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妮，明天公司与荣威保安公司的案子就要开庭了，你有时间出庭吗？”

看到女儿一大早起来，顾不上吃早饭又要出门，昨天早已从保镖陈锋和隋立国口中得知女儿肯定是去医院看望身受重伤的吴明的钟瑞，没有直接开口阻拦，不过他问句话的用意却十分明显。

“爸爸，不是由公司律师吗？”一边心不在焉地答复一句，钟彩妮并没有停止正在穿外衣的动作。

“律师是律师，若是你有时间出庭作证不是更好吗？”

“爸爸，我和吴明签字的证词不是都交给律师了吗？再说，单位工作很忙，抽不出时间来。”

说着，钟彩妮已经穿好外衣，并随手拿起挂在门口玄关处的小挎包，弯腰提上鞋子，伸手就要去开房门。

“妮妮，等一会儿，吃了早饭再出门。”

这时母亲金晓英刚好端着早餐从厨房走出来。

见状，钟彩妮犹豫了刹那。可是听到母亲接下来的一句话后，顿时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妮妮，他都那样了你还总去看他做什么？”

“妈，我个人的事情以后不要你管。”

“妮妮，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妈妈是说……。”

金晓英当然是那个意思。只是一见女儿生气便想改口，但钟彩妮并没有给她机会。看着被“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金晓英叹口气转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丈夫钟瑞。

不想钟瑞也埋怨她说：“怎么可以说那样的话，你不知道女儿的脾气？”

气呼呼的钟彩妮今天没有再开那辆拉风的红色跑车，昨天之后她突然觉得那辆车似乎不再适合她了。于是选择了一辆很普通的黑色轿车。没去理会跟在身后车中的陈锋和隋立国，径直来到了人民医院。

“彩妮姐，你来了？”

敲开门，见病床上的吴明正用平时总挂在脸上的淡淡笑意看向自己，钟彩妮急忙走过去问道：“感觉还好吧？”

还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吴明只能微微眨眨眼睛，算是回复了钟彩妮的问话。

“彩妮姐，大夫说我哥最起码也要一周后才能开口说话。”

“屁……。”

不想吴昕话音刚落，病床上的吴明就从微启的嘴唇中挤出来这样一个字。

“哥哥？！”

“吴明，你必须要听大夫的话！”

这还是自从在虹夕诺雅度假村大战忍者受伤后，钟彩妮以命令似的口吻说了那句“你躺下睡一觉吧”的话后，第二次用类似的，甚至要严厉得多的语气与自己说话。

闻言之下，不知是因为刚才说了一个字而导致胸腔内被那断下来的半截肋骨划到的伤处又疼了起来，还是不喜欢钟彩妮刚才这句话语气的缘故，吴明微微皱了皱眉头。

“哥哥，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不让说话，也不让摇头，吴明只好轻轻晃动一下左手食指，以安慰一脸焦急之色的妹妹吴昕。

钟彩妮知道吴明的脾性，不能和他呛着来，所以不再理会吴明，而是转头和吴昕聊了起来。

因看到病床对面的茶几上摆放着两本高中课本，于是问吴昕：“你是准备春节后回学校读书吗？”

“是啊。可是我哥他……。”怕再惹得吴明开口说话，吴昕说到这里急忙住了嘴。

“没事，不是还有我吗？”钟彩妮顿了顿，又别有意味地加上一句道：“你放心回学校读书就是，你哥这里可不会缺人。”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吴明和吴昕都知道钟彩妮指的是谁。

砰、砰、砰。巧合的是正在这时，病房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来了。”吴昕急忙走过去，打开门一眼看见来人后不由惊讶地叫了声：“林佳姐？”

林佳也知道这么早来看望吴明，显然有些不大合适。这不，从吴昕说话的语调中就听出来了。特别是当她一眼看见站在病床前，正微笑着看向自己的钟彩妮时，如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竟然下意识避开了钟彩妮的目光。

“钟博士，早。”

嘴里打着招呼，人却迅速走到病床前，只留给钟彩妮和吴昕一张侧脸。可是，林佳却从不能开口说话，全身缠满纱布的吴明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戏谑的可恶眼神。以至于，本来已经到嘴边的一句“感觉好点了吗”，又被她硬生生忍了回去。

一时间病房中的气氛不由显得有些尴尬，所以吴昕急忙开口道：“林佳姐……。”

