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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不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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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狭长的山路走了一段时间,藤博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对着远处的一块山岩冷冷的说道,“可以跟踪到这里,看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岩石后面的,可以出来了吧。”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也没有办法。”说着,风琳带着优珈莉几人从山岩后面走了出来。

“你这家伙!”一眼就认出优珈莉的凯莫拉气急败坏的说道。

“怎么。这就是之前让你吃了大苦头的小丫头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藤博讽刺的说道,“话说这不是轻风公会的风琳吗?怎么?有什么大事吗?你亲自出马了?”

“明知故问。”风琳不客气的回复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墨夜山是禁止进入的吗?”

“这里能不能进入,那要看你们有没有本领阻止我们了。”藤博并不想多说,随即指挥着在前排的士兵朝着优珈莉他们围了过去。

“看来多说也是无益。”风琳说完,方忠武立刻上前一步,左持盾牌,右握大棒,挡住了冲上来的士兵。双方就此战成一团。

由于道路狭长,藤博虽然人数众多,但真正能和优珈莉他们刀兵相接的只有冲在最前面的一两名士兵而已,其他堵在后面的士兵,至多只能摆弄着武器,造个声势,偶尔投出些暗器什么的,基本上很难对优珈莉他们构成多大威胁。

时间一长,藤博看着自己带来的士兵无法形成战力,自己也被挤在后面不便参战愈发着急。突然,他从腰间抽出长剑,双脚用力,腾空而起,企图越过前面交战的士兵,直接窜到优珈莉他们阵中。

对此风琳早有准备,她立刻弯弓搭箭,对准空中的藤博,一连串的箭矢如疾风骤雨般的朝他射去。藤博急忙拨打箭矢,脚踏山崖,退了回去。藤博才刚刚退去,一股强大的暗影能量就立刻冲击而来。

“「神圣·光芒之盾」!”随着优珈莉的吟唱,凯莫拉的暗影冲击波立刻被挡了下来。看得藤博更是心急如焚。

随着时间的进一步推移,前面的士兵渐渐的受伤下阵,被后面的士兵补上。藤博几次试图从空中突击都被风琳的箭矢拦了回去。凯莫拉的各种攻击也都被优珈莉一一化解。藤博此时心急火燎,空有一身力量无处发泄。

『这样一直拖延下去,在前面的士兵消耗完之前只能在这里干等而已。就算十几名士兵能消耗他们一些体能,但是保不齐他们会有援兵什么的。而且我们的任务非常紧急,不能再在这里继续拖延下去。』想到这里,藤博低声对凯莫拉说了些什么,凯莫拉点头回应。

突然,藤博撕开身上的紫袍,全身的绷带开始快速的脱落,露出如焦炭般漆黑的皮肤。他随即大吼一声,腾空而起。见到再次袭来的藤博,风琳的箭矢也如期而至。这时,藤博的全身燃烧起了赤色的火焰。

“「火焰·焰焚连斩」!”藤博挥舞着长剑,如洪水般翻腾的火焰席卷着热浪,吞噬了风琳的箭雨,朝着优珈莉他们扑来。前面的士兵顾不得还在交战的状态,拼命的拥挤着队友,朝后面撤去,生怕淹没在藤博的攻击中。

“「神圣·神圣壁垒」!”一层金色的壁垒立刻将火焰和优珈莉他们隔离开来。此时优珈莉的视野中满是燃烧的火焰,见不到一丝天空。随着火焰的逐渐退去,优珈莉收起了壁垒。然而,壁垒才刚刚消失,远处的藤博得意的吼道,“太早了,还没完呢!「攻击·焰焚连斩」!”说罢,一股股泛着微弱火光的剑气如同巨浪般的朝优珈莉她们拍打过来。

“「防御·磐石之墙」!”随着方忠武的喊声,他手中的盾牌泛起淡淡的白光,将藤博的攻击全部承受下来,方忠武艰难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阵脚。这时,刚才退走的士兵稍稍发愣,又马上冲了上来。双方再次胶着在一起。

