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探底
平昌县衙，袁处这段时间很安心，根据自己的表现，刺史大人答应，政绩考核之后，他就会加官进爵，就算不能调任，也会从下下县变成下中县，有可能变成下上县，那样就会官升一级。
昌平县不是好地方，山多地少，又临近吐蕃，时常会有游骑袭击这里。再说巴山周围大批南蛮异族，他们与中原文化差异太大，有自己的一套管理办法，野蛮落后。
只是大唐强盛他们不敢反抗，但不少当地头人和族长也不怎么把官府放在眼里。大唐对这些地区采取的是羁縻政策，设立都督府。虽然不是都护府，但也有不小的自治权。加上皇权不下乡，昌平县还算安稳，只是户数和税赋低一些，也就是一个下下县。
今年春天风调雨顺，看来年景不错，又花了一些钱，想上升一级应该没问题，所以心情不错。
管家袁福进来：“老爷，县衙外有人求见大人，他没说姓名，也没有拜帖。”
袁处皱皱眉，什么人这么狂妄，见自己还连姓名也不说？难道自己是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也就问道：“什么人？”
管家说道：“衙役说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穿的还不错，好像很有身份，你看……”
袁处很奇怪，什么人要见自己？求见自己那一定是有事相求，有身份也就有好处。就说道：“带他来书房，注意一下。”
管家出去时间不长，李孝跟着进来，袁处看了一眼李孝：“你姓字名谁，为何要见本县？”
李孝从李贤那没有耽误，他有太多的事情想处理，又必须来见袁处，是不是去见贾养性，要看情况。李贤生活的条件太艰苦了，李孝是享受惯的人，虽然希望李贤能体查百姓的艰辛，可也不想他生活的太苦。主要的是李孝想通过这件事，看看武则天的反应，最好能逼她提前发动，借用李治的手来处理武则天，尽可能不用兵战对抗。
看了袁处一眼说道：“让其他人退下，我们再谈？”
这就是有秘密的事，看看并不是多健壮的李孝，袁处还真没害怕李孝对他不利。双方并不认识，无冤无仇，他算不上好官，但也没到人人想杀他的地步，也就摆摆手，管家和坐在一边的师爷退出去。
袁处再没问，而是盯着李孝看。李孝也在打量袁处，年纪真不算很大，也就刚四十岁的样，此时脸上很有威严，面对李孝能这么镇定还算不错。
也不等袁处相让，李孝在一个椅子上坐下来，直接说道：“袁县令，不认识吧？介绍一下，我叫李孝。”
袁处才是一个六品县令，哪知道李孝这号人物，只是觉得耳熟，发愣的看着李孝。李孝说道：“袁县令，可能不认识我，但是在天平山的李贤你总该知道吧？那是我二哥。袁县令想起来了吗？”
袁处毕竟是朝廷官员，李孝这么一说他当然想起来，一下站起来：“你是许王？你怎么在这里？”
李孝一笑：“这是大唐的领土，我想上哪上哪，来看看二哥而已，听说他过得很不好，袁大人知道吗？”
袁处心里震动一下，原来李孝是来看李贤的。李贤在天平村他当然知道，废太子都是危险人物，袁处可不想有牵连。他对李孝也并不了解。大名鼎鼎的许王，大起大落三天五头就被贬，一般的官员都知道。袁处一个小县令，又是交通闭塞的蜀中，根本不了解许王李孝，只是知道他被贬为庶民，流放松州，可现在看，李孝一点也不像是罪犯的模样。
沉吟一下没有站起来，李孝也好，李贤也好，他们目前全是庶民，自己是不用怕他们的。难道他们敢在县衙杀人吗？坦然的问道：“许王远道而来，意欲何为呢？”
李孝说道：“我以说了，是来看二哥的，袁县令可能忘了，我特意来提醒你一下，无论李贤怎么被废，但他是皇子，还有我这个弟弟，袁大人知道怎么处理吧？”
袁处听出来了，李孝两次提到李贤生活的不好，难道是来威胁自己的吗？同样的身份？他好像还不如李贤呢，用什么威胁自己。也就说道：“在本官面前没有什么皇子，都是流放人员，本县只是在执行皇上圣旨和大唐律法。”
李孝没时间和他磨牙：“袁处，知道我是谁就好办了，我也没别的要求，只有三点，希望你能记住。”
对于李孝直呼他姓名，袁处十分愤怒，但想到两个人的身份也就没有跳起来，只是问道：“哪三个问题，本官还用你来指点吗？”
李孝啪的一拍桌子：“袁处，别给你脸不要脸，本王和你这么说已给足了你面子，别逼我杀你。”
袁处人品不怎么样，但并不是胆小的人，被李孝吓一跳，本王？难道李孝恢复爵位了？但李孝张嘴骂他，让他也火了：“李孝，你来威胁本官是不是？让我把你抓起来吗？”
李孝冷笑一声：“袁处，你刚才的话已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本王杀了你又能怎么样？问问巴州刺史敢不敢和我这么说话。第一点派人进天平村照顾李贤，拨给生活物资和钱，同时天平村免赋税三年。”
