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磊思前想后，权衡利弊，斟酌了大半天，终于想明白了这钱绝不能收。

正如伊甸园里的Jin果，虽然充满着You惑，但却绝对吃不得。

一旦吃了，雷磊就可能会被这片乐土抛弃，被永远的放逐。

雷磊不敢背叛他的上帝——董家。

然而与此同时，雷磊同样很难对充满着友善与诚挚的苏煦说出一个“不”字。

正当雷磊酝酿着该如何不失礼貌的回绝这笔“小费”时，苏煦漫不经心拿出一盒香烟，夹出两支，递了一支过来，他自己含了一支。

随后，苏煦把烟盒揣回衣兜，开始找打火机。

几乎是下意识的，雷磊第一时间取出自己的Zippo1988年纯银机，递过去就是一招虎口弹平转。

香烟很快点燃，苏煦吸了一口，瞟一眼雷磊。

四目相对的一刻，雷磊心知他已失去了说“不”的最佳时机。

苏煦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开始了闲谈。

“在我小时候，我跟女孩子多说一句话，她都以为我是想泡她……当时我不理解为何她们会有那种荒诞无稽的想法……因为事实上就算我灌半斤黄酒下肚，都不可能对她们产生任何兴趣。”

苏煦徐徐道：“我问我师父，师父告诉我，人类在荒郊野外与老虎近距离接触时，也会心存恐惧与担忧——害怕被吃掉，并且认定老虎想吃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心理，缘由很简单——因为老虎确实可以轻而易举置他们于死地，而如果是换成一只Mao茸茸的老虎玩偶的话，人们就会将玩具抱在怀中放心把玩，丝毫不会有警惕戒备的心理。我觉得这说法挺有趣的，从那时起，我就开始走那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萌系路线了，那样可以少一些误会，少一些麻烦，少一些嫉恨，少一些猜疑，我觉得挺好。”

“同时也会少一些威严。”

雷磊点头道：“凡事都有两面性嘛，想避免麻烦，就会失去一些机遇和挑战。”

“知己！”

苏煦猛然一拍雷磊，势大力沉，不容分说。

“知己、知己……”

雷磊身形一晃，烟都差点没含住。

“就是不知道，董鹤轩是否也视你为知己。”

苏煦弹了弹烟灰，不慌不忙道：“对此，我是表示怀疑的，理由有三——第一，他们那个层面的人，看人尤其重视门第出身，整个圈子的风气都是那样，董鹤轩就算想免俗，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第二，观光邮轮属服务行业，我知道莱斯利不是小庙，而是香火鼎盛的大山头，可本质上它就是一家航运公司，对于领导层，莱斯利有多高的管理水平需求呢？就因为需求不高，所以他们才可以任人唯亲，就因为任人唯亲，所以不管你是才高八斗也好长袖善舞也罢，他们都没有必要任人唯贤，这是一家独大的弊病之一。第三，雷经理，你的身高……有点儿矮，当然，在亚洲人里边，你的身高其实矮得并不明显，而莱斯利是国际航运公司，莱斯利的高管与西方人打交道较多，这一点，我有没有猜错？”

雷磊沉默了半晌，直至指间的香烟都自然熄灭掉了，才轻声说道：“其实在今天之前，除了你，根本就没人提过……我的身高。”

苏煦静静看了雷磊一会儿，再才徐徐说道：“People-don't-always-tell-you-what-they're-thi-see-to-it-you-don't。”

雷磊努力保持着脸色的平静，却不由自主环抱住了双臂。

“知己之间，畅所Yu言，我想到了，就脱口而出了……希望你别介意。”

苏煦摁灭了香烟，缓缓道：“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伊甸园不止有一个，上帝也不止一个。起码，我不会放一颗果树在你们眼前，却又禁止你们采摘，那简直就是在搞笑……如你上次所说——所见即所得，才称得上实实在在嘛。”

“谢谢……苏总看得起我。”

雷磊已经乱了阵脚，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的那片乐土，与莱斯利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苏煦循循善诱道：“我要的是人才，不是Nu才，我重视的是能力，不是门第，也不是学历，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

“不过忠诚这种品质，还是应该要看中的吧……”

雷磊挣扎道。

“如果你目前的年薪，配得上你的水平，你早就把这信封‘啪’一下甩我脸上了，还用得着犹豫？”

苏煦微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这是自然之理，无关道义。这么跟你说吧，假如我女朋友跟着我，住在巴掌大小的阴暗潮湿地下室，上班挤公交地铁，一件衣服穿三年，那么她要是把我踹了，我不仅不会怪她，还会祝她幸福。”

“这个……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惨……”

雷磊颤声道：“我不敢说莱斯利给我的待遇有多好，起码不能说待我很薄……”

“我又没有在挖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苏煦若无其事道：“给小费，是对你服务质量的认可，你应得的。”

雷磊还想拒绝，苏煦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头也不回道：“多个朋友多条路。雷经理什么风浪没见过，还会害怕友谊？”

“好厉害的年轻人。”

雷磊双手颤抖着拾起信封塞进怀里，后背早已是汗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