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深见张清圣没什么热络的表情，也不恼，只是拱手道：

“方便说话么？我们可以去一家咖啡店坐着聊聊，我请客……”

“不用。”张清圣笑道：

“在这儿说就行，不劳您破费了。”

“好的。”罗深点头道：

“那我有话直说了，我太玄司从卫星图像上看到，近两个月来，刘南风每晚都会来到这条偏僻的街道，教你修行功法。”

“抱歉，我才刚接触超凡世界，有很多规矩还不知道，难不成在咱们华国地界，别人传功授法，还需要太玄司的首肯不成？”

“不不不，没有这回事。”罗深连忙摇头，这话他可不敢说，万一有什么高人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心中不喜，甚至来太玄司“比划比划”，他们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他干咳一声，直接道：

“是刘南风的问题。”

“刘先生？”

“是的，你刚进入修行界，可能还不知道，在我华国，一切超凡之事皆由昆仑和另外五个大势力决断，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会共同制定一个［刑册］，上面记录着一些触犯了华夏修行界规矩的人……刘南风也在其中。”

张清圣的表情没有半分波动，只是淡淡道：

“空口无凭，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这个好办。”罗深一乐：

“你如今虽然未进入第一境［养元］，但神清气满，体魄已经是普通人的极限，是半个超凡之人了，你可以去修行之人聚集的场所打听打听，自然可以知道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他顿了顿，抛给张清圣一张纸条，接着道：

“这里是锦城及其周边的小世界的入口，经过看守的同意很容易就可进去，你在那里能看到完整的刑册，便可认清刘南风的为人了。”

“为人？他的为人与我有什么关系？”张清圣反问：

“我只知他是我的领路人，没他，我可能一辈子都走不上超凡之路。”

“可，他是坏人，杀了很多……”

“够了。”张清圣毫不客气地打断：

“所以我该跟你们合作，在下次和他见面时暗中耍手段，将他五花大绑给你们送过去，任凭太玄司处置？别做梦了，就算他对不起很多人，但他起码现在对得起我，只此一点，我便不能背叛他。”

寂静开始弥漫在这片街道上，两人相对无言很久，就在张清圣以为对面的太玄司翎卫要翻脸动粗的时候，罗深却蓦地笑了：

“你为什么要打断我的话呢？”

“……什么？”

“我猜，你是怕我的话让你动摇吧。”

“……”

“如此，我便放心了，你终有一天会选择跟我们合作，等到刘南风从西岭雪山出来后，你再做决定吧。”

“西岭雪山？”张清圣听到了这个早已因疯狂的修炼而抛到脑后的词语，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罗深以为张清圣在问自己，便随口答道：

“嗯，锦城这里的西岭雪山有一个秘境将会开启，很多散修都会趁此前去寻找机缘，既然刘南风出现在这里，想必以他为首的桃花六怪都会前去吧。”

“桃花六怪么……”张清圣低声喃道，不再出声。

罗深看张清圣已无交谈的兴致，没有再做纠缠，只是微微颔首道：

“我刚才给你的纸条，有联络我们太玄司的特殊方法，你要是有什么想跟我们说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我会考虑。”张清圣低声说道，他似乎有些低落，在说完后便缓缓离去。

张清圣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这条偏僻的小路又重新变得安静，只有罗深一人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张清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一个男声突兀地出现在他背后，罗深没有回头，只是有些感慨道：

“张清圣这个人，只有一处不对劲……那就是太优秀了！我们来之前调查过他，学习优秀什么的先不说了，单说修炼，同样都是修行《入景十法》，他只用了两个月不到！”

“而我们呢？你是九个月，我是八个月，这才是入门前的准备阶段啊，这个时候就有如此大的差距，唉，张清圣这种妖孽级的天才，只怕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只能仰望他的后背了。”

“确实。”在罗深后面出现的人是个样貌普通的男子，他走到罗深身边，看着远处的黑暗，声音中有无限感慨：

“我们翎卫的头儿，蔷薇大人，她当时修炼《入景十法》时用了三个月，就这还让赫连先生夸了好几天，说这样的天赋足以与蜀山中真传弟子媲美，可现在，好家伙，张清圣居然只用了两个月！”

“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怎么就跟刘南风那样的人搅在一起了？”

“没办法啊。”罗深接话道：

“只能怪，我们太玄司没有尽早发现他吧。”

“也是，唉……不过我听说，这次进入西岭雪山的散修中，有很多像桃花六怪这种死不足惜的家伙，我们要不要向上面建议，趁机……”

“不可！”罗深面露严肃之色：

“我们太玄司这次引众多散修前来，只是借他们聚集在一起时的生气一用罢了，作为补偿，我们甚至都不会进入秘境中，万万不能在秘境外做些关门打狗的勾当，那样只会使我们太玄司陷入众矢之的！”

“呃，是我莽撞了，抱歉。”

“没事……我们还是走吧，在外面谈论太玄之事，已经犯了头儿的规矩。”

“你也太小心了，这片地方被刘南风和在张清圣使用了很长时间，能有啥值得注意的？”

“……也是。”

二人说着，也沿着街道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

五个小时后，下半夜两点整，张清圣又来到了这条街道上。

他很娴熟地走到街边的几颗银杏树下，在很隐秘的角落拿出几个针孔摄像机和麦克风。

他在知道刘南风大概率是导致自己失忆的元凶后，就找机会在附近布置下了几个录制设备，刚才率先离开也是为了引诱罗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收集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不论是太玄司的两名翎卫还是刘南风，都不会想到，这个高二学生在时刻防范着自己的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