李孝太霸道了，这样的问题袁处哪敢答应，如果被皇后知道，自己的官还想当吗？摇头说道：“那不可能，李贤是重犯，本官不能徇私枉法。”
李孝突然站起来，一跨步就到了袁处的身边，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姓袁的，我现在就杀了你，你信不信？”
袁处怎么也想不到李孝敢这么干，他一个文人哪是李孝这种特训出来的人对手，当时上不来气，脸色发红。李孝把手松一松说道：“我告诉你，想当武皇后的狗，你还不够资格。我杀了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让大唐皇子为你偿命你做梦去吧。我现在什么身份你很清楚，别惹我，答不答应？”
袁处真的害怕了，李孝说的没错，李孝敢杀他，但他绝不敢杀李孝，他已不是王爷，被贬边关，还能弄哪去？自己可就白死了。只好点头：“你放手，我答应。”
李孝不屑的撇嘴：“贱种，好好说不同意，非得让人打到身上，贱骨头。”
这些侮辱性的词从李孝嘴里说出来，袁处脸色相当难看。李孝根本不管他怎么想，说道：“第二个问题，把你看到的和我做的向刺史大人报告，让他向京城报告。”
被李孝吓到了，本来想大喊来人，但他没敢，难道自己把人抓起来吗？那是皇上的儿子，只是吓唬自己，又能判多重？听说李孝让他向刺史贾养性报告，连忙说道：“不敢。”
“放屁，我让你报告就报告。”李孝一点面子也不给，十分嚣张的说道。袁处有些糊涂了，这种事李孝恐怕最害怕的就是皇上、皇后知道，怎么还特意让自己报告？
袁处哪能明白李孝的想法，这是他思考再三决定的，就是让武则天知道，看她如何应对。如果派兵围剿自己，那李孝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那时候是她怎么应对李治的事，弄好了可以为李贤翻案。如果武则天忍下了，那她短时间绝对不敢动李贤。
不想让李贤死，逼得李孝不得不这么走。再说他要对吐蕃方面用兵，必须保证后面安全，如果这件事报上去，王方翼和宋伦他们怎么反应，李孝也就能知道。他不想正在和吐蕃交战的时候，背后被武则天下手，王方翼虽然不管自己，但真要闹开了，也不知道他站在哪边，这些李孝必须弄清楚。
他来巴州见昌平县令，特意让随行的警卫不出面，就是让武则天认为自己只是维护李贤，并没有起兵。这种试探袁处哪能明白，所以糊涂的弄不清楚李孝想干什么？
李孝见他不明白也不解释：“第三个问题，你在这里必须保证李贤的生命安全，有人想杀他，你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否则我灭了你满门。”
这几句话说的凶狠无比，李孝可不是文弱书生，这一凶相毕露还真吓人。袁处哆嗦一下，他不明白什么人想杀李贤，那是自己治下的子民，又是废太子，被杀自己也有责任，当然不能让。也就说道：“这个下官可以保证，我会派人保护他，可我怎么通知你呢？”
李孝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派人去松州嘉城县宁远村，我就在那里。”
果然在松州，袁处现在的打算就是什么都答应，转脸自己就会上报。李孝这么做无疑造反，可能皇上很快就会派兵抓他，那时自己再出气。所以连连点头：“下官知道，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李孝再没有说什么，他的目的达到了，效果如何？他不清楚，他也不可能清楚。
李孝这么做有一种心理，他自己都不明白，其实他还是害怕武则天。越是这样拖下去，李孝心里越是没底，一直生活在武则天的压力之下。可真要举兵又没有理由，一旦李治驾崩，那时可能一切都晚了，双方必将战场上见。
心里不托底让李孝想让事情提前爆发，看看武则天的底线在哪里。战斗没开始之前谁都担心，患得患失，可一旦公开了，开始对抗，相反就好办了。这也是李孝打算通过李贤这件事把武则天逼到明处来，否则一旦对吐蕃用兵，武则天也会知道自己的实力，李孝有可能陷入两面作战，他要提前知道武则天底线在哪。
对袁处的作为就是拔草惊蛇，敲山震虎，也算是引蛇出洞，如果武则天不动，那自己就能取得甘孜以东的地区，完成自己的地盘稳定，那时候也就有一争长短的实力。
从诸多的原因出发，李孝才不用别人来，亲自前来巴州，否则只是警告袁处帮助李贤，派谁来都一样，不用他亲自来。这么多原因哪是袁处能弄明白的。
他从昌平县返回天平村，没有离开，打算看看动静再说，可是只过了十几天，突然接到杨凡的报告，吐蕃大举进兵宁远，让李孝快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