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婷沉默了半晌，凝视着苏煦，问道：“苏总监，你好像有话要说？”
“人所共知，集团高层以贵族老爷自居的那一堆人，是以薪酬委员会的一把手赵瑞海为首的，他们沆瀣一气，与外界的有力人士进行利益交换，为双方的熟人、关系户交叉安排职位，你朋友来我的公司发展，我朋友去你的企业站队，合规，也合理。”
苏煦笑着说道：“我知道，那些歪瓜裂枣，在周总你眼中都是垃圾，可是哪怕是大批的蚂蚁聚集在一起，都能形成不容小觑的威慑力，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想说的是——那些人已经蔚然成势，正是那股势，使得你的在新一年里的构想，全然不具备付诸实施的可能性。”
“苏总监，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在挑拨离间我与赵总之间的关系？”
周婷婷平静问道。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人们都不愿意正视的事实而已。”
苏煦淡然回答。
“事实？说起事实，苏总监，你好像是刘总的嫡系吧？在股权回购及董事长换届等问题之上，你是持反对态度的吧？”
周婷婷说道：“要说守旧，要说不合理，要说不以理性思维去研究集团的发展前景，恐怕比起赵瑞海来，你亦不遑多让吧？”
“我确实是刘总嫡系，我也从未否认过这一点吧。”
苏煦不紧不慢说道：“可是，赵瑞海也确确实实是你的敌人，这两件事实，同时存在，互相之间并不矛盾，不是么？”
“噢？那我倒是很有兴趣想了解一下，何以赵瑞海突然之间就成了我的敌人了？就因为他与我意见不合？”
周婷婷笑了，缓缓说道：“苏总监，天底下与我意见不合的人，海了去了，若都是我的敌人，那我几乎可以说是全民公敌了啊。”
“恕我直言，你鼓捣出那份提案，就是为了玩过家家？”
苏煦冷冷说道：“为了一个过家家，你念念不忘五年之久？”
“你！”
周婷婷气得差点拍案而起。
“如果你是为了玩过家家，那么就当我眼瞎，看错人了。”
苏煦停顿了一下，他留意到周婷婷在等待着下文，再才慢慢说道：“而如果你真的想要将你的计划付诸实施，将构想落到实处，在未来五年里对集团中层、基层员工的基本待遇进行实质性的优化与改良，以此来提升企业的整体凝聚力以及在国际市场当中的竞争力，那么，你就必须正视现实。”
周婷婷没有回答。
“或许是我太乐观了，女人这种生物，注定难成大事，数千年来，也就出了一个武则天。所谓的女强人，恐怕只是表面上咄咄逼人吧，外强中干，纸老虎而已。”
苏煦自顾自说道。
“哼，哼哼。”
周婷婷嘟着嘴，表情似笑非笑，她用古怪的语气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你想把赵瑞海拉出董事会？苏总监，我很好奇，你从中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百分之百，与你将要推行的企业架构革新，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做你的事情，我做我的事情，大家互不干扰。”
苏煦心平气和说道：“我可以很肯定的说，你的提案就是被赵瑞海给一票否了，连讨论商议那一关都走不到，就被碎纸机给碎了。”
“这一点我相信，而我凭什么能够确信，踢出一个赵瑞海，我的事情就能够顺利进行了呢？”
周婷婷饶有兴致地看着苏煦。
“遇山开山，遇水架桥。”
苏煦没好气地说道：“做事情嘛，不就是一关一关的过咯？眼前的难题都没有解决，你就想着接下来还会面临什么难题？”
“思虑周全，是个好习惯。”
周婷婷不咸不淡说道：“苏总监，好心提醒你一句，我不是那种容易被人忽悠的女人，以前我的追求者确实不少，可从未有人成功过。”
“没有忽悠你吧？我刚才那些话，有哪句不是事实么？”
苏煦皱眉，表示很无奈。
“少来，我不跟你玩文字游戏。”
周婷婷竖起一根指头，说道：“我只参与这一件事——将赵瑞海踢出董事会，这件事成了之后，假如我的事业在进展过程当中面临新的困难，我不管，你负责到底。”
苏煦顿时一脸懵逼。
“别以为女孩子都容易骗，你有你的如意算盘，搞掉赵瑞海对你也有好处。所以，我在参与这件事情的同时，提些小小的条件，也在情理之中，对吧？说起来啊，赵瑞海最近似乎把你视为知己了，没想到，你们竟然只是表面兄弟而已。你们这些男人啊，酒桌上称兄道弟，筵席散了之后就琢磨着怎样给对方捅刀子，实在太可怕了。”
周婷婷露出甜甜的一笑。
本应是一笑百媚生的笑容，却令苏煦有些愁肠百结。
“老姐，前面我已说清楚了，赵瑞海是我俩共同的敌人，咱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简单来说，就像是在网络游戏里边，两人组队打一只任务BOSS，把BOSS打死了，咱俩就都完成任务，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剧情了。”
苏煦惆怅说道：“接下去我也有许多头疼的事情，我有要你帮忙吗？并没有，对吧！咱们合作结束之后，就分道扬镳，这才叫合情合理啊。”
“我突然觉得，女人并不需要有什么作为，由于荷尔蒙的缘故，我似乎打心底里，就只有一些稍纵即逝的想法，而没有付诸于实际的魄力。”
周婷婷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反正我已经尽力了，既然东风不与周郎便，那我就只好放弃咯。再说了，苏总监，人家身为集团元老，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沉淀，其羽翼之丰满，是你难以想象的。”
“我不需要想象。如你所言，我跟赵瑞海经常一块儿吃饭，他们那些人的斤两，我一清二楚。”
苏煦轻描淡写说道：“上市集团有上市集团的优势，也有其弊端，这些弊端，体现在许多方面，比如说——想要搞掉一个董事会成员，比起集权制的家族企业，方法要多出太多。”
“你有方法？”
周婷婷问道。
“你很好奇？”
苏煦反问。
周婷婷笑了笑，说道：“为什么苏总监你会觉得，我对这种不同寻常的麻烦事，真的很有兴趣呢？”
“你不是还坐在我面前么？”
苏煦冷声道。
“那只是因为，我还没吃饱呢。”
周婷婷又夹了一块烤肉放上了烤架。
“而我不是已经给你上菜了么？”
说完，苏煦直截了当站起身，拿起外套，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间烤肉店。
“小气鬼！”
凝视着苏煦的背影，周婷婷恨恨说道：“太小气了，生怕吃了半点亏，这种渣男是怎么会泡到妹纸的？我真就无法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