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想到这里，莫舒泰恍然大悟，惊叫道：“你说的钱，原来是指我兜里的那张冥钞？！”
“你才反应过来。”
那鬼撇了撇嘴，腿部一弯便凌空坐在了虚无之中，翘起的二郎腿还刻意调整了夹腿的姿势，试图表现出潇洒气质。
“不对啊，平时过节家家户户都烧纸钱求平安，怎么就没怎么听说有人见鬼？难不成是我那张冥钞有什么特别法门，这才找来了鬼保镖？”
“第一，我不是鬼保镖。我的职称是恶鬼，不是第二声的e，而是第四声的u，来跟我念，u~鬼。你跟我达成的交易，叫做恶鬼借贷。”
“u鬼？恶鬼借贷？”莫舒泰一愣，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自己看过的神怪小说影视剧，对这个名号全无印象，一时更加满头雾水。
“唉，看在你印堂发黑是个倒霉的主，以后应该还有很多业务可以发掘的份上，我就不厌其烦地给你科普，哦不对，迷普一下好了。”
那鬼两手十指相抵，咂咂嘴，开始介绍起“恶鬼借贷”来。
恶鬼借贷的原理，简单说来，就是放贷者（活人）发布需求，借贷者（恶鬼）接单完成任务的一次性临时雇佣，接单遵循先到先得的原则。若要打一个比方，那恶鬼借贷就好比人用手机软件提出乘车要求，附近的司机抢单完成搭客任务——换言之，恶鬼借贷也可以叫做滴滴叫鬼。
不过恶鬼借贷听起来方便，却不是万能的，除去对放贷使用的纸钱有硬性要求，它还有这么几个限制：
一是恶鬼借贷的目标不能是“伤人”甚至“杀人”；
二是恶鬼借贷在恶鬼有可能暴露自身存在的情况下，绝不会干涉普通人与普通人之间的行为，哪怕是恶行；
第三是恶鬼借贷不能助人作奸犯科，哪怕只是有作奸犯科的嫌疑也不可以。
介绍完恶鬼借贷的事项，那鬼嘿嘿一笑，又说道：“接着解答你刚刚提出的蠢问题：为什么平时烧纸不会见鬼？废话！你说你们烧纸的时候都求得什么？又要钱又要升职又要生儿子，你当我们当鬼的是什么？你们凡人封建迷信的学说里面有太多不经推敲的东西，导致产生了很多对我们鬼的误解。但你要明白，做人有做人的规矩，做鬼有做鬼的道理。虽然我们是鬼，可是也有身份证的，是堂堂正正的地府公民，你们封建迷信得不科学不考究，对我们鬼魂乱造谣，简直就是对我们鬼生的不尊重！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啊？我叫莫舒泰。”
那鬼把两腿位置对调了一下，说道：“小莫我跟你讲，你们阳间所谓的死亡，实则上不过是移民地府，从物质形态转换成灵魂形态，换个地儿继续过日子，除了改走做飘，是不会平白长什么法力异能的，所以你们对我们许愿，就跟对着太监播**没什么区别。”
莫舒泰越听越是糊涂，不禁露出了迷茫神色。
那鬼看了他的呆滞神情，一拍脑袋，不耐道：“得，看来我要再跟你说说移民地府的事。如果你还有听不懂的地方，别打断，先憋着。”
“虽然活人死亡花样百出，但归纳起来只有五大类：自然死、病死、意外死、被谋害、自杀。这五大类死法对应着五种移民地府的政策，政策不同，流程和待遇也不同。例如自然死和病死，这两种死法是必须准许获得移民资格的，但他们经常被延期执行。什么意思呢？你看，你也有经历过家人老小大病或者垂暮濒死的时候对吧？也听说过某某人患了癌症，明明要死但怎么也死不掉，甚至会好转一段时间，但之后又毫无征兆地biang地一声就死了这种事对吧？”
莫舒泰被那鬼一言戳中痛处，面色难堪。
“人的自然死和病死都是一出生就已经抽签排了号的，意思就是先在地府移民名额里占了个坑，该死的时候就得死。但有一些该死的活人，硬是倒霉碰上意外死——呐你可别被封建迷信骗了，意外这种事地府可是编排不了的，生死簿只管的了生老和病死——地府为了应付这些急死鬼，时长会先把那个时间那个地区那个年龄段的移民名额给用掉了，这就导致了该死的人一时死不掉。阎王没办法，就会在生死簿上给他加一个延期，让他再缓一缓，等地府鬼口压力没那么大了，才将他接过来——”
