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雷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他和拉克之间迟早需要有一战了，他有过一些假设，拉克像是眼前一样重伤这种可能性他也有过相信，他会因为他的重伤而手下留情吗？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哟。”

“我知道。”

“你知道？”江雷笑了，“是吗，这么说你现在在想的事情，大概和我想的一样吧？”

“也许吧。”拉克也笑了起来。

眼前这条蠢龙——虽然他现在处于人形状态之下——他的本质……和江雷极其的相像！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同一种人！江雷本来并没有发现这一点，直到在那封印之间之中，亲眼看见那一吻，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家伙和他一样，遵从自己心中的声音，并且会朝着那个声音的指引毫不犹豫地前进，哪怕撞到南墙——也要撞破南墙！

这样的人一旦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放弃，而没有认定或者有些许犹豫的事情，就会无限的迟疑。

江雷之前对一见钟情的怀疑是如此，拉克对于继承龙族大长老亦是如此。

不过最终，江雷将自己的怀疑和犹豫抹除，接受了自己对林凓的爱情，而拉克……则同样摒除了自己的犹豫，并且因为终焉之龙，最终走向了原本方向完全背面的那条道路！

拉克所有举动的目的都是为了那终焉之龙能够脱困，他不在乎什么终焉叹息到底会不会毁灭龙族——如果那能让他的小黑存活下来那更好！

拉克不会让小黑死的，他的目的是让她自由，为此他甚至不惜与全龙族为敌，对自己的种族进行背叛。

“你这头疯龙。”江雷对于真相的推测与真相本身已经相差不远了，但他完全没有指责拉克的意思，他或许是此时唯一能够理解他的人，他只是略带好奇地问道：“不过你到底打算如何做到你的目的呢？将我放在你那个位置，我恐怕就无计可施了呢。”

“那是因为你拥有的实力、你得到的情报，和我都有着差距。”拉克淡淡地说道，“龙族的秘辛你一个都不知道，而我几乎全都知晓，哪怕是智慧之龙，也未必比我知道的多。智慧之龙称号能够将上代的智慧和知识传承，但是称号之龙这种力量传承的体系本身也只有千年的历史，与终焉之龙被封印的时间有一个巨大的断档！他对那个年代的了解，也是通过口口相传！为了得到他所不知道的信息，我翻遍了我能够找到的所有资料，甚至为此出去游历，去寻找各种古代遗迹，以此希望能够寻找到有关的信息。而每每这种时候，我的称号都能帮上我的忙。”

“幸运吗……”

“是的，我很‘幸运’地找到了不少有关的情报，不过为此我也付出了一些代价。”拉克耸耸肩膀，“不过还好，大多不碍事。”

“嗯。”江雷点点头，“如果真的如此，那么在这个方面之上你真的可能比那智慧之龙懂得更多。他可没有你的这份幸运得到这么多的古代文献。”

“那可不一定，我只能祈祷我博览群书的大长老阁下在这个方面足够得无知，起码要给我留出发挥的空间嘛。”拉克耸耸肩膀，“我现在可还在祈祷呢，毕竟我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得知瓦尔斯阁下的知识储备情况了。”

“嗯，那么你的计划到底如何。”江雷淡淡地问道，“让我听听，再去考虑到底阻不阻止你。”

“你小子倒也嚣张，我的计划也是你想阻止就能阻止的吗？”拉克按着自己的伤口，疼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过说给你听听也不是不行吧——”

“洗耳恭听。”

“终焉之龙——也就是上古时期的龙神殿下，为什么只是被封印，而非被龙族彻底毁灭呢？除了她本身的实力强大难以杀死以外，她对龙族的意义重大也是原因之一。这封印的万年之中，龙族不乏智慧者不乏强大者，就算是龙神无法终结自己的生命，那一代代的龙族翘楚总能够想到办法的，然而他们却不能动手，因为龙神逝去，龙族也就失去了‘龙神的祝福’。”拉克忽然停顿，“气运这个东西十分的奇妙呢，一个种族如果想要延续发展，这个东西是最最重要的一个要素。知道气运的存在不多，至少据我所知，瓦尔斯阁下是不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江雷撇了撇嘴，“气运是个什么鬼啊？咱好像不是个修仙小说吧？”

