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至少现在看起来相对而言是公平的。
赛妮娅拥有单方面反悔的权力，但这实际上只是一个鸡肋。只要潘多拉不折腾出幺蛾子，至高神庭没有对培罗发起神战，那她就绝对不会毁约。
至于只交换灵魂却没有交换身体，潘多拉确实是钻了规则的空子，虽然她不肯说出自己的目的，但这种程度的代价对于赛妮娅来说并非不可接受。
她同样也有一些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的目的。
身体交换，阵营交换，但是灵魂上的印记没有改变，她依然是太阳神的选民，而潘多拉则重新获得了银月女神的眷顾。只不过两个人的身体素质截然不同，想要重新掌握自己的力量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段虚弱期，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都同样危险。
但她们都不是畏惧危险的女人。
“你已经发现了吧？有关于使徒的秘密和真相？”潘多拉梳拢起长发轻声说道：“我会把天启骑士和启示录留给你，她们本来就是使徒的工具。我是不打算暴露自己身份的，如果你想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必了，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赛妮娅仔细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脸上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今夜过后，我们还是敌人。”
“我们始终都是敌人啊，嫉妒使徒阁下。”潘多拉微笑着摆摆手，转身向楼梯走去。
她是光明圣子，而她是嫉妒使徒。
这是她们以自己的意志所选择的道路。
失去了原来的光元素之躯，赛妮娅现在无法直接化作流光，而具身体又有些太过于娇嫩。当她从占星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已经感到了切实的疲惫。
离开王后寝宫，沿着走廊一路向外，她来到曾经的王宫大厅，这里是国王与朝臣议事的地方，摆放着国王的王座。
很久以前，奈瑟就是坐在这里，默默地眺望着北方的白雾。
而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哈兰，这原本就是他的座位。
不，是她的座位。
在没有人的时候莉莉丝就懒得戴上那条伪装项链，她找借口离开了宴会，回到自己残破的王座上默默发呆。王座冰冷，她的脸色有些发青。
“你就是潘多拉？”
看到赛妮娅悄悄走进来，莉莉丝转过头，眯起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道：“如果你想要去看奈瑟的坟墓，从后面那条走廊出去二十米右转……”
“不是……”赛妮娅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但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自己应该说什么。
现在的她并不是莉莉丝熟悉的那个人。
“喔对了……你是来找这个的吧？”
她没有来得及说话，莉莉丝却恍然大悟一样拍拍脑袋，从手镯中拿出一个木头匣子说道：“这是奈瑟留给我的遗物，应该是你的东西吧？”
赛妮娅微微挑起眉毛，伸手接过木匣打开，拿出放置在里面的匕首。在拿到匕首的一瞬间，她就获得了这柄匕首中隐藏的信息。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想问问，你留给他这把武器是做什么用的？”莉莉丝不解地问道：“他当时都快要死了……”
“这不是匕首，而是祭祀法刀。”赛妮娅把玩着手上的匕首轻声说道：“至于它的作用……就是可以杀死与自己血缘亲近之人来掠取她的生命力。”
莉莉丝的脸色微变，但随即又露出释然的笑容。
然而这笑容却凝结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身体骤然抽搐了一下，瞪大眼睛望着赛妮娅，想要说出什么，最终却从嘴里面喷出了一口鲜血。
赛妮娅惊疑不定地望着看向手中的匕首——这虽然是一把恶毒的法器，但她确定刚才绝对没有对莉莉丝产生任何效果。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释放一个圣光术进行急救，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鲜血从莉莉丝的嘴角不断流淌出来，她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但是身体已经失去了感觉，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彷佛命中注定一般，她终究还是要死在自己的王座之上。
…………
广场前欢庆的宴会上，美尼亚大公爵貌似不经意地随手一挥，将桌子上空置的香槟酒杯碰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人上了年纪，手脚都不灵便了。”大公爵转过头，对自己的儿子苦笑着说道。
“父亲您身体健康，只是醉酒失手而已。”罗姆斯亲王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老了，真的老了。”大公爵拍着罗姆斯亲王的肩膀，欣慰地笑道：“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你要代表美尼亚家族，支撑起这个国家的重担。”
“我当然会尽力而为，但国王手下人才济济，和他们相比我确实还有所欠缺。”罗姆斯亲王感叹道。
“你不要这么想，我的儿子，你是国王的舅舅，是她最亲的亲人。她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呢？”大公爵摇头说道：“我刚刚和她谈过，她也认为应该交托给你更多的工作。”
