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强攻

武则天没有再说什么，沉思片刻转身离开桃树林。她的身影有些没落，那一直挺直的身子也有些佝偻，像是一个垂暮的老年人，其实她就是一个老年人，以七十高龄。别说是人到七十古来稀的古代，就算是科技发达，人口寿命普遍延长的后世，七十岁也算是高龄老人。

李孝没有动，一直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远处，随后就是车马行动的声音。双方没有再说一句，因为已没有必要，武则天并没显得老态龙钟，也没有老糊涂，该说的李孝以都说了。

返回池县的临时行宫，李孝向在前线担任总指挥的韩成下旨，四个军同时向前，逼近洛阳城下，等待进攻的命令。一旦圣旨下达，要求必须在十二个时辰内攻占洛阳。

洛阳城内还有精兵十万，人口四十多万，却要求十二个时辰内攻占洛阳，对于任何有军事才能的人来看，那都是不可能的。但包围在洛阳周围的四个军长却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把散在周围封锁道路的一个师调回，集中两个师的兵力向前逼近，做好进攻的准备。

返回洛阳的武则天什么也没说，把自己关在紫宸殿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张柬之、李昭德都很着急，不知道女皇和李孝怎么谈的，为什么新唐军已逼近城下，却在第十一日这天没有进攻。

朝中大臣也人心惶惶，可这是李孝和女皇单独谈的，连青鸾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所有武则天的亲信，那些犯下罪恶，在诛杀李氏宗亲时出过力的人，更是心慌。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洛阳十二道城门已被彻底包围，这一次不再是封锁，而是包围，想逃跑那几乎不可能。

来俊臣和索元礼他们，更是胆战心惊，只能背后大骂武承嗣，武三思不仗义，竟然自己偷偷的先逃走。

整个洛阳城里弥漫着压抑紧张的气氛，刘仁轨身为兵部尚书，洛阳留守，同门下三品平章事，也只能加强城墙防御，让部队轮流休息，城墙上保持足够的兵力昼夜防范。

当所有新唐军齐聚洛阳城下的时候，刘仁轨才知道，新唐军不是五万人，是十万人马。时间一点点过去，三天到了，城门并没打开，武则天没有接受最后条件。

赶到南城门的韩成看着那高高的应天门，对身边的第十五师师长杜伟林说道：“全面开始进攻。”

已经早就做好准备的主攻部队第十五师第六十一团，摆出战斗队形。号角声响起，这种声音让神经以绷紧了近一个月的洛阳守军立即紧张起来，担任南城守卫的是左骁卫大将军施泰，也亲自登上城墙。

看着下面准备攻城的部队，嘴角是一丝冷笑，洛阳不同于其他城池，墙高城厚三四丈高的城墙，哪是那么容易攻占的，新唐军必须为此付出重大代价。虽然高级将领都心里清楚，并不能永远守下去，可是他们不能不坚守。

无论刘仁轨，还是四面守城将领，都不知道李孝的命令是在十二个时辰内拿下洛阳，所以严阵以待的弓上弦刀出鞘，做好战斗准备。

但做好进攻的步兵并未发起冲锋，而是在城外的空地上一队攻城车向前开进。这是一种奇怪的攻城车，施泰没见过。古时的攻城车是用四个轮子拉着一个大木头架子，四周用牛皮包围，士兵从下面登上去，车辆向前推进，可以临近护城河。

大型攻城车比一些小县城的城墙还高，上面的人可以用弓箭压制城墙上的人，掩护步兵通过梯子登城。对付这种攻城车最有效的武器是火箭，当然是头上包着麻团，沾上桐油点燃的火箭。攻城车都是木质的，铁的也推不动，木头的会被点燃烧掉。

施泰还是有点能力的，见到这样立即调上来一队弓箭手，大油锅里面是滚开的油，士兵身侧是燃烧的火把。

一队士兵上前，把弓箭上沾上油做好了准备，一旦攻城车进入攻击范围，点燃火箭就可以射出去。

但城外的攻城车却没有再向前靠近，而是停在了二百步以外。这个距离别说是弓箭，就算新唐军的钢臂弩也够不上，所以战鼓声并不密集，战斗显得有些消沉，仿佛城上在看城下表演一样。

几辆聚在一起的攻城车散开，他们在不断升高，上面的布幔被撤掉了，露出里面的东西。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施泰大吃一惊，那上面不是士兵箭楼，而是一架架大型床弩。

看到这种情况，他连忙喊道：“投石机，床弩，击毁攻城车。”

“嗖嗖”这些声音终于传出，这是投石机投出石块，床弩发出重型箭的声音。双方战斗终于开始，新唐军第一次爆发了和大周军队的正面作战。战无不胜一直伤亡很小的新唐军，也开始出现伤亡。

从来都是以最小伤亡换取胜利的新唐军将领不干了，指挥官，营长，连长，都是原来最早军队的人，他们哪能承受这个。第六十一团长苗文方大喊：“快，攻击开始。”

那些架在攻城车上的床弩终于开火了，直径有两寸，长有三尺多的巨大弩箭，呼啸着飞上城墙。直到这时施泰才明白，为什么这种大型床弩要安在攻城车上，因为强大的发射力量让床弩不能在短距离内进行抛射，在低处是没法发射床弩的。投石机可以进行抛射，但同样 会被城内的床弩和投石机还击。

