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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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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崇斌出生在人类王国东部,一座名为赫黎的小镇。这是一个既偏远又普通的地方,虽然有着上万的人口,不过由于比较落后,大多数人主要依靠农耕畜牧为生,基本上都是非常普通的家庭。虽然不至于受冻挨饿,但绝算不上生活富足。

方崇斌的父亲是一个出色的冒险者,为人耿直、固执,因为年少时参过军,所以即便在生活中也保留了许多军人的作风。因为没什么商业头脑,所以奋斗一生也没攒下多少积蓄。母亲身体不好,常年在家料理家事,同时教导方崇斌读书识字。方崇斌自幼深受父亲的影响,从小习文练武,不到十岁就以冒险者的身份完成了多个委托任务,被村里称作三十年来全村最优秀的冒险者。

方崇斌和他父亲一样,为人处世过于耿直不懂变通,又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少年,所以在同一些大城市的阶级势力打交道时经常得罪人。在一次执行委托调查的时候,因为揭露了一批在朝官员子弟的不法行为而受到了权贵的打压和迫害。当地的公会组织因为承受不住压力也将他驱逐出冒险者的行列。不过方崇斌并未因此低头,依旧坚持自己正确的主张。之后,他被一个位高权重的官宦诬陷了些罪名,连同乡亲父老一并问罪。当时正直天启革命军的将领黄砂率领着部队同当地权贵的直属部队作战。方崇斌不想连累村人,被逼无奈加入了黄砂的队伍,自此走上了对抗人类王国政权的道路。

然而,农民军出身的黄砂即便在天启革命军的武装支持下也并不是当地军队的对手,以至于一路溃败,最后逃到了冒险者王国境内藏匿了起来。方崇斌也就一路跟随着他们来到了冒险者王国的领地。

不过,人类王国的军队并未就此罢休,之后他们联合冒险者王国的势力,对黄砂的部队发动了三次围剿,终于在焰海大沙漠中大获全胜。黄砂本人也被冒险者王国的讨伐部队抓获,随后被公开处刑。

黄砂虽然被任命为天启革命军六将领之一,不过由于他卑微的出身和相对独立的部队,使得他在革命军中受到的支持少之又少,跟组织的联系也不像其他将领那么紧密。据说,当初荙龍之所以收纳他,并给予他高级将领的职务不过是看上了他庞大的队伍,希望利用他在人类王国东部牵制一下江琉皇朝的力量而已。但是,在黄砂被人类王国和冒险者王国夹击的时候,革命军组织并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支援过他。即便是在黄砂被公开处刑后,组织也只是委任了他的义子继续统领他原来的部队,双方之后的来往也越发稀少了。当然,私下也会有一些其他的高级将领偶尔联系他们,不过都是些利益纷争罢了。可以说,自从黄砂带领农民起义军加入天启革命军后,一直以来都是相对独立的建制发展壮大的,基本上很少参与到革命军内部的事务中去。所以在革命军内部,很多人对他们并不认同,一直不把他们当做自己人看待。就连本应排行在他之下的贾氏三兄弟,也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甚至于谈话做事都几乎不把他们考虑在内。

时间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方崇斌已经是一个文武双全的青壮年了。不过这些年来他却愈发的难过。自从黄砂倒台后,他的继任者黄天痕并不欣赏方崇斌,也不像他的义父那样致力于对抗腐败无能的政府军。对于黄天痕来说,自幼被政府强大的武装力量所压迫,自认为只有强大的力量才能摆脱武力的欺凌,所以长久以来都是把追求强大的力量放在首位,对于其它事情实际上并不关心。因此,自从继承了义父的位置后,一直私下潜心竭力的联系其他将领,打探获取强大力量的途径,而把军中一些琐碎的事情交给副官方崇斌去执行,自己只做战略方针上的决策。但他又并不信任方崇斌,所以实际上并没有赋予方崇斌太多的实权。这让方崇斌既感到愤怒,做起事来又束手束脚,不满到了极点。两人之间的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愈发的巨大。

这天午后,方崇斌独自一人正坐在书房中看书,忽然一名信使向他递上了一封密信。方崇斌打发走信使,看过信函之后心情异常糟糕,满心的不悦立刻挂在了脸上。他随即取出一瓶美酒,独自喝了起来。

正当他喝的起劲的时候,忽然门外走进一名女子,二话不说一把夺过了他的酒杯。此人正是他的副官田琼,也是他曾经作为冒险者时的搭档,因此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作为基地的副统帅,主帅不在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就不怕喝醉了贻误军机么?”田琼一边收拾好桌上的酒瓶,一边打趣的说道。

“哼。这么多年我有什么烦心事你还不知道么?又不是今天才认识的。误事?这里真有什么事可误么?如果真有的话那真是太好了。这么多年都没打算成就什么大事,哪来的误事?”方崇斌满不在乎的答道。

“我知道。你加入天启革命军,准确的说是

投靠黄砂,还不是因为受不了腐败无能的地方政府。正好当时他正在为重税的事跟当地政府军打仗,你又在被通缉,就一撮而就的加进去了。这事一起跟你过来的兄弟姐妹都知道啊。”

“但是!”