…………
卡洛的心情很烦躁，他刚刚回来就看到从天而降的月光。
无论潘多拉暗中策划了什么阴谋，她肯定已经成功了。不仅如此，她的阴谋应该相当精彩，这才能够重新获得银月女神的眷顾。
问题出在哪里？
卡洛很清楚自己现在绝对不能有半分急躁，否则多半会落入潘多拉准备好的陷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却不可抑制地烦躁起来。
这是一种征兆。
虽然失去了心灵网络快捷方便的沟通能力，但是他以前也不是靠那个吃饭，在他掌握的符文当中，专门有一条符文之语的作用就是显示危险的征兆。
但这种征兆有很大限制，必须是针对他自己才行。而现在很显然潘多拉已经意识到他可能拥有某种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她所涉及的阴谋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他沾上一点边。
确实有事情发生了，而且很棘手。卡洛无法确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是他手中的武器在微微颤抖，这意味着他今天晚上可能需要杀人。
但是已经没有敌人了，究竟是谁在作死？
卡洛耐着性子用真视之眼从天上到地下一点点扫过，将他所熟悉之人再次过滤了一遍。从表面上来看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看到米丽雅扑打着翅膀向自己飞来。
“卡洛，你终于回来啦！”米丽雅降落到卡洛面前，急切地说道：“赛妮娅让我带给你一个口信，等你回来就在第一时间告诉你。”
“她说什么？”
“她说……我去解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去继续玩吧。”卡洛拍拍米丽雅的肩膀，柔声说道。
米丽雅犹豫了一下，但当她看到卡洛坚定的目光时，还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卡洛和赛妮娅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但她和赛妮娅不一样，出生于北境狼家的她，更习惯于服从头狼的领导。
卡洛已经看到了赛妮娅。
他穿过吵闹的人群，来到另外一处篝火堆旁。赛妮娅就坐在火堆前，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手抓着烤肉串一手抓着麦酒，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卡洛默默地注视着少女，看着她吃完手上的最后一串烤肉之后方才开口说道：“烧烤好吃吗？”
“烧烤配麦酒味道真的棒！”
赛妮娅似乎也早就察觉到了卡洛的到来，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竖起大拇指开心地说道：“这种欢庆的气氛，就是应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对啊！”
“的确，但我记得赛妮娅是个素食美颜主义者。”卡洛面无表情地说道：“虽然她不拒绝肉类，但是绝对不会吃烧烤，因为烤肉里面的毒素会在皮肤上积累黑斑。”
赛妮娅眨了眨眼睛，舔着嘴唇说道：“你就因为这点小事来怀疑我？”
“不，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没有相信你。”卡洛沉着脸说道：“除了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以外，你跟她没有半点相似。”
“你这样说有失公正……”
“好吧，身体也没有任何变化。”
“你是变态吗？”
“多谢夸奖。”
说完这些没有味道的废话之后，赛妮娅已经擦干净了手指上的油脂，抬起头看着卡洛微笑道：“既然你已经察觉不对劲，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呢？”
“我怎么做事不用你来教导。”
卡洛脸上冷笑着，手指已经在战斧上捏出了浅浅的痕迹。杀人固然是解决问题最快捷的方案，但却也会带来更多的后患。
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做人原则就是永远都不按对手的套路出牌。
他需要自己找出破局的方法。
赛妮娅走上前来，踮起脚抱住卡洛的脖颈，伸出小巧的舌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舔舐了一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错过了就不要怪我呦。”
卡洛沉默着，松开了紧握着武器的手。
“我喜欢你呀，傻瓜。可是你身边有那么多女人，我可忍受不了呢。”赛妮娅趴在卡洛的胸膛上，像情侣一样用脸蛋紧贴着他的脸颊，用俏皮可爱的语气轻声说道：“所以我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把你彻底忘掉。我要去南方，遥远的南方，路上也许会遇到一个不那么花心的英俊骑士……”
那就是下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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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圣贤》全书完结，撒花纪念！
稍后会申请完结上架，开始收费，希望读者老爷们互相转告，有养书的朋友趁着免费赶快宰杀啦！
新书《深渊行者》，已经发书近一个月，同样也是老爷们入手的好时机啊！
关于本书的结局和新书的介绍，会放在下一章的完本感言中详细解释。
牙膏的第一部完结作品，在老爷们的支持下没有扑街，普大喜奔！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