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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为官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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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季听了一哆嗦。小时候似乎听说过类似的故事, 什么家里头养不起了,留下男孩儿以后传宗接代, 女孩直接想法子弄死。近几年是没听说过了。

这种事情的高发时期是在地里收成不好的时候,甚至闹饥荒的时候, 有的人家的妻女甚至沦落成了口粮。

两百年前有个县里头被赐下“烈女碑”,那故事一直被流传到现在,那就是一个女人看到家里丈夫公婆要饿死了,直接悬梁自尽留下遗言让他们吃了自己活下去。

后来饥荒过去,这家人活下去了,事情被传开,官府都大受感动赐下了烈女碑和赏银, 让那女人的子孙后代都因此蒙阴。祖上出烈女, 整个族中的姑娘都是被抢着要的。

不知多少人家这样教育家里头的女儿,当然,更多的是婆家教导媳妇,学学人家贞烈的女子。

其实饥荒时代, 不知有多少孩子、女子沦落口粮, 其中真的有自愿的吗?不尽然,人已经死了,当然活着的人说什么是什么。

对于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女婴,更是连选择生存的权利都没有。

不过现如今风调雨顺的,已经许多年没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了,因为就是再不待见女孩的人家,等女孩养个四五岁的时候就能卖去给大户人家当小丫鬟, 签个死契以后死生无关,可比一出生就弄死来的划算的多。

“然后呢?”李季忙问。

县太爷目光幽深,回忆着那些不愿想起的过往:

“那产妇恢复了几天后,就跑到了县衙击鼓鸣冤。我听了那妇人的诉状,那户人家明确触犯了律法,杀了女婴按律当斩。我当时还没等宣判,那户人家的亲戚加起来总共一百号人堵到了衙门口求情,说是求情,就是威胁。在门口喊着杀得是自己的孩子,还是刚出生的孩子,那就不算杀人,不当有罪,从前也从未有过因此而判罪的先例。”

“肯定有!”李季目光如炬,“只是我们没听说罢了。”

“也许吧。”县太爷叹口气,“那时候我年轻气盛,顶着压力,判了那婆婆十年的刑期,丈夫见死不救,打了五十板子。”

“轻了。”李季道。

李季当然清楚,这种总事情屡见不鲜,就是因为从来没人因此付出代价,就算发生在村里头,李季心有不平也只能嘴上过过嘴瘾,根本无法解决事端。

“我也觉得轻了,可我要说死刑,报上去也不会被批。”一般的刑法县太爷可以自己决定,死刑这样的大事就要层层上报到刑部那般获准才行。这种事情民间尚且不认同,上面怎么可能同意?

“那后来呢?”李季问。

“后来?后来府衙里头的衙役都觉得我判重了,手底下的县丞等人,都在劝我改了判刑,否则时间一长容易引起民愤。我一直都没觉得我有错,直到两个月后,我才觉得我大错特错。”县太爷声音很沉重。

“发生什么了?”光是看县太爷的表情,李季都能感受到县太爷当时的情绪。

“我关了婆婆,打了那丈夫。那个刚生产几日又承受丧女之痛的产妇回婆家,直接被打了出去。她投奔娘家,娘家又觉得她竟然敢状告婆母,影响了他们家的好名声,以后他家闺女都无人敢娶了,也赶走了她。

她还没出月子,被迫沿街乞讨,被人瞧见了,就指点她是敢状告婆母的女人,被许多人指着她教育家里头的女眷,胆敢对婆家不敬,就是这样的下场。”县太爷闭上眼睛,越说到最后,越是咬牙切齿。

“您为什么不管她?”那人是到府衙告状后有的后面的事端,虽说跟府衙没有关系,是那群禽兽不是人,可官府身为父母官,救一个未出月子的妇人还是容易的。

“我不是不管,而是根本不知情。她所住的地方偏远,我是在她死后一个月才知情的。因为我的宣判,让她这个失女的母亲成了罪人。明明是在为女儿讨回公道,却因为违背了所谓的孝道,成了过街之鼠。”