再次交战后,没过多长时间,优珈莉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奇怪,凯莫拉在哪?』优珈莉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告诉了风琳。

“什么?”风琳也吃了一惊,“我一直有注意着咱们周围的情况,即便是刚才承受攻击时视线受阻,也没侦测到有人从我们上方经过。”

“这么说,只有一种可能了。”优珈莉严肃的说道。

“难道说……他趁着博腾攻击的时候,一个人先进不归山去了。”风琳推测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必须得马上……”

“我去追他!”未等风琳说完,优珈莉脚下一道神圣的光辉泛起,身影立刻消失在了风琳的眼前,瞬间出现在了博腾的后面,山道的转弯处。

风琳来不及阻止,此时博腾也发现了优珈莉的身影,他立刻挥舞着长剑转身跃起,朝优珈莉袭去。不料,腾空的瞬间,背后大量的箭矢袭来,他只得强转身躯拨打箭矢。一不留神几只箭矢射中肩头,身体立刻栽了下去。

待他抬头之时,风琳射出的无数支箭矢如暴雨般铺天盖地的朝着他和士兵们急速坠下。他只得挥舞着长剑放出大量剑气冲击掉袭来的箭矢,无暇顾及远去的优珈莉。

不归路不仅曲折难行,一路上更是笼罩着浓浓的迷雾,让优珈莉看不清远处的情况,只得一路朝前跑去。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前方,未等优珈莉看清,一股火焰便朝她喷来。优珈莉急忙侧身躲闪,然而还未站稳,一股寒气又向她奔涌而来。她只得再次撤身后退。寒气所过之处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优珈莉这才看清

,不远处,一只一人多高的三头地狱犬正拦住了去路,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三魂地狱犬么?我记得以前柯妮亚给我展示过。这么说,应该是凯莫拉留下来的。』优珈莉心中想道,『拥有火焰、冰霜、暗影三种攻击手段,最麻烦的是擅长吟唱打断。弱点是……什么来的……』优珈莉正想着,三魂地狱犬又攻了过来。

优珈莉就这样一边回忆着以前柯妮亚告诉她的关于三魂地狱犬的事,一边跟眼前的三魂地狱犬周旋着。没过多长时间,三魂地狱犬停止了吐息,摇摆着身躯朝优珈莉横冲过来。

『想起来了,它并没有多少法力,持续的法术攻击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虽然法术防御惊人,不过……』优珈莉纵身跃起,躲过三魂地狱犬的冲击,顺势抡起法杖全力朝它的背脊砸去,『背后的护甲相当虚弱,也防不了神圣伤害!』

此后,优珈莉并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三魂地狱犬消灭了三次,也不做歇息,继续朝山顶赶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道路的尽头忽然宽阔了起来。前方不远处似乎可以看到一片湖水,湖旁矗立着一栋简陋的茅草屋。稀疏的草地一直延展到脚下。既看不得到任何生物,也听不见一点声音,幽静至极。

『这……就是不归山的山顶么……那么,那就是不归湖了……』优珈莉稍显犹豫的朝着茅草屋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迷雾中似乎漂浮着大量的尘埃,让优珈莉感到非常的不舒服,有时甚至会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当她来到茅草屋时,她先是从窗外向里面张望,但是由于光线昏暗,并没有看到什么。然后又在门口等了片刻,确定听不到任何动静,才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当她进到房间时,发现里面已经燃起了一支烛光,虽然微弱,但足以看清屋里的情况。这是一间非常简陋房间,几乎看不到任何摆设,一个少年的身影正端坐在中央,背对着她。

“请……请问……”优珈莉低声说道。

“珈莉,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一个颤抖的声音从少年的口中传来,随后他转过身,热泪盈眶的看着优珈莉。

