昼夜的时间,但卡洛不想留在这里等待。距离他与赛妮娅相遇,踏上自己的命运旅途还有三个月,也就是不到一百天的时间。相对于这个世界未来二十年的风起云涌,留给他的准备时间并不充裕。

轻轻一拍龙牙项链,一层淡淡的血色光芒笼罩在卡洛身上,突如其来的狂暴力量涌入卡洛的身体,就连肌肉的剧痛都缓解了不少,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他需要珍惜每一分的宝贵时间。

匆匆收拾了迅猛龙的尸体,把剩下那些比较有价值的东西,例如其关节处的彩色羽毛拔下来放进自己的背包,卡洛一瘸一拐地向山下走去。丛林之中危机四伏,只用肚子思考的蠢货多不胜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需要尽快找地方清理自己身上干涸的血迹。

夕阳落山之时,卡洛终于看到了山谷中的炊烟,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那里就是他曾经的故乡,一个地图上都没有标记的无名村落,只有一条崎岖的山路通往山下的昆士兰,基本上相当于与世隔绝。

村子里面不过百十户人家,大多是为了逃避苛政而躲进山里的平民。山谷里面适合耕种的平地不多,大家还是要靠狩猎为生。然而这个时代的山林里还是虎狼横行,以他们的那点本事进了山究竟是做猎人还是被猎都很难说。

最可笑的是就这么一个屁大点的村子里面竟然还有一位领主,约翰老爷以前据说是个商人,赚了钱之后想要安度晚年,就在昆士兰买了个带封地的爵位。可惜他应该是不知道那个城主是出了名的只进不出的贱人,钱花出去了,最后却被分封到了这么个地方。

收税是痴心妄想,这地方榨不出一丝油水。不过村里人也确实需要一个能拿主意的主事人,所以对这位约翰老爷还算恭敬,从山里回来都会送点东西到府上。如果比较幸运弄到好皮毛的话,也会拜托约翰老爷到城里卖掉。

这中间当然是会有猫腻的,不过村民自己没有文化,拿出去百分之百会被坑,而约翰老爷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就算中间吃点回扣,拿回来的也绝对比自己出去要赚得多。

当然这其中是不包括卡洛在内的,他从七岁就被那老不死的扔到山里面自生自灭还美其名曰“生存训练”,现在已经是闯荡出名号的大猎手,以他青铜位阶的实力,就连昆士兰的城主都要高看一眼。很多时候,约翰老爷还要靠他来替自己支撑场面。

所以约翰老爷对卡洛是比自己的亲儿子亲切,每次他回来都要嘘寒问暖,甚至于还想把他招赘进门继承家业。只不过他家的那个姑娘吨位实在太重,卡洛一直就没看上眼。

只可惜在昆士兰爆发瘟疫的时候,约翰老爷带着自己的家当仓皇出逃,从此杳无音讯。在那场席卷整个王国的瘟疫天灾当中,估计他也很难幸免于难。

村子里面唯一的酒馆也同样没有名字,只经营廉价的劣质麦酒。卡洛的童年时光就在这里度过,因为他的养父,那个除了付得起帐之外一无是处的老酒鬼,就躲在这个地方十几年没有挪窝。

推开酒馆的木门,一股胡萝卜炖兔肉的熟悉味道扑面而来,卡洛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这个味道在他的记忆中,几乎就等同于“家”的味道。

属于他的家的味道。

“有客人吗?请稍等一下,兔子还没有煮熟呢……诶?卡洛!是你吗?”

身上套着明显大一号的旧衣物,脸上还粘着点点煤灰的小小女仆,手上拎着马勺慌里慌张地冲了出来。看到来者时,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是我呢,梅莉。”卡洛依靠在门边,嘴角微微扬起。

这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的第一个女人。曾经他以为自己会和她共同度过平凡朴实的一生,最终却让少女的生命消逝在伊斯塔伦的战火之中。

那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最终只留存在记忆当中,再次相逢之时,她的相貌一如往昔,却不再有明媚的笑容。

她是死亡之主座下的亡魂接引者,水银王冠之主,白主教梅菲丽丝。

他没能拯救梅莉,是因为当时不知情,他也没能够拯救梅菲丽丝,却是无能为力。这是卡洛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之一。

所以……如同当初约定的那样,我相信终有一天还能与你再次相见,在那之前我要努力地活下去,哪怕跨越轮回也绝不会放弃。

温柔地注视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卡洛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伸出手在她头顶上轻轻地揉了两下。

“诶嘿嘿……啊!等一下,我的锅!”如记忆中一样,梅莉一被摸头就会露出像摇尾巴小狗似的傻笑,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尖叫一声往厨房里面跑去。她突然想起来炉子里的火还没有熄灭,如果出了差错免不了要挨老板一顿臭骂。

她从小就是这么个冒冒失失的性子,卡洛只是摇了摇头笑而不语。白主教梅菲丽丝虽然也是未来世界线上的重要人物,但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梅莉自己的命运线都还没有开启,不去打扰她的平凡日常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世界线,即为整个世界的命运趋向,上至诸神,下至凡人,无论富贵贫贱,所有的命运之线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命运的长河。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以一人之力想要改变整个世界线的方向,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无论如何,卡洛都必须竭尽所能。

白主教的分量稍嫌不够,但另外一条命运线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这是卡洛经过缜密思考之后所得出的结论。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走向酒馆吧台,来到酒馆里唯一的客人身边。

要说唯一的客人也不准确,村里人几乎都已经把老家伙当做了这个酒馆的半个主人。老家伙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被酒糟浸透的臭味,自称为是一个吟游诗人,但又有哪个吟游诗人十年如一日蹲在同一个酒馆里不肯挪窝,就连屁股底下的凳子都磨漏了两个?

除了从未赊欠过酒钱之外,老家伙从未显露过任何值得一提的优点。

大家都以为这个老家伙是靠着卡洛接济度日,但是卡洛知道,老家伙私底下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酒钱不够了就自己偷偷出去转一圈,回来的时候腰包总是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就是卡洛的养父,昔日的传奇符文术士修玛,如今自甘堕落的老酒鬼。他这副形象实在是不怎么靠谱,以至于后来卡洛得知关于他的故事时还一度产生过怀疑——就这货怎么可能是一代传奇?

但无论如何,他的身份确实无误,并且涉及到未来的一系列重要事件,卡洛的打算,就是从他这里入手,放下自己的第一枚棋子。

“哟,臭小子,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早?你抓到熊了?”

太阳刚刚下山,老修玛的神智还算清醒,看到卡洛走到自己身边,顿时裂开嘴露出所剩不多的几颗黄牙,开心地笑了起来。

卡洛知道,这只是他习惯性的打招呼方式,老家伙其实根本不在乎他说什么,用不了一会儿就会沉浸在自己的酒精世界当中。

除了一件事之外。

“把你的指环借给我用用。”卡洛说。

“你这个臭小子,已经到了开始惦记你老爹家产的岁数了吗?”老修玛愣了一下,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摘下自己手指头上的那枚看上去不值三个铜子的黑色戒指,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嘴上笑道:“这可是你老爹的老爹传给你老爹的宝贝,臭小子你说要就要……”

“我用一个消息来换。”卡洛从老家伙手上抢过指环,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低声说道:“听说维多利亚家族的公爵夫人因为女儿离家出走忧虑成疾,现在已经一病不起……”

咣当一声,老修玛的酒杯打翻在吧台上,一半的麦酒都洒在他自己的身上,而他却毫无所觉,只是目光呆滞地瞪着卡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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