“唉不对，不是人死了下地府，都要按照生前犯过的错受过吗？”
“唉！我不都说了你有不懂的憋着别打断我么，你真的很没有家教耶。”
莫舒泰又一次被那鬼戳中痛处，脸色铁青咬紧牙关，却还是幽幽地吐出了句“抱歉”。
“算了算了，我大鬼有大量就给你解答了吧。你们人也真是傻，阳间犯错关阴间何事？你们零零碎碎一生做过的亏心事不计其数，要是下了地府阎王判官们真的一件一件地审，你还让不让那帮公差放假啦？阳间错阳间罚，地府是不管的，地府会判罚的唯一一件人在阳间犯下的恶，是——”
“害人？”
“哟，聪明啦。”那鬼两手一拍，笑说：“之所以地府会责罚害人，是因为这种行为增大了地府的鬼口压力，干扰了正规移民的流程和排号，所以地府上下，一律对这种人恨得咬牙切齿。被谋害的人去到地府，都要先去阎王殿中报道，查清死因和各级责任人之后，到枉死城中挂上一个闲差，称为索命。
因为索命只是临时身份，所以它们的活动范围会受到很大的制约，物资也是定额分配，阳间亲人烧来的纸钱祭品一律充公。直到害死它们的主要责任人濒死，它们亲自去把那人的鬼魂索走之后，才得以拿到自己的身份证，成为一名合法的鬼，从此享受公魂权利。正因为这帮鬼在索命成功之前，全都吃不好住不好还不能到处飘，所以大多怨气极重，由是每每索命之时，途经地区的灵异现象就会特别严重，轻则小孩尿床，重则男性勃qi困难、女性ing欲减退。你们所谓的撞鬼，多数是它们引发的。”
“咳咳。”那鬼突然清了清嗓子，半眯着眼睛看着莫舒泰，笑得十足诡异，“至于自杀死，在地府公差眼中，可是十恶不赦的死法。”
莫舒泰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
“因为自杀死这方式最为莫名，不仅会像意外和被害一样加大移民压力，还因为自杀出于自愿，就算是有诱因，也不能成为地府可以追究的责任，这就导致了地府完全拿自杀者没有办法——名额不够肯定不可能让它们移民成功，无法追责又不能让它们成为索命。这种情况下，地府只有两种办法。”
“竟然还有两种办法？”
“唉，要说那些自杀的人也是十足的倒霉，做人不讨好想死，结果做鬼也做不成。第一种办法呢，就是地府会透过微妙的手段干涉自杀者的自杀行为，让他们自杀失败。不过这个办法必须监察得当才能实施成功，主要对象是那些倒霉相十足的人——例如你；天生命相不好的人——例如你；还有多次自杀未遂的人——还是你。你们作为地府的重点监察对象，会由专门人员十二个时辰轮班监察心态和求死欲望，一有不妥，它们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就是不让你们死成。嘿嘿，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还增加了地府的就业岗位呢。”
那鬼不怀好意地盯着莫舒泰直笑。
“至于第二种办法，就比较残忍了——对地府倒是不残忍，对自杀的那个人和阳间的活人相当残忍。”
“是什么？”
莫舒泰听到有可以转移自己尴尬的话题，连连接口。
“简单，地府让你死，但把你挂成黑户踢回阳间，让你做个孤魂野鬼，然后~嘿嘿~”
莫舒泰被那鬼的尖锐笑声刺激得浑身不舒服，身体也跟上心跳的节奏颤抖起来，心头泛起一阵阴沉的寒气，让他直想开灯往咽喉里射几缕暖热的白炽灯光。
“然后、然后什么?”
“永~世~不~得~超~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