“但是,随着黄砂的失败。继任者的想法和他完全不同。根本不是为了反抗横征暴敛的政府,更不是为普通平民撑腰。甚至有时候还做了很多御敌无方扰民有数的丑事。让你感到非常困惑是不是?这些话你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这么多年来事情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愈演愈烈,所以才经常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有什么用呢?”

“我……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聊以忘忧罢了。为之奈何啊?”

“没办法?”田琼反问道,“我不是早就劝你要不就趁早走了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啊。本来是想来除暴安良的,谁知道做的都是些为非作歹的事。这样下去岂不是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了?再说,在这里既不被重用,也无实权,整个势力又和本部严重脱离,做起事来更是束手束脚,看人脸色,你又何必在这里受罪呢?”

“现在这种情况能说走就走么?谈何容易啊。”方崇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现在反叛,先不说组织能不能放过我们,就算我们能瞒天过海,躲过革命军的追杀,又要去向何方呢?总不能四处流浪,或者占山为王吧。那样的话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啊?”

“世界这么大,难道真就没有我们可以容身的地方么?”

“江琉皇朝一直视天启革命军为极端的罪恶组织,从来不接受他们的投降。而且几次围剿也都是他们发起的。就算以前得罪过的官僚早就忘记了我这个人,也很难相信他们会容纳我们。再说了,就算他们真能接纳我们,就现在江琉皇朝这种朽木为官禽兽食禄的时代,打死我也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所以肯定是回不去了。”

“那就留在冒险者王国,成立个公会,重新过个冒险者的日子,终其一生不也挺好的么?”

“就我个人而言对这个国家没有任何私人恩怨,无所谓喜欢或讨厌。不过我觉得这个国家的形式过于自治,基本上都是各个地方势力各自管辖,上层政府很少干预,有点让其自生自灭的意思。根本算不上是为民处事的理想国度。”

“你既然这么想,就应该自己成立公会,然后治理好自己所在的城市,尽最大的努力让百姓们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啊。难不成非要一步登天,去建立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国度。那真是太好高骛远了吧。”

“你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凡是肯定要从身边的一点一滴做起。只是……”方崇斌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如今的处境着实有些尴尬啊。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这个国家藏身,虽说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但是依旧积累了不少罪行,更何况我们隶属于革命军,革命军的罪行就是我们的罪行。这些年,本部在冒险者王国的罪孽越积越深。以至于近期传闻上层政府打算主动征讨我们。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早就是和冒险者王国完全对立了。这叫我们哪能那么轻易的摆脱革命军的束缚,在这个国家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呢?正所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么?照我看来……”田琼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虚掩的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个身材娇小,披着一身暗红色斗篷的身影从外面窜了进来,细声斥责道,“好啊喵。趁着统帅不在。你们两个竟然敢躲在这里密谋造反,真是胆大包天喵。还不赶快束手就擒喵。”

这一番话语立刻将方崇斌两人吓得一身冷汗,他们立刻紧张的抽出武器,“抓住他,别让他活着出去。”说罢,两人一前一后快步朝身影冲去。

“且慢喵。”娇小的身影突然高声说道,“两位,我们并不是你们的敌人喵。”说着,在他身后,又一个身披暗红色斗篷的身影挤进了房间。

“你们是什么人?”方崇斌和田琼稍微止住了攻击,但是依旧紧紧的握住武器,厉声问道。

两个身影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用动作示意了一下。方崇斌和田琼愣了一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收起了武器。随后,两个身影带上房门,来到书桌前,四人相对坐好。这时,两个身影才摘掉兜帽,正是优珈莉和夭夭喵两人。

“两……两个小孩……”看到兜帽下两张稚气未脱的脸庞,方崇斌不禁诧异的嘀咕道。

“我们可不是小孩喵。好吧,我们就先自我介绍一下喵。”夭夭喵装模作样的说道,“我是桃夭城公会联盟的代表,黑白猫公会的会长,叫我夭夭喵就行。这位是来自斯塔利斯的议会级公会的代表,旅途公会的优珈莉。”

“议、议会级公会的代表么?”方崇斌更加吃惊的说道,“不可能,议会级公会的代表怎么可能进到这里,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此行正是为了阁下的难处而来喵。”

“我的难处?”

