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柳绯烟秀眉微皱，问道，“你手上有【孤月】四人，我虽然不了解他们的战力，但【蛛网】三个天字号杀手都栽在他们手里，想必不会太弱。而且……我还查到，似乎有另外一股势力在暗中帮你。”
叶清宁听到此处才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说：“你连这个都查出来了？看来我真的小看【醉梦楼】了。”
“这很难查吗？你在江州五年，未曾踏足江湖一步，却对天下大势洞若观火，虽说你的星算之术独步天下，但很多事情也不是星算术能解决的。”
“看来我不是小看了【醉梦楼】，而是小看了你啊……不过这样说的话，叶清玄肯定也猜到了，不过也仅此而已，他的【蛛网】可没有【醉梦楼】这么大的底蕴。”
柳绯烟笑了笑，不置可否。
叶清宁把手搭在窗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柳绯烟痴痴地看着他，相识多年，她知道他这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柳绯烟突然把窗户关上，然后推着叶清宁回到火炉旁。
“你的身体受不得寒，老实给我待着。”
“我没那么弱，”叶清宁摇摇头，说，“我刚刚盘算了一下，即使叶清玄已经有所防备也无所谓，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动用暗中那部分力量。”
“绕来绕去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凭你的才智，难道还想不透这个么？”叶清宁叹了口气，道，“我此时想杀他，便有三种忌惮。”
“三种？哪三种？”
“第一，于当下的形式而言，我的人手还算充足，但是杀叶清玄代价太大，有可能把【孤月】赔进去还做不到，【孤月】四人追随于我，我要对他们负责！
第二，叶清玄乃一朝国师，整个大俞朝堂几乎由他一个人支撑起来，杀了他，大俞就乱了，北燕得利，举国南下，改朝换代之势便没人能够阻挡。”
柳绯烟闻言点点头，这两点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那还有一点呢？”
叶清宁顿了顿，目光冰冷，声音阴沉：“第三啊，我师父师娘，两位长老，七位护法，还有我的小师弟叶清风以及天机阁明里暗里近百人的性命，这笔账，哪里是拿命来赔就赔得了的啊……”
柳绯烟闻言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忙问道：“你……你要如何？”
“杀人莫过诛心，他不是手握【蛛网】吗，他不是喜欢名利吗，他不是位极人臣吗？我要把他得到的一切的一切全部毁掉，我要让他一步一步走进深渊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窗外风雪呼啸而过，刺耳的声音隔着门墙都能听到，刺骨的寒意连燃烧着的炭火都没法抵消。但这一切都没法和叶清宁这番话比，听得柳绯烟一阵心寒。
不是心寒叶清宁的心思狠绝，而是心寒叶清玄的所作所为居然能让一个原本潇洒豁达之人恨他至此！
柳绯烟挪到叶清宁身边坐下，摸摸他的头，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即便是你师父师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副样子的……执念太重，总不是好事。”
叶清宁点点头，却不再说话。
两个人一起沉默了很久。
“你在北方闹出来的动静，已经通过【醉梦楼】之手传遍了江湖。”最终还是柳绯烟先开口说，“不出半月，启明城必将大乱。”
叶清宁闻言皱了皱眉，看着她严肃地说：“我所走之路万分凶险，一步走错可能满盘皆输，你不可带着整个【醉梦楼】跟我冒险！”
柳绯烟一笑，说：“这话我这几年都听腻了……说实话，在没见到你之前，我确实犹豫过要不要帮你，若只是我一个人我当然无条件支持你，可我身后毕竟是整个【醉梦楼】……不过，见到你之后我想通了，我这半生都在为【醉梦楼】付出，是时候该自私一回了，毕竟有些事情，或许最终我会后悔，但如果我不去做，我当下就会后悔！”
“我这里，有一个被整个大俞追抢的皇子，亦有一个立志匡扶天下的书生，还有一个树敌无数的病人，你要是想帮我，就要做好与整个天下为敌的准备……”
“五年前你最绝望的时候我没能在你身旁，这五年间我也没有给你提供过半分帮助，所以今天无论你说什么，我意已决！”
叶清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话到此处，他知道他是说服不了柳绯烟了。
他长叹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势突然一变，原本严肃的目光变得有些轻佻，他慵懒地坐着，仿佛又变回了昔日那个玩世不恭的逍遥公子。
“许久未曾听过你抚琴了，为我弹奏一曲可好？”
柳绯烟闻言笑了，笑得很开心。她起身取出焦尾古琴，换上一副妩媚的神情，笑道：“奴家为公子献上一曲《逍遥游》。”
言罢，玉指轻绕，气宇悠扬的琴声自她的指尖缓缓溢出，那是比窗外的风雪声更为磅礴的琴音。
这曲子是昔日叶清宁在启明望星台上所作，那时年少轻狂，已经站在了最高处，却依旧向往更高的天空。
求而不得，磅礴之后，却有一丝淡淡的悲凉……
叶清宁看着柳绯烟，看她如墨的青丝隐隐划过浅浅朱红的唇，看她眉宇间化解不开的忧愁，一时间竟入了神。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
柳绯烟朱唇轻启：“君当仗剑，大杀四方。妾自抚琴，浮沉随郎！”
叶清宁扶着额头苦笑一声，最难消受美人恩，这份情，他此生怕是也还不起了。
“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叶清宁眨眨眼，说：“我不会玩剑，也没本事大杀四方。”
柳绯烟深吸一口气，一根银针出现在她指尖，寒光一闪，下一瞬间银针就扎进了叶清宁的百会穴。
叶清宁应声而倒。
柳绯烟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人渣！”
——————作者有话说——————
断更两天非常抱歉，各位读者大大会原谅我的吧……嗯，最后那个百会穴是古二百度的，毕竟古二不是学医的，有异议的盆友欢迎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