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火阻隔了老鼠潮的蔓延，它们沾染了大量油污秽物的皮毛但凡被火星燃上一点都会成为大火最好的助燃物。数以万计的黑老鼠们在高温下不断试探着突破火墙，甚至攀爬到了较高的屋顶和树顶从上跳下，摔得筋断骨折也不忘借着临死的力量扭着残躯向人扑去。

密密麻麻的尾巴就连御看了都有些犯恶心，他和瓦特手持长剑背靠着背互相劈扫着面前跃过火墙的零散老鼠，边挥边退地冲进了神殿。瓦特鼓动神力将平时需要四五人一齐推动才能打开的厚重大门关上了，隔绝了神殿外的火浪和光线。

暂时夺得安全的四人的火把都被留在了外面，只得借着神殿顶部玻璃窗上透下的微光打量起疫病源头藏身的地方。

笔直的通道从大门口穿过寻常人祭拜祷告所用的外堂，几座破损的神像横倒在地上，原本用于祈祷的座台和椅子都零乱地斜靠在角落，似乎曾有一个或几个怪物一路冲进了底部的神殿内堂，将挡在它们身前的东西统统胡乱扫开。

奇特的是整个外堂空间里没有一具人类和怪物的尸体或影子，空档的方形空间里只传荡着屋外野兽们嘶吼的声音。这些来自阴影和夜晚的怪物们无一都十分惧怕火光，和老鼠一齐被挡在了火墙外。

靠着过人的黑暗视力巡视一圈也没有看见发出指挥鸣叫的恶魔或其他东西，御低声对几人说道：“趁现在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被咬伤。”

渡边借着光线翻起皮铠和护腿检查着小腿，一边说道：“艾勒。。。他还在外面，会有事么？”

“只要他按我说的躲在河里就不会有太大问题，我是你现在就会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怎么样？有伤口么？”

“没有”“跑得够快，没被伤到。”

得到肯定答复后御点了点头起身道：“待在这里，我去检查下石像。”

他曾遇到过不少能隐蔽在石像上或是短暂化身为石像模样的怪物，神殿中横七竖八躺着的神像让他不得不小心。

在确保神殿外堂没有危险后他轻轻挪到了外堂与内堂的连接走廊上，轻轻探出头往神殿最里间望去。

他暗吸一口冷气，神殿内堂的模样比他想象得还要。。。。拥挤。

拥挤是他此刻唯一能用于形容这个场面的词。十几只带着普通生物痕迹的巨型怪物正静静围坐成了一圈，那些一半野兽一半怪物的形象御搜遍脑子也只能找到恶魔和它们相匹配。

御一生中只见过的恶魔数量也没有这同时出现在视野中的多，狼形，熊形，豹形。。。。。形态各异的恶魔们像一群听话的家猫，围趴在了某样发出青色幽光的物体前。

他朝后招招手让缩在角落的几人跟来，渡来到御身前有些颤抖地拉起了他的手，伸出手指在御手心画了起来。

“你听见什么了么？”

御辨认出渡在他手心画出的字，仔细侧耳听了起来。之前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观察那群恶魔上，仔细静下心才听见了类似耳鸣的低语，御极力辨认下才勉强听清，竟是人类的语言。

“我。。。。。被抓住了腿。。。。为什么？像个被扔飞的玩偶一样死去。。。。。”

“没用。。。。我的妻子。。。为什么没用？”

“我不想这么疼。。。。好像是铁汁代替了血液在我的血管里刮过。。。。疼。。。”

这些低语像是有数十个人同时凑在他的耳边控诉着自己死前的经历和想法，御不禁有些汗毛竖立地往周围看去，除了渡和里德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外什么也没有。

这些低语像是直接传入了他们每人的脑中，远处的那群听觉灵敏的恶魔完全没有听见，依旧静静地围坐在那团诡异的光前。

还没等御对诡异低语有所反应，那些恶魔打破了它们一动不动的动作，一头又一头地向发光的位置撞去。

它们撞得是如此用力，整个神殿都在撞击下晃动起来，陈年的房顶灰尘漱漱落下。御甚至看到一头狐形的恶魔在用力撞在某样东西上后头部飞溅出了大量血液，随即横躺在了角落一动不动。

御有些好奇起来，那光团是什么东西竟能伤到生命力极强的恶魔，它又罩着什么能让这些没有理智的恶魔不顾一切地撞击攻击。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来此的最终目的，名为“涅”的人形恶魔究竟在什么地方？

恶魔们错落有致的撞击所发出的巨响和震动很完美地掩盖住了几人贴墙悄悄溜入内堂的声音，御本想继续静观其变，最好再有几只恶魔像那只狐形恶魔一样在冲撞神秘光团的过程中倒下，但神殿外的大量老鼠和怪物让他不敢再耽搁下去，只得随机应变。

期间又有两只狼形和飞鸟形恶魔在冲撞中倒下，再也没有起来，御在靠近些后也得以看见了发光的物体和被它们围在中心的东西。

六柄造型华丽款式古朴的仪式长剑被围成一圈插在了地上，那幽异的青色光芒正式来自于它们的剑身。坐在六柄仪式剑中间的隐约可见是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她面色平静地看着十数头面貌狰狞恐怖的恶魔用尽全身力气向她撞击着，在碰到仪式剑附近后像是撞击在了刀山剑壁上一样，流出恶心的黑色脓血后惨叫着后退，稍作迟疑后又再次冲上去。

六柄仪式长剑中有两柄已经开始倾斜，有了被撞开的趋势，剩余的恶魔们也不顾伤口和疼痛集中轮番往这两柄剑上撞去。

御瞪大了眼睛，他认识这种散发着青色幽光的长剑。在他漫长的岁月中曾遇到过不少怪人，自称“骑行者”的人群无疑是其中的怪异佼佼者。他们骑着古怪的鳞片黑马，漫无目的地游荡于南方大陆西部，手中都会有一柄一模一样的仪式长剑。

他们不是战士，不是神殿祭司，不受雇听命于任何人或组织，数量也极其稀少。御在一百多年中也只见过三个骑行者，三个骑行者都有着一样的准则，从不说话，也不使用武力。他们都身着板甲手持武器，但无论御如何询问试探都不曾见他们抽出过一次悬挂马上的奇怪仪式长剑，哪怕他曾用武力威胁对方也不反抗或是说一个字。

虽然御不知道六柄仪式长剑是怎么出现在的这个地方，但与恶魔对抗的东西可以推测不会是他们的敌人，或许还能成为这次行动制胜的关键。

“请不要这么做。”

坐在剑阵中心的小女孩开口说话了，奶声奶气的口吻中满是哀求和哽咽，看似是对正不断朝她撞击的恶魔们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御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