李季听得心中发颤,何等可怜的女子,眼睁睁看着刚出生的女儿被活活烧死,为了讨回公道,生产几日连月子都没做来状告凶手,却落得不忠不孝抑郁而终的下场。

所有人只记得这个做媳妇的不守本分,竟敢状告婆母,却无人记得她那刚刚降临人世,还未来得及呼吸一口人气的可怜孩儿。

李季想着,或许这件事情发生在村里,也是一样的结果。那二铲子的事情,之所以是二铲子母子挨骂、同情那个媳妇,完全是因为事情从始至终那媳妇都是卑躬屈膝的弱者。那时候但凡那媳妇有一点强硬,甚至骂了二铲子娘一句,那么整体局势都会翻转。

苛待媳妇会变成媳妇不孝与婆母对峙,大年初三被打流产会变成自己失误害了人家的子嗣却不知悔改,还一昧责怪婆家人。

现实就是这样。未必说一定是媳妇,就是亲生的儿女状告父母,那都是天大的罪过。李季不懂得律法,却听说过太多此类事情的传言。

许是李季双亲的缘分淡,且记忆中对爹这个角色的印象极好。爹对他慈爱,他伺候的爹寿终正寝,他是村里口口相传的孝子。但说真的,父慈子孝,在李季眼中,前者才是先行条件。

“您做的没错。”那错的谁?是律法?是朝廷?还是所有人?

“是我的错。我当初但凡为这个妇人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多想一想,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若是当初我判的是罚银,并监督夫家好生补偿那妇人,也许会是截然相反的结果。有我镇着,而不是处置了那家人,那家人也不会觉得是家破人亡,从而对那妇人那么绝情。”

县太爷说了这么多,最终做下总结:“不当官,可能永远不知道这些。都说县令是百姓的父母官,既然为人父母,教育子民就不仅仅是那些条条框框,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让全县的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为官的初衷。并非是无视律法,只是现实变化多端,那些的条文,未必适用于所有的事情。”

这话李季听着没由来的感觉丧气,县太爷,明明是一县之主,却因为事端种种而有了那些的无可奈何。

明知有罪不能按律判刑,明明没错,却真的错在自身。

“前年的事情吧,你村子里有娘家人带着女儿过来打官司合离,其实若是按我心思,绝对不会放过那苛待人的夫家,可我不能。若是当真将那动手的婆婆判了,那时间一久,那媳妇身上的同情声音就会渐渐变少,乃至于成了埋怨她害了婆家,步了十年前那妇人的后尘。所以合离,是最好的法子。”

“您没做错。”李季道,“事实上,合离确实是最好的法子。二铲子一家没有被逼到绝境上,一度肖想着还能再娶一个大姑娘,却不知早已被村里视作耻辱,现如今他们的日子,未必比牢里头更舒服。”

自从上一次二铲子娘抹黑李季不成,村里人对他们家的不待见更加变本加厉。从前人家打招呼,碍于面子都会应和两声,现如今干脆当他们二人是空气,时间长了,他们二人似乎适应了这种孤立,最近老实了许多。可没人搭理、没人理会,甚至背后还要被人说道的日子,哪里是那么好过的?

县太爷点头:“我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我的判决再重,也不可能给那妇人最好的公道,就算让他合离以后宣判那对母子,依旧会影响那妇人的名声。所以我干脆什么都不做,让那妇人完全处于被伤害的弱者角度,同情她的人越多,对那对母子的惩罚就越重。”

身为父母官,不可能维持绝对的公平,那么就要在特别的角度中维持这种奇妙的“公平”。是面对百姓的为官之道,既对得起全县的百姓,同样也是问心无愧。

从某种角度来讲,李季和县太爷是一类人。

李季将前后想个明白,竟然笑了。夹了一口牛肉,喝了一口酒,脸上带着聪明的狡黠:“如此看来,我也是一样。在您眼中,我并没有恶意,那李巧儿也确实可怜,李水生也是自食恶果。与其将事情差个透彻,我入狱还李水生清白,进而害了那个姑娘,倒不如将错就错,瞒下我的存在,直接破案并找回银子。”

“说下去。”被说破了心思,县太爷反倒多了兴致。

“这一切顺着我原本的想法发展下去,李水生依旧是自食恶果的恶人,而不是被本家恶人算计的可怜人。那么从前他为了一己之私逼着李巧儿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被流传开来,他依旧是个罪人。当然,这个罪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顶多别人说道两句,毕竟他有权利决定女儿的去处。但是经此教训,他不会再去一心攀高枝,而会老实的多为李巧儿想想。”