“你……你是……”虽然优珈莉这般问道,但是面前那熟悉的脸庞早已刻在了她的心中,不等少年回答,眼中的泪水也已经流淌下来。

“我是毅男啊。你忘了么?”少年有些抽泣的说道,“自从那是次分别,我们已经有十年未见了……”说罢,少年伤感的地下了头,不断的呜咽着。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优珈莉颤抖着走了过去,泪水止不住的流淌着,她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冒着生命救助自己的男孩,如今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次我去地里找食物,遇到了豺狼的袭击,我拼命的逃跑,不断的抵抗,生存的欲望让我始终没有放弃。”少年擦着泪水继续说道,“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浑身是血,胳膊也少了一只。”说着,少年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左臂,那垂下的衣袖中空空如也。

“当我抱着沾满了血的食物回去找你时,你已经不在洞里了。我还以为你……”少年哽咽了一下,“于是我到处找你,无论白天黑夜,哪怕只要能找到你一点消息也好。”

“对……对不……我……”优珈莉低语着来到了少年的面前。

“那之后,村子被毁的不成样子,一直抚养我们的大婶也……在经历了几次三番同样的灾难后,我终于下决心,一个人跑了出来。我想你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我一定要找到你。于是,我一路往东走来,来到了这个冒险者王国。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冒险者,这样才能找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哪怕天荒地老,海角天涯,我也想再见你一面。”说着,少年头垂的更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我……我没事的……对……对不起……”优珈莉挽住少年的肩膀,低垂着脸庞,难过的说道。

“太……太好了……我还以为……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呢。”少年哭喊着,撕心裂肺的说道,然后一把将优珈莉揽在怀里。

“没事的。”优珈莉一边抽泣一边安慰道,“我们不是又见面了么?太好了,太好了。”说罢,在少年的怀中痛哭不止。

此时,不归山的迷雾愈发的稠密,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除了茅草屋中一点闪烁的烛光外,再看不到任何光亮。湖水静静的沉睡在寂静的山顶上,小屋里偶尔传来呢喃的话语声和轻轻的抽泣声。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刺穿了优珈莉的胸膛,未等她反应过来,大量的鲜血已经脱口而出,意识即将撒手而去,在她合上双眼的瞬间,似乎模糊的看到少年已经站起身形,从她后背抽出的锐利的触须正快速的缩回那空荡荡的衣袖。

优珈莉倒下后,少年踢了踢她的身躯,确信再无反应,便托着她的尸体走出了茅草屋,来到了湖边的码头。

这时,原本平静的湖水突然泛起了涟漪,随着大量气泡的不断涌现,湖中卷起了强烈的旋涡。用不多时,一只遍布獠牙和眼珠的怪物从湖中现身出来。这只足有茅草屋五六倍大的庞然大物,如同山峦一般,耸立在湖水的中心。它灰蓝色的身躯光滑柔软,全身几乎由数十张血盆大口和无数的眼珠组成,口中锋利的獠牙清晰可见。周围长满脓包的触手让人感到极度不适,有种强烈的呕吐感。

“今天还真是丰收啊,母亲大人。”说罢

,少年将优珈莉的尸体扔到了岸边。一只触手随即朝优珈莉伸了过来。然而,就在那肮脏的触手即将卷起优珈莉的一刹那,一道神圣的光辉突然在优珈莉身下泛起,优珈莉的身体瞬间消失在了少年的面前。

“你、你们是什么怪物?”在茅草屋顶,优珈莉手持法杖,喘着粗气,大声问道。

下面的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已经死去的少女居然再次活了过来。

“珈莉,我……”

“住嘴!不许你这么叫我!”优珈莉擎着泪水,大声喊道。

“怎么了?是我啊,珈莉!”少年大声的哭喊着,“你、你难道忘了吗?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挨饿、一起受罚。为了带你看病,那年冬天我背着你跑了二十多里山路,双脚失去了知觉,磨到了骨头。为了在你生日时可以吃到白米,我在大雨中帮人拉车,足足烧了十五天。可当我看到你吃上白米时幸福的笑脸,我觉得就是死,也值了。还有,还有,为了袒护你被周家打得遍体鳞伤,为了给你弄到书本被看门狗咬断了两根手指。这些、这些,你都忘了吗?!”

