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金平街道，一条不知名的小巷深处。

一家连店名都没有的小饭馆。

桌上摆着五个菜。

烧鸭块，一锅鱼汤，烧肥肠，炒油麦菜，番茄炒蛋。

都是家常菜，有些大酒店的菜单上甚至都找不到这些菜。

也没多少人相信这么LOW的菜，难道还能炒出一朵花来？

可苏煦直截了当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都说了让你经常来嘛，明珠外乡人多，大街上的那些餐饮都是赚那些乡下人的钱，而这……才特么的是真功夫。”

杨信笑道：“炒菜跟功夫差不多的道理，练起来都是寂寞的，光阴是硬道理，除此之外还得心诚，心诚则灵嘛。现在的厨子啊，浮躁，脑子想着的全是钱钱钱，火候终究还是不够啊。”

张全举杯，三人一碰，一饮而尽。

待酒杯重又斟满，苏煦把李天扬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要打就趁现在。”

苏煦言简意赅道：“杨老大鞋底的石头子，同时也是你张全向上爬的垫脚石。”

“嗯，领导也找我谈过了，要我好好表现。”

张全点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事我来搞定。”

“就知道你是有志青年。”

苏煦哈哈一笑，道：“这里我想划下两条线。”

“苏总请讲。”

两人异口同声。

“杨老大是我朋友，说是老大，其实他已不做大哥好多年了。”

苏煦缓缓：“从古到今，这类事情，一直都是极大的忌讳，海外的西西里岛甚至有缄默法则什么的……总之，为了不触碰忌讳，情报来源必须保密，国内可没有证人保护计划，因此……除了我们三人之外，不能再有人知道这个事。”

“我懂。”

张全深深点头：“所有的情报，都是我自己查到的，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放松……”

苏煦道：“打击软毒裸贷，本身没什么大不了，小事而已，当局不会重视你的情报是如何得到的，他们真正注重的是结果，所以你不用紧张，要记住你的身份是警员，你怕什么？”

“倒也是。”

张全点头。

“不过，由于李天扬似乎脑袋有包，所以我的建议是——别居功。”

苏煦道：“这是我想划的第二条线，这次行动你尽量不要显山露水，功劳谁想抢就让他抢，但你要确保这次行动的力度与精度必须到位，当局要的是重拳出击一网打尽，你做到了，所有人都开心，假如行动有纰漏，你自己也睡不安稳。”

“我理解，那些人是瓦砾，瓷器不跟瓦砾碰。”

张全道。

“丢进看守所，关个十天半个月，等非常时期过去了，李天扬也会请律师出来蹦哒的，到时把锅甩出去就好了。”

苏煦重申道：“别居功，别逞能，你不需要争什么，也不用急。”

“把锅……甩出去？”

张全疑惑问道：“那么，那些行为恶劣的不法分子……”

“有太多形形色色的恶人，他们确实得不到法律的惩治，这也是为什么法律也在与时俱进。”

苏煦道：“但要记住一点，你是执法者，而不是正义使者，你的圭臬是法律，而不是道德。”

张全踌躇道：“不过，我可以想些招……”

“刚才你自己也说了，那些人是瓦砾，而你是瓷器。”

苏煦打断道：“履行职责而已，尽量不要引发那些人的报复心理，否则挺麻烦的。”

张全又道：“可是领导在开会的时候强调了要……”

苏煦再次打断：“你刚被提拔，有干劲是很正常的，那种会上的发言你以后还会听很多很多。这样吧，把那些人抓进去后，你好好观察一下你的同事们、上级们甚至抢功劳的那些人是怎么做的，然后再好好想想。”

“额……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张全深深点头。

苏煦转而看向杨信，笑道：“断他的水源，干他的塘，看他究竟有几年的道行。”

“我只知道李天扬有很多钱。”

杨信道：“果然，逗逼有钱不是什么好事啊。来，再干一杯咱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