“气运……就是运气嘛。”幸运之龙耸耸肩膀，“我因为这个见鬼的称号能力，对这个很有体悟嘛，要不然以我的实力其实是完全接触不到这个层次的。气运这个东西听上去很玄，实际上就是你运气好与运气坏的转换要素……你有大气运，未必就从头好运到底，因为否极泰来，如果一味有着各种奇遇，你反而要开始小心了，因为那样说不定你马上就会遇到一个大的低谷。气运会让你在不断好运之后跌一个大跟头，也会让你在不断挫折之后绝地逆转。”

“哦，人品守恒定律，我小时候考试好一场坏一场的时候就常常用这个东西来自我安慰。”江雷耸耸肩，他似乎完全不相信拉克的说法，事实上这个说法也不怎么靠谱，“如果像你所说的一样，那么没有气运的人一直都走运或者一直都倒霉？这完全不符合常识嘛。”

“走运和倒霉是同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他们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就算是没有气运，理论上也是会转化的。而且几乎没有不存在气运的人，至少我从来没有见过。总体来说，拥有气运带来的大部分都是好处，但是带来走运的同时，走霉运也是它无法摈除的副作用，想要享受气运带来的运气，你就必须面对它所同时带来的考验——一旦越过，便是鲤鱼跳龙门了。”拉克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就像是那些传记小说之中的主人公一样，他们就算是得到了再多的金手指，再龙傲天玛丽苏，也不会是一路顺到底的，故事总是需要波折，没有波折，平铺直叙的小说可没有人会去看。”

拉克说的时候似笑非笑，但江雷望着他的脸，却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忽然触电般地发麻——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家伙似乎在说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个人有属于个人的气运，而种族有属于种族的气运，个人的气运决定了个人的成败，而种族的气运决定了种族的命运，但是实际上这二者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比如说种族的气运往往因为其总量之大，而会自行凝结出一些能够镇压气运的特殊东西，进而以防气运消散，这些有些是种族的某个个体，有些是宝物。比如说，我们龙族的镇压气运之物也就是……”

江雷呢喃地说道：“龙神的祝福？”

“对啊！龙族的天骄之子，背负了整个种族气运的龙神殿下对整个龙族的祝福——这便是龙族镇压气运之物，龙神的祝福，但是在现在，它又有另一个别名：终焉的诅咒。”说到这里，拉克叹了一口气，“然而，在【未知】的时候因为【未知】的原因，龙神殿下受到了【未知】的诅咒。这个诅咒在落到龙神殿下身上之后，因为龙神殿下身上数量繁多的因果律纠缠，这个诅咒与龙神的祝福纠缠在了一起，成了同一样东西。最终……龙神的祝福在依旧发挥着自己镇压种族气运作用的同时，限制了龙族的发展和进化，龙族最终难登圣级以上的境界，龙族最终也不得不成为了一个无法逆转绝境的种族，而龙神本人，她的杀手锏龙息成了注定有一天会毁灭龙族的终焉叹息，她也将自己封印在龙巢之中千年万年，以换取龙族尽可能久的生存。终焉的诅咒本质就是龙神的祝福，龙神的祝福本质就是龙族的气运，龙族的气运一日不灭，诅咒也就一日不能解开。”

“那……这个局不是无解了？”江雷紧锁眉头，“你难道说打算直接对那玄之又玄的气运动手？怎么动？”

“动不了啊，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来，我现在就在通过小黑，燃烧龙族的气运，不过太慢了，找这个速度烧到万年之后，差不多才能够烧完。”拉克耸耸肩，“所以我放弃了这条路，打算执行PLANB。”

燃烧气运？

江雷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看过不少各种网络小说，那里面燃烧气运无一不是拼命时候的大招，眼前这条蠢龙居然说烧就烧？

不过拉克似乎没有在意江雷的紧锁眉头，他只是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自己所想，顺便告诉他一下自己的遗嘱，至于这个听众到底是谁，他并不在意，拉克淡淡地说道：“我的PLANB很简单啊，只要龙族消失就好了。小黑在这么多年里，她的本质已经和现在的龙族有着隔阂了，她与其说是龙，不如说是那祝福和诅咒的一种具象体。所以龙族气运于她无用，她完全可以排除在外，而一旦龙族消失，龙族的气运也就不复存在，那样，无论是祝福还是诅咒，对象都不复存在了。OVER，解决。”

他耸了耸肩膀，而江雷则愣了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想灭了龙族。”

“你……”江雷咽了一口口水，“这条疯龙！！！”

拉克的身体忽然沐浴在了一道流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