“正是喵。”夭夭喵得意的继续说道,“阁下自幼崇文尚武,常怀框君辅国之心,却无施展才华之地,如今而立之年却只能屈居荒野。外无有道明君可以辅佐,内无志同道合的统帅支持。如今又面临着外部的征讨,内部的猜疑。空有一身本领和大队的人马,却无施展才华之地,难道还不算难处喵?”

“这……”夭夭喵一番话语正说到了方崇斌的痛处,让他低头不语,无言以对。

“刚才我们在门外听到两位的谈话。既然两位早有异心,何不借此机会随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在冒险者王国施展自己的宏图伟业呢喵?”

“既然你们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也应该知道我们副统帅的难处吧?”田琼在一旁忽然说道。

“我倒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喵。”夭夭喵解释道,“你们也知道,冒险者王国是一个相对自由的国度,基本上算是各个地方公会自治。所以正像刚才你们所说,如果你们有实力成为一个地区最强大的公会的话,完全可以施展自己的才能,治理好一方百姓,难道不比你们在这里碌碌无为抱憾终身要强百倍喵?”

“虽是如此,不过……”

“现在坐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就是议会级公会的代表喵。”夭夭喵示意了一下优珈莉,继续说道,“所以说,就算你们长久以来都是替革命军办事,就算这些年来对王国内部做了很多蠢事,但是只要你们能够协助我们铲除这里的天启革命军势力。到时候议会也会不计前嫌的接纳你们的哟,这点我们可以保证的喵。”

听到这里,方崇斌上下打量了一下优珈莉,微微皱起了眉头。夭夭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怎么,不相信喵。”夭夭喵随即对优珈莉说道,“拿出你的证件给他们看下喵。”

于是,优珈莉马上掏出了自己在冒险者王国的证件,递给了方崇斌他们。

“怎么样,这下相信我说的了喵。还有什么问题喵。”夭夭喵继续补充道,“这可是上天赐予你们的难得的机会哟。如果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了喵。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喵?难道真的想就这样一直待在这里等死喵?”

“这个……”方崇斌依旧显得非常为难的看了看田琼,继续说道,“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自然好。只是……”

“只是这里有成千上万名官兵把守,又背山向谷,城墙高筑,易守难攻。再加上统帅最近新得一部秘籍,正是气势高涨之时。无论你们有多少人马,要想攻陷这里,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田琼抢过话替方崇斌答道。

“这个两位不用担心喵。既然我们现在能够通过重重关隘,泰然自若的坐在这里陪两位聊天,那么,对于如何攻陷这里我们自有办法喵。当然,这也需要两位的大力帮助才行喵。至于那个叫黄天痕的统帅更是不必担心喵。我们之前同很多他这个级别的革命军将领都打过交道,心中自有把握喵。更何况,之前在深渊森林的时候,我们还击败过他喵。所以说,完全比担心喵。”

夭夭喵见方崇斌依旧紧皱眉头,沉默不语,继续说道,“两位有许多顾虑我们也非常理解喵。这样好了,两位不必着急现在就回复我们喵。我们入夜时分再来这里碰个面,你们两位先商量一下,之后我们再做商议,两位意下如何喵。”

“嗯……也好……”方崇斌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的答道。

于是,优珈莉和夭夭喵起身先行离开了房间。书房中,又只剩下方崇斌和田琼两人。此时,他们满脸愁容的坐在书桌前,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样好么?就这么直接的暴露身份,又留给他们这么长准备的时间,万一他们并不想脱离革命军,那岂不是非常危险呀?”离开房间后,优珈莉不安的问道。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喵。”夭夭喵得意的说道,“早在来这之前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喵。敌人的情报是最重要的喵。我们在桃夭城住了这么久,和这里的革命军打交道也不是两三年的事了,对于他们里里外外的各种情况早就了如指掌了喵。我们之所以敢只派出少数精锐潜进这里征讨他们,就是看准了他们将帅不和的致命之处。要不就算我们能够成功潜入进来,顺利斩首他们的统帅,也会陷入千军万马的合围之中,免不了一场恶战,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喵。况且,外面的关隘并没有被攻破,所以,就算有增援部队,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消灭这里的革命军势力,不是么喵。”

“原来如此呀。”优珈莉点头答道,“看来你还真是老谋深算呀。”

“那当然喵。我哪能白活……什么叫老谋深算喵?要说神机妙算喵,人家还很年轻的喵。”就这样,优珈莉和夭夭喵暂且返回了士兵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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