县太爷点头:“还有另一重意思,你没有想到。”

“什么?”李季不明所以。

“那就是我真的很欣赏你。”县太爷眉眼带笑道,“这么多年,你是为数不多能跟我聊到一块儿去的人。”

李季眼光躲闪,生怕县太爷再说出要他留下类似的话:“大人您这话就过了,这世界上那么多人,我不过是刚好能说两句你爱听的话罢了。其实世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是缘分没到,您没遇到罢了。”

“如此说来,本官于你,也是缘分了。”县太爷说完顿了顿,朗声笑道,“瞧把你吓的,我还能强留你不成?你聪明,若是留在我身边,确实会是一大助力,不过你没有这样的志向,我自然不会强求。”

李季松了一口气,将杯中酒倒满,敬酒道:“从前再坊间没少听百姓夸赞大人您是再世青天,我还不怎么信,如今见到了大人您,才知道父母官该有的样子。就冲着这一点,草民敬大人一杯。”

二人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我于你相谈甚欢,既然你不想被束缚来我这里当官,那么以后没事过来与我说说话总不会没空吧。”不能时常见到,县太爷退而求其次道。

李季认真的想一想,道:“您缺皮子吗?以后我家里头若是有像样的皮子可以往您这里送。”

最近二年县太爷确实是重金收购皮子。

县太爷知道李季什么意思,点头道:“缺,越多越好,质量越好的皮子我越需要。价格什么都好说,我是重金购入的。”

县太爷怕冷需要用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县太爷托皮货店做出了成品也是要往上面送礼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上面的关系不疏通,以后朝廷给百姓发下来的银粮就不容易走过来。

为官,也是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这么说定了,李季打消了最后一点顾虑。二人相谈也更加融洽。说了这么多话,李季对县太爷少了些拘谨,二人倒是找到了些那天在酒馆中二人的相谈甚欢。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刚喝下去半壶酒,就听到了外面的骚乱声。

县太爷站起身皱着眉毛看向外面,很快就有个衙役进来:“启禀大人,外面有个男人闹着要进来,说是……要找李公子。”

若是放在平时,是肯定要乱棍打出去的,但是李季跟县太爷瞧着关系不错,那么来找李季的人也是轻易碰不得的。

一听这话李季立马反应出了是谁。

“二狗子!是二狗子!”李季忙站起身对县太爷躬身道,“大人,这怕是草民那不懂事的侄儿。您是知道草民侄儿的来历的,他做事与常人不同,恐怕都不知道这样做是冲撞大人!”

县太爷点点头,表示理解:“山中长大的人,心性难免不同。也罢,这回就不追究他擅闯衙门了。你回去也好好教一教,这擅闯衙门乃是重罪,莫要再犯。”

“是!”李季松了口气。

县太爷这才吩咐道:“将人请过来吧,既然是小兄弟的侄儿,那么与他喝上两杯也不妨事。”

李季朝外面看两眼,隐约瞧见人影往这边走。生怕二狗子太着急的李季等不及了推开门走出去,院中两个路灯中烛火幽幽,二狗子人比较高,走过来特别显眼。

李季几步迎了上去:“二狗子。”

“小……四叔。”二狗子快步过去一把将李季抱在了怀里。

李季的脸直接撞在二狗子胸前的玉佩上。夜里凉,这玉佩被风吹了一会儿,碰到脸还有些舒服。

这是二狗子娘亲李嫣生前唯一留给二狗子的遗物,是一块做工有些粗糙的玉佩,现在的李季能给他买十块、二十块比这更好的玉佩,但是李季清楚,这块玉佩的价值,绝对不是银子能够衡量的。

“行了行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没事?你还大老远的找来了。”李季拍拍二狗子的肩膀,让他松手。

县太爷站在门口,看着这叔侄俩抱在一处,总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二狗子跟正常人不一样,这表达感情的方式应该也不同,如此就能理解了。

“你是从村里头一路找过来的?夜里寒凉,进来喝杯酒暖暖吧。”县太爷借着幽幽火光,只能瞧清楚二狗子的大概长相,看不仔细。可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好感,所以说出来的话都柔和了很多。

李季这才想起来县太爷,咋就把县太爷晾在一边了?