投石机的攻击距离毕竟有限，而床弩的距离要远得多。这些床弩安在攻城车上数量毕竟不能太多，进攻的攻城车只有十几辆，还比较分散。弩箭的威力确实大，但他数量有限，每次发射又是走的直线，杀伤力有限。

所以施泰并不担心，但他并不清楚，新唐军哪能就那点办法，如果没有把握，李孝怎么会限期十二个时辰攻进洛阳。

第一支床弩发出的巨箭准确的落在城墙上，轰的一声发出爆炸。上面箭头那个大包并非是箭头，而是炸药。历时十几年时间研究的黑火药，终于被用于战争。这可是和后世威力一样的黑火药，发出的爆炸威力一点也不小。

如果没有特殊的武器，新唐军怎么会有专门的炮兵团存在。这一下不少士兵被炸倒，施泰有些蒙了，这是什么武器？可就这点时间，十几架床弩上不断发出这种爆炸的弩箭。

洛阳城上陷入了混乱和硝烟中。大周军队根本没经历过，面对这种爆炸，盾牌什么作用也不起，排列整齐密集的城上士兵成为炮灰。

伴随着爆炸声，第六十一团在团长的指挥下，抬着云梯向城墙攻来。洛阳城是有护城河的，还很宽。

显然新唐军有准备，那些车并不是撞车，而是像蜈蚣一样向前推动，到了护城河辺，有的士兵举着盾牌，挡住城上不多的弓箭和擂石，那辆车竟然是放到的梯子，而是一节一节的用一个圆盘带动，几个士兵使劲的摇动，那些梯子一节一节向前伸，终于搭在了对岸。

后面的士兵一点也不犹豫，抬着梯子踏着这种快速搭起来的梯桥竖起云梯，城上是有滚木的，但他不能攻击到护城河，任何城池的护城河也不是贴着城墙，中间是有一段距离的，否则不把城墙泡塌了吗？

战斗越来越激烈，城下第三师已然把四个团的兵力全部投入，加上炮兵团共计一万人开始进攻。最让施泰上火的是那些能发出爆炸的床弩，他们防不胜防，而且威力巨大，让他的士兵伤亡惨重。不能组织有效的防御，也就无法阻止新唐军过护城河登城。

进攻的新唐军显示他们顽强的战斗力和良好的训练，前赴后继悍勇进攻。

最让施泰吃惊佩服的是如此激烈的战斗，新唐军却出动了一支奇怪的士兵，他们每个人胳膊上有一个袖标，是白色的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十字，这个标志是医生的意思，这谁都知道。他们两个人一组，抬着担架，那些负伤的士兵被不断的抬回去。

这种作战负伤的多，战死的少，如果快速救治死亡率是很小的。有一些勇悍的士兵，竟然包扎一下又一次投入战斗。没办法，新唐军有战功制度，奖励是非常大的，一等功和特等功是永远享受功臣待遇的。

可以说一旦立功那就有了资本，就算不当兵，也会得到照顾，一生无忧。所以战场上士兵都会拼命，不能落后，这种战功并非是当官的说了算，大家选出评定的，所有的人看得见，不努力哪行。

韩成也有些低估了大周军队的顽强程度，新唐军三度攻上城墙，都被压了回来。因为一旦士兵登上城墙，爆炸的床弩就不得不停下来，如此一来，施泰就会用优势兵力把登上城墙不多的士兵打回来。

此时不只是南面如此，其他三个方向也是如此，战斗更加激烈。东城方向秦邦俊看着暮色降临的天气，一天时间过去了，虽然给大周守军造成重大伤亡，但新唐军也伤亡不小，却没能攻占城墙。他有些急了，皇上圣旨是十二个时辰，此时已快过去一半时间。如果进入深夜，天黑更不好办，头也不回的说道：“预备队第一师第二团上。”

马涛一摆手就要带人冲，秦邦俊说道：“马涛，两个时辰之内占领城墙。”马涛愣一下，打一天了，让自己两个时辰占领城墙？但看到秦邦俊来的脸色，立正敬礼：“是，坚决完成任务。”

他跑回了自己的团，第二团是老虎团，因为是预备队，所以干着急，这时让他们上，当然是有勇气。但有时间限制，也就不能按常规进攻，大喊道：“全团敢死队，跟我一起进攻。”

第二团爆发出震天的喊声，拿起武器抽出马刀，竟然把身上的钢弩放下，抬着梯子向城墙冲去，什么是敢死队冲锋，那就是玩命战术，是新唐军最后的进攻手段。

守东门的指挥将领右武卫大将军武延房，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拼命。因为登城的这些新唐军手里是一个包袱，嘴里叼着火种，顺着梯子向上冲，竟然没有任何盾牌遮挡。

后面的炮团长方奈一见也大喊：“投石机，小型弹支援，攻击。”此时以运动到攻击距离的投石机向城墙上发出了散弹，那就是石块不大，但多，如同下雨一样，砸在城墙上。投石机并没有因为马涛的人攻上来而停止，这会连自己的人也能砸到的。

马涛是团长，竟然亲自带队冲向了城墙，前面的士兵被砸下去，后面的士兵又登上去，临近垛口的时候用嘴里的火种点燃导火索。

那个大周军队不知道的包袱是炸药包，扬手抛上了城墙，爆炸声响起，这可比弩箭有威力多了，随着爆炸，守军一空的时候，第二团的士兵登上城墙，举起马刀就是一阵砍杀，掩护后面的人登上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