不想却被林佳给打断道：“吴昕，钟博士，你们能暂时回避一下吗？我有句话要问吴明。”

林佳之所以这么早来医院，就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可出乎意料的是还是比钟彩妮晚了一步。心中仔细琢磨一会，知道在吴明保护钟彩妮旅游的过程中发生了那么多事，以钟彩妮的智商虽然不可能发现吴明的真实身份，但大致还是能猜出来一部分。所以，也就不再顾忌太多。

“好的，林局。”

吴昕看看林佳，又看看病床的吴明，见吴明对自己眨眨眼睛，也点点说：“嗯，林佳姐。”

当钟彩妮和吴昕走出病房，并把病房的门关好后，林佳跟过去通过上端的采光玻璃向外看了一眼，才重新回到病床前对吴明说：“首长有句话让我问你，你不用开口，只需眨眨眼睛表示‘是’即可。”

吴明没有张嘴，而是用鼻子发出了一个浓重的单音节：“嗯——。”

“闭……不许出声！”

这个混账家伙！林佳在心里骂了吴明一句，明白还是尽快替首长问完话离开这里得好。于是急忙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感觉这次出境的消息有被人提前泄露出去的嫌疑？”

没有再故意逗林佳，吴明很明显地眨了眨眼睛，同时还缓缓抬起唯一能动的左臂，伸出食指向林佳勾了勾，似乎想要什么东西的样子。

林佳见吴明的目光正望向茶几上摊开的书本上，随即猜测道：“你是想要纸笔？”

果然看到吴明又用力眨眨眼睛，林佳并没有答应吴明的要求，而是说：“不用，你听着就行。据三号传回来的消息，这次在边境堵截你的是越南一个营的边防军，而且是提前半个月就已埋伏在那里。显然他们早就知道了你要去的消息。”

说到这里发现吴明皱了皱眉头，林佳又解释说：“之所以没有在你入境时采取行动，首长分析应该是想看看你这次入境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换言之，虽然有人提前泄露了你的行动动向，却并不掌握你行动的目的。”

吴明听到这里沉思一会，再一次用力眨了眨眼睛，表示对林佳所说的赞同。

“知道你要离境去越南的人，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只有首长和我，以及帮你办理新身份的人。我想你应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吴明抬起能动的左手对林佳晃了晃食指。同时，张嘴连续做出三个清晰的口型。可是林佳一时半会很难猜出他要说什么。直到吴明忍不住发出了一个“穿”字字音时，林佳才脱口而出道：“穿山甲？”

吴明眨眨眼睛，并用左手食指朝上指了指。

“你是说泄露你动向的是隐伏在国安局高层，代号为‘穿山甲’的间谍？”

见吴明用左手食指先是指指自己，又指指他的脑袋，嘴唇再一次做出四个清晰的口型。林佳顿时明白了吴明想说的是——你真聪明。

“好了，你好好养伤吧，我会把情况详细上报的。”白了吴明一眼，林佳转身要走时又补充一句道：“首长知道了你的伤势后很是关心，再三嘱咐要照顾好你……。”

说完之后，已经转身迈步的林佳见吴明又向自己勾动了一下左手食指，不由停下脚步十分不解地问：“你还想说什么？是需要什么东西吗？”

当看到吴明又一次用左手食指指指自己，再回手指指他本人的胸口，以及眼睛里流露出的明显的询问神色，林佳顿时就明白，吴明是在问自己是不是也关心他。

“我为什么要关心你？”

嘴上说归说，林佳还是被病床上这可恶的吴明弄得有些心慌意乱。下意识把手伸入口袋，用力攥住了那颗从不离身的蓝宝石。

只是让林佳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话音刚落，吴明马上又有了新的动作——左手食指微微弯曲，轻轻在盖在身上的被子上来回划动着，似乎正在写什么字的样子。好奇的林佳凝目注视，见吴明写的第一个字非常简单，是一短横、一长横、一竖、一撇、一捺，这不是一个“未”字吗？

无需再去看吴明写的第二个字了，顿时反应过来的林佳俏脸腾一下就红到了耳根上。哪里还敢去看吴明那可恶的眼神，抬脚走进了卫生间。

林佳岂能不明白，吴明明显是看到了，或者是听吴昕说了自己在手术通知单上签字时写下的“未婚妻”三个字。

再想不到吴明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和自己开玩笑。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洗脸，直到镜子里的俏脸恢复正常后才走出来，怒瞪吴明一眼，随即打开房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