“还不谢恩,能跟大人喝酒是你荣幸。”李季道。

二狗子先说了声谢谢,与县太爷对视一眼,直接了当道:“我不喜欢他。”

李季脸上顿时一白,他这边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二狗子这一句话又把县太爷得罪了!但凡县太爷心眼窄些,都够把二狗子关起来打一顿的了!

“你说什么呢!大人瞧得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咋敢说这种糊涂话!”李季怒喝。

被李季这么一喝,二狗子的气势顿时没了不少,颇委屈的说到:“他不让你睡觉,这么晚把你带到这里来喝酒。你都没跟我喝,我不喜欢他。”

李季是真的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就讨厌堂堂县太爷?

这原因简单,想法也简单,让原本脸黑到一半的县太爷笑的开怀。

“你这侄子确实与众不同。”县太爷由衷道。

李季干笑着回头对县太爷躬身:“大人见笑了,二狗子他很少见外人,性格也跟孩子似的。再家里头狗多舔我两口他都不乐意,其实一点恶意都没有。”

“瞧出来了。今天也确实晚了,不如先睡下吧,明早我着人送你们回去。”县太爷道。

李季看向二狗子,二狗子轻轻摇头。李季无奈,只能有着头皮道:“这点小事实在不适合劳烦大人了,草民刚好要跟二狗子买些米粮回去,今夜就找家客栈洗漱一番住下,明儿一早买了东西要粮油店的老板送货就是了,我们直接回去。”

县太爷此时心中没有丝毫的不满情绪,只是觉得晚上二人不太方便,不过转念一想,两个大小伙子也不会遇到什么难处。

“那我不多留了。李季,我说的每句话你都听着,但莫要向外传一句。我说的每一句话无论何时都管用,下回处事还是小心些吧。”县太爷这话是警告,但也是为了李季好。

李季当然清楚。躬身对县太爷行礼,就离开了。

二狗子与县太爷四目相对看了一眼,二狗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紧跟着李季的步子转身离开。

县太爷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是看着二狗子转身的那一刻,县太爷心里头没由来的一空,因为啥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不舒坦。

“老爷。”衙役瞧着县太爷不太对,过来问一声。

“若是我那孩子还在,应该有这么大了吧。”

“老爷您是咱们县的青天老爷,您的孩儿定受神仙保佑平安无恙。”

“但愿如此吧。”县太爷叹了一声。

李季和二狗子出了县衙,李季脑袋还有些懵。站在县衙门口,瞧见了旁边设立的鸣冤鼓,想不出李水生他们击鼓鸣冤时是怎样的场景。

有县太爷亲自帮忙,这件事情的真相永远被尘封地下。李季再掏出五两银子,交给县太爷,县太爷再转交给李水生说骗子抓到了,李水生还会将银子还给李季。

至于前头的五两银子,李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回来。

当然,广义上来讲是不打算要的,以后李水生家里是要穷一段时间的,缺钱李季刚好缺人干活,雇佣李水生一家过去干活就是了。原本李季是想着给长工一个月3钱银子的工钱,这么高的工资本意是拉村里人一把,雇佣李水生的话就是二钱银子。

别看少了整整一钱银子,剩下的二钱银子也对得起李水生出力。

所以这五两银子并不是完全打水漂,总有机会找回来。

李季这人也是个好算计的主,哪能真的吃亏。

不过说起这好算计,这一次李季就是砸在了这个好算计上头。李季太自信了,自以为能够瞒住李水生这一个人就能够瞒天过海,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县太爷仅仅是听了李水生说的前因后果就能推断出是李季干的好事,这一点就是李季最大的失败。

经历了这事,李季长了教训。

第一,他以后不会再去触碰律法的底线,哪怕是善意的。第二,他以后不会再那么自信从而肆无忌惮,凡是有所畏惧,才能真的万无一失。

今天晚上他被县太爷吓得够呛,也跟县太爷交了朋友。以后不说在县里头横着走,好歹不用怕什么人欺负了。人再大大不过县太爷,李季能跟县太爷说得上话,那就是惹不起的人。

当初李季仅仅是因为一张皮子卖给了县太爷,逼得那满肚子算盘的皮货店掌柜让利。跟县太爷说句话,让那酒馆送他一壶那么珍贵的茶水,足矣见得有这么一层关系,是多么恐怖的便利。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要当官,越高的位置,带来的便利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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