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钟，和煦的阳光照耀在维里尔湖的湖面上，湛青色的湖水碧波荡漾。这种颜色的湖水只有北方地区才能看到，据说是雪原冰川融化汇聚而成。
这里的湖水清澈干冽，可以直接饮用，传说中北方人就是从小喝这种水长大，才身强体壮，耳聪目明，头脑与心灵都受到了洗涤。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这里的湖水之所以颜色特殊，都是因为受到了山里金属矿脉的污染。所以北方人喝了之后大脑积水小脑萎缩，说话做事从不走脑子，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后一种说法出自于南方，虽然可信度不高，但因为恶意满满反而得到了广泛传播。
不过说实话，北方人的性格确实比较耿直。当卡洛来到码头等待第一班渡船的时候，看到之前找他麻烦的那个光头壮汉，还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在湖里面游来游去。
两手空空四处闲逛的贵族子弟在这个地方确实比较扎眼，于是卡洛向酒馆老板询问了裁缝店的位置。
虽然这个时间点上估计没有哪家裁缝店能开门，但是在报上酒馆老板的名字和金钱攻势之下，卡洛很快就得到了一件灰黑色的毛呢风衣和圆顶硬礼帽，再加上一个小巧的手提旅行箱，他现在才勉强把自己打扮成一位体面的北方旅行者。
还缺一匹马，一个侍从，卡洛心想。但是在这个小镇上估计是弄不到的，虽然依靠着湖岸码头，这里也不能说不繁荣，但和王都相比那就是真正的乡下地方。毕竟整个北境的历史才只有三百年时间，这里的城镇还缺少一些底蕴。
他只能期待森林狼统治的达隆郡能比这种小村镇更繁华一些，哪怕达不到伊斯塔伦的程度，至少也应该拥有一座城市所必需的基本职能吧。
不过看奈德和米丽雅的性格，卡洛对于狼家治理地方能力并不抱有期待。
小镇上的生活节奏很慢，早上七点钟乘坐渡船的客人并不多，在码头上三三两两地徘徊。卡洛随意地观察着码头上的景象，看到一名侍卫骑着快马赶到码头，直接征用了规格最高的一条商船，并要求老板用最快的速度做好甲板的清理工作，同时驱散无关人等。
虽然侍卫没有多说废话，但是从他的行为和语气上来判断，应该是有尊贵的客人来到了镇上，并由镇长亲自负责接待。
在符文之语“观察者”的作用下，一点一滴的情报缓缓汇聚到卡洛的脑海当中。
湖面上出现渡船身影的时候，卡洛感觉到有人谨慎地接近了自己，在身后两步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卡洛没有回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是你不守规矩。”身后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谁定的规矩？”卡洛反问道。
“长老议会……”
“长老议会已经不存在了。”卡洛说道：“吉伦特和雅各宾的内讧毁了半个王都，现在连国王都换了。”
“不可能……”身后的声音明显颤动了一下。
“我有必要编这么扯蛋的谎话来骗你？”卡洛不屑地冷笑道：“因为你们这边说事态紧急，我才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王都的消息估计再过些日子才能传到这里。”
“你一个人有什么用？我们需要援军！”背后的声音怒道。
“清醒一点吧，吉伦特和雅各宾两派长老团都打没了，哪还有个屁的援军！”卡洛不耐烦地说道：“只有我收到了密信，所以有义务过来调查，除此之外你们别想等来第二个人了。”
“喔，真特么见鬼……送信人呢？”背后的声音骂了句粗话，停顿了一下又问道。
“死了。”卡洛说。
“死……死了？”背后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打破了低沉的语调。
卡洛诧异地回过头，发现站在自己背后的并不是什么阴沉的男子，而是一个看上去明显未成年的小鬼。他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粗布外套，赤着双脚，戴着一个破毡帽，肤色很健康，脸上还带着雀斑。总而言之，从头到脚看起来就是一个见习水手的样子。
这是单纯的身份掩饰，还是真就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记忆中真理会密探的福利待遇没这么差吧？
带着疑惑和谨慎的心态，卡洛开启真视之眼瞄了一下，果然脸上有伪装，虽然没有胸，但是性别女……
“你骗人！”未成年的见习水手咬着牙说道。
“没有骗你的必要，她在白鹭号上遭遇了诅咒教派的拦截，被石像鬼划破了动脉，最后死于失血过多。”卡洛认真地说道：“当然最后我替她报了仇。”
“你骗人！朱迪的身份从来都没有暴露过，怎么可能……”见习水手说到一半，脸上突然失去了血色。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吧——她是被人出卖，而这个叛徒就在你们身边。”卡洛耸了耸肩，替她说出了没能说出口的话。
“你没有密语口令，我不相信你。”见习水手怒视着卡洛说道。
“正好我也不确定你是否值得信任，但这不重要。”卡洛坦然地说道：“反正我们不是一个派系，我也不需要你的信任。你出情报，我来做事，两不相欠，就这么简单。”
“把朱迪的铭牌还给我，我会把这件事上报，至于是否该信任你要由上面来判断。”见习水手点点头说到。
“我倒是无所谓。”卡洛从左手食指上摘下真理会的黄铜戒指，递到见习水手的手心里，同时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不过我个人建议你……多留个心眼儿。”
“背叛者一定会付出代价！”见习水手恨恨地说道，她接过戒指打量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阿萨辛？我听说你们……”
“你只需要验证真伪就够了。”卡洛打断她的话，说道：“顺便说一句，我现在的身份是来自于唐尼家族在王都的旁系子弟，你可以叫我唐尼先生。”
“我知道了，唐尼先生。”听到有脚步声向这边接近，见习水手低下头，作出一副恭敬的态度飞快地说道：“我是雪鸟号的见习水手艾玛，对于湖边所有的镇子都了如指掌。如果先生您需要一个向导的话，没有人比我更能胜任。”
“你叫艾玛？是真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卡洛的精神恍惚了一下，忍不住追问道。在他的记忆当中，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应该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
“当然，先生。”艾玛嘴上说着，脸上却露出“你是白痴吗”的表情。
居然问一个密探的名字是不是真名，这和问商人的良心有什么区别？
“我要去达隆郡，需要一个能做向导的仆人。如果你愿意陪我走一趟的话，我可以付双份儿的薪水。”卡洛咳嗽一声，正色说道。
等到行人从身边走过去之后，艾玛抬起头，用带着怀疑的眼神小声问道：“你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人可以开玩笑，但是金币不会说谎。”卡洛将手上的小旅行箱递到艾玛面前，低声说道：“箱子里有一个钱袋，里面有三十个金币和一些零钱。”
“先生，我不卖命。”听到这个数字，艾玛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说道，顿了顿之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也不卖身！”
“你想多了。”卡洛鄙夷地瞟了一眼她那平坦的胸口，低声说道：“这些金币不是官方铸造，应该是北境某一个地方领主私铸的钱币，帮我查清楚来源。另外帮我调查一下有一个叫做吉姆的商人的底细——他现在就在你身后那家酒馆里睡觉。”
“你就不怕我拿钱跑路？”艾玛试探着问道。
“要是我说，这些金币可能是诅咒教派用亡灵炼金术做出来的黑钱，你还敢要吗？”卡洛敲了敲箱子反问道。
艾玛打了个哆嗦，拼命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