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钟，艾玛悄悄地打开了卡洛的房门。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赛妮娅和罗拉娜已经从梦中醒来。
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房间里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更加奇怪的味道。
艾玛微微皱起眉头，压低声音说道：“两位小姐，你们打算怎么善后？”
这种糟糕的味道她都能闻得到，更不要说现在躺在床上那位了。这已经完全超过了能够掩盖的程度了啊，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赛妮娅咬着嘴唇，用诡异的目光注视着快要把脑袋埋进胸口的罗拉娜，而后者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恼羞成怒地说道：“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赛妮娅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但是马上又将目光盯在罗拉娜身上，看着她站起身扔掉毯子，解开衣扣脱掉外套，忍不住说道：“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
罗拉娜轻声轻脚地爬上床，扭过头露出标准的商业笑容小声说道：“要一起来吗？”
“不了，谢谢。”赛妮娅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艾玛说道：“我们走吧。”
房门关上之后，罗拉娜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像做贼一样偷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卡洛，确认他并没有醒转的迹象之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大概的时间，罗拉娜在手上滴出两滴药水，放在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拉开卡洛身上的被子钻了进去。
……
卡洛睡了个好觉。
他以为喝下罗拉娜的安眠药之后会一觉睡到天亮，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接连着做了两个梦，都是他特别熟悉的记忆。
他又回到了黎明保卫战的最后一天，那时候太阳神陨落，天空城崩塌，赛妮娅接受了培罗的火种，但却遭人暗算没能成功点燃神火，陷入到沉眠之中。
潘多拉集结了诸神教派大半部分的世俗力量，以五十五万护教军团号称百万大军从正面碾压过来，想要将太阳神的残余势力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消。
但是在她集结大军的时候，也有太阳神的支持者，受恩惠者和正义之士从世界各地赶来，义无反顾地阻挡在她的面前。
十二万对阵五十五万，依旧是毫无胜算可言的绝对劣势。
战争持续到第十七天，双方的伤亡数字达到了三十万。护教军以摧枯拉朽的姿态一连冲破了七道防线，抵达天空城的废墟之外。
那一天，前往赤月龙城召唤风龙军团的罗兰没能如期归来。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成为了他一生都无法宽恕自己的污点。那个骄傲得仿佛天地都容纳不下自己的男人，最后死在赛妮娅剑下的时候，哭得像是个孩子。
那一天，从不撒谎的威尔斯在整个世界面前表演了一场惊世的骗局，他手下的蔷薇骑士是一直保留到最后都没有动用的预备队，但是在最后关头，他竟然选择了倒戈相向。在杀死最后幸存下来的战友之后，威尔斯将沉睡中的赛妮娅献给了护教军。
继承了神火的圣女以渎神之名被处以火刑，在最后关头叛变的威尔斯得到了远超乎他想象的奖赏，潘多拉赐予他这片废墟建立全新的国家，赐予他王权统治这片土地。
这是潘多拉当年所做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卡洛吸引，后来没有亲自去检查赛妮娅的尸体。
三年之后，黄金太阳降临凡世，点燃神火重铸神座。
那一天，是卡洛的忌日。
他战死疆场，但是杀得很开心，很尽兴。
人在最绝望的环境下要么崩溃，要么就会疯狂。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有本事从冥河爬出来，那场仗真的是彻底放飞了自我。直到杀穿敌阵最后倒在潘多拉面前时，他还在笑。
接下来的那个梦境就让他笑不出来了，尽管确实美妙。
那时候他选择了一个不讨靠谱的法子来解除罗拉娜身上的诅咒，结果反而激发了她的恶魔力量，然后被逆推，然后一切都回到了问题的原点。
然后就是大家都懂的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所以在醒来之后，看到缩在自己怀中的少女时，卡洛的脑子卡壳了一下。
罗拉娜和梦境里一样，像温柔的小猫一样趴在自己的怀中，身上只穿着纤薄的丝绸内衣和内裤，身体热得发烫。
而从她身上传来的某种混合了少女体香与汗水和其他不明物质的味道，让卡洛一时之间都搞不清楚自己经历的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卧槽我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卡洛几乎以为自己被人篡改了记忆。
就在他一脸懵逼但是下意识地触摸到了罗拉娜的身体时，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个……请不要误会，我是昨天晚上怎么都睡不着，才想过来找你的。”罗拉娜拉开被子跳下床，捞起自己的衣裙和毯子将自己包成一团球，像念台词一样飞快地说道：“非常抱歉，我下次不会再这样做了！”
“你先把衣服穿好……”卡洛木然地说道，但是罗拉娜似乎没有听到，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用最快的速度逃出了他的房间。
卡洛伸了伸手，最终还是颓然地放下。床上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和味道，这是他无比熟悉却又无比怀念的记忆。
只可惜今生今世的她，还没有成为自己的妻子。
虽然有些遗憾，但她还在，这就够了。
只有真正失去过才能理解曾经拥有的珍贵。
而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去说什么不再放手。
卡洛重新倒回床上，将手放在少女体温残留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天花板。
他突然有种很想继续回到梦里的冲动，至少在那里他可以理直气壮地抱紧罗拉娜柔软的身体，在她耳边低声倾诉。
我又回来了，我又找到了你，就算你不记得那又有什么关系？
……
蓦然间，卡洛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惊疑不定地扫视着自己的房间。他刚刚沉浸在罗拉娜的回忆当中，却冷不丁地闻到了另一种味道。
一股淡淡的茶香。
什么情况？
一滴冷汗从卡洛的额头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