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人类而言，无尽虚空之中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与恐怖。
但其实并不需要看得那么远，人类自身就是一个极其善于作死的种族，而这种天赋在封神之后也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
如果仅仅是各司其职安于天命，神灵几乎可以永恒地存在下去。
但……永恒就是最终的答案吗？
有一些神灵并未满足于永恒，他们开始追求更加极端的“唯我”。
唯我独尊。
神是全知全能的，神是至高无上的，神是“正确的答案”。
既然暂时找不到绝对正确的答案，那就把其他选项排除也是一种方法。
于是就有了黄昏协议。
如果说奥扎奇在试图“自我创造世界”的话，那么诸神的黄昏协议就是在“毁灭其他世界”，只留下自己的神国。
从北极向南，从南极向北，看似方向不同，实际上殊途同归。
这种只图一己之私祸害别人家不心疼的贱人，都应该被千刀万剐埋进粪坑里发酵一万年再挖出来挫骨扬灰。
从雪莉带回来的情报可以推断，奥扎奇的首领乌拉莫确实是在吸收主物质位面的营养和法则来完善自己的小世界，这从百首巨人的学习能力上也可以得到证实。
“世界”没那么容易建立，也没那么容易毁灭。
在无尽虚空之中，可以被称作世界的只有至高天堂，凡世人间和深渊地狱这三个截然不同却又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三位一体的存在。其余诸如赞迪卡虽然也被冠以“世界”之名，但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大型位面而已。
位面和世界的本质性区别在于法则的完整性，也可以说是“秩序”。
毁灭世界，就是毁灭秩序。
“但毁灭世界真的就能解决问题吗？”
早上这个临时性的会议结束后，哈兰对卡洛问道：“就算你们想到办法去毁灭乌拉莫创造出来的那个世界，那样就能把它赶出我们的世界吗？就能解决问题吗？”
如果换成是地摊文学里面那种三流冒险故事大概是可以的。
“我不能保证解决问题。”卡洛谨慎地说道：“但我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正确的方向。至于最后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们还没有亲眼见到它的本体，没办法得出结论。”
“昨天的会议上，有人提出应该让传奇强者直接介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哈兰站在船舷边遥望着远方的地平线低声说道。
“把希望寄托于他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陌生人身上？还是说他们相信会有所谓的历史使命和正义责任感？”卡洛不屑地笑道：“陛下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是我们自己人也就罢了，现在到底谁会插手，连我都不知道。”
“粮食已经不够了。”哈兰叹了口气说道：“为了打赢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奥克兰特王国几乎倾尽了全国之力，把最后一点家底儿都填了上来。昨天财政大臣算了一笔账，我们现在这几十万的军队会吃光所有的存粮，而今年的秋收已经是刻不容缓。如果军队继续集结下去，再浪费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就有可能颗粒无收，明年面临空前的大饥荒。”
“那么您觉得奥扎奇和粮食哪个问题比较容易解决呢？”卡洛反问道：“相对于我们现在的敌人来说，粮食问题至少还不算是最紧迫的问题，而且想要解决其实也并不困难吧？奥克兰特王国只不过是习惯了粮食输出，大不了这一回我们向猎鹰帝国购买。就算被他们敲竹杠，只要我们还能活下去，早晚都赚得回来。”
哈兰摇头道：“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猎鹰不会轻易松口的，诸神教派更是恨不得看我们活活饿死……”
“他们不卖，我们就去抢！”卡洛果断地说道：“您现在手上有二十万正规军，四大骑士家族，王国舰队……他们在面对亡灵和奥扎奇的时候都没有失去勇气，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虎狼之师。而此时统御全军众望所归的您，有什么理由去畏惧那个被神权控制的傀儡帝国？”
哈兰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们去干一票？”
“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首先还是要以理服人……当然这些都是外交上的问题了。”卡洛耸耸肩轻声说道：“但是总的来说，没错。人不能被尿憋死，要饿死了我们就出去干一票，这是我们的祖先从几千年前就沿袭下来的传统吧？”
无论这句话有没有道理，但无疑是正中哈兰的下怀。自古以来的昏君多半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当然就连哈兰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个明君。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选择将治理国家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十二岁小屁孩身上的大人们，早就应该做好接受这种结局的心理准备。
你行你上，有本事就篡位，不行别叽歪。
“我打算做两手准备……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哈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舰队在这里停留一天，我需要重新梳理内政和整编军队。同时也会下令地方领主组织平民抢收粮食，撤离危险地区……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这些就足够了。”卡洛按住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你的国家。这个无信者的国度已经在诸神的敌视下顽强挣扎了一千年时间，这个国家的人民比你想象的更加坚韧。只要哈兰王旗尚在，这个国家就不会被任何灾难打垮。”
“王旗不在呢？”
“嗯？”
“没什么。”哈兰摇头说道：“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的舅舅罗姆斯亲王应该快要到了，在那之前我要陪王叔去看一下他儿子的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听起来总有些古怪。卡洛忍不住问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这是我家里的事情。”哈兰拒绝道：“我自己就可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