“没有!我没有忘!”优珈莉声嘶力竭的喊道,“我从来没忘过。我是村里捡来的,没有人喜欢我,除了你,没有人对我好过……呜呜呜……”优珈莉止不住的泪水从脸颊上不断的滑落。

这时,在优珈莉身后,湖水中的怪物又释放出了一只触须,那触须同样幻化成少年的模样,悄悄的爬上了屋檐。趁着优珈莉伤心欲绝之际,突然伸出锋利的触手,朝着她的背脊刺来。优珈莉躲闪不及,被触手刺中肩头,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与此同时,更多的触须从湖中释放出来,化成少年的模样,挥舞着锋利的触手一齐朝优珈莉刺来。优珈莉急忙连续后撤,回避少年的攻击。

“为什么?为什么?”无数只触须化作的少年齐声问道,“我们说好以后一起幸福的生活,说好永远都不要分开。我那么信任你,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

无数的少年咆哮着,锋利的触手变得更加粗壮有力,连同湖中那怪物的触须一起,铺天盖地的朝优珈莉扑了过来。

“对……对不起……我……”优珈莉低着头,哽咽着。神圣的壁垒阻挡着外面疯狂的触手,“我知道,现在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回报你的心意。如果有一天我的梦想实现,我愿意把这条命还给你。可……可是……”优珈莉咬着嘴唇,艰难的说道,“我现在有了更加重要的事要做。从那天起,我就暗自发誓,一定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再不要有像我们一样饱受煎熬的孩子,希望所有像我们那样食不果腹的人们最终都能幸福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再不要有人因为赶路看病而磨坏双脚,再不要有人因填不饱肚子而冻死路旁,再不要有人为了能读上书而牺牲自我。我们的过去已经无法改变,但是,但是,我不想看着别人也重复这样的苦难!”

“对不起……虽然你并不是真正的毅男……”随着屏障的消失,优珈莉低着头,任由长发盖住自己的泪水,她举起法杖,低声说道,“永别的,我最初的……唯一的……恋人……”

“我终于站在这里等你,等你已经很久。红炎花开,凄风雨落。却从未有人回首……”低吟的歌声回荡在不归山的山顶,伴随着无数神圣星光的陨落,优珈莉消失在了返回的路口。

当优珈莉返回到来时的山脚下时,风琳他们正和赶来的米莉亚一伙人讨论着什么。

当米莉亚看到走来的优珈莉时,立刻兴奋的迎了上去。“怎么回事?居然一个人跑到山上去了。大家正为你担心啦!”

“是啊,不是跟你们说过么,千万不要到山上去啊。”这时谬鹂儿他们也围了上来。

“哎呀!”米莉亚突然指着优珈莉的胸口叫道,“你怎么了?留了这么多血?!”

这时其他人也注意到了,立刻紧张了起来。

“没、没事呀!”优珈莉急忙辩解道,“不是我的血啦。我、我也没到山顶上去呀。中途就追到凯莫拉了。根本没到山顶就返回来了。”

“这样啊,简直吓死我们啦。”米莉亚他们这才长出一口气。

“话说,你们这里这么样了?后来跟藤博他们的战斗。”优珈莉急忙扯开话题问道。

“那家伙在谬鹂儿他们赶来前就丢下自己的士兵逃跑了。”风琳沮丧的说道,“本来想抓住他的,不过看来不是件简单的事。不过,米莉亚她们这边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情报。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呀?那真是太好了,什么情报啊?”

“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马上天就黑了,森林里不是安全的地方。”

“也好呀。”

于是,大家在谬鹂儿的建议下,立刻动身朝末晞城的方向返去。

“咦?这是什么?”路上,米莉亚指着优珈莉的胸口问道。

“什么?”优珈莉摸了下自己的胸口,一只已经支离破碎的人形护身符掉了出来,飘散在空中,“啊……这是……朋友送我的护身符啦,可能是战斗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不过,托它的福,算是捡回一条命呀。”

“这么厉害的护身符吗?”米莉亚好奇的问道,“咦?你有哭过吗?怎么眼圈红红的啦?”

“哪有呀,可能是太累了吧,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优珈莉强作轻松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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