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能够镇定自若含血狂笑的秦师座阁下此刻却脸色大变。甚至连胸口的伤口被自己的动作撕裂都顾不上，断气似地猛咳鲜血，似乎咳掉了就能把眼前的一切当成幻觉，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一开始还以为是受后坐力太大，加上失血过多导致头晕眼花，看错人，可是看清那人身上被自己沾染上的血渍，秦逸云吓得几乎要跳回战场。

“呵。”只是一声冷笑，那个站在城墙头稳稳接住秦逸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家家主秦墨！一袭青衫如丝，一张容颜似画，三千金发高高挽起。一双玉色的眼眸却眯了起来，带着些许严厉的危险味道。

秦墨爸爸依然风华绝代，但是秦逸云却不淡定了。

天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在这里！我是谁？我在哪？我又为什么在这里？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看着我。”冷冽如同千年雪山尖融化的那一撮纯雪，缓缓流进心田让人忍不住打一个寒颤，强迫失血过多的秦逸云集中精神。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暖能量从秦墨爸爸的手掌贴着秦逸云的后背注入，聚集在伤口处，应该是在止血。

不不不！我不听我不听！捂眼睛，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是不是我让你太放纵了？嗯？”

捂着自己眼睛，自欺欺人想逃过一劫的秦逸云哭丧着脸，放下捂脸的双手。睁着绿色的大眼睛畏畏缩缩地看着自家美人爸爸，明显是感觉到大难临头了。

我那不是……我说爹！咱爷俩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看我，我会怕的！你二儿子胆小且怂，要是没死在战场上，反而是老爹吓死，那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秦师座阁下现在真是去了爪牙的小猫咪，惊恐地瞪大碧绿的眼睛，愣是憋不出一句话回答。

怎么说？我曾经是个王者，直到有一天我爹来了。

“要亲亲？要抱抱？还要举高高？”秦墨危险地眯起眼睛，显然是对于二儿子以身犯险的行为是极为不满的。也不管城墙外头正战火纷飞，就打算给儿子上一堂思想教育课程。

好在这时候有个传令战士跑来救场，强行化解了秦逸云的尴尬。

“报告督军！我方左翼已经退到指定地点！”那个传令的小战士似乎没有经历过战争，到现在还有些受战场的气氛感染，一面兴奋，一面又难掩恐惧。

“嗯，知道了。”秦墨看了一眼被强行幸免一劫的小家伙，才转头看向那个传令的小战士，“第三序列骑兵出战，传令，让秦将军压向左翼。”

惊！那个把握战局的神秘副官就是自家老爹！别骗我，你什么时候领过兵打过仗啦？

秦墨到底是不知道二儿子思绪飘飞，一边输入能量止血，一边抱着小家伙就走向城墙后的垒堆。教廷站在正义捍卫方，作为被入侵的罗曼帝国自然是得到教廷的帮助，就连克林克城这个偏僻城镇都有留下来帮助军队的牧师。嗯，就在那垒堆的保护中。

“很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纤白的指尖微凉，捋过秦逸云额前染血的金发，秦墨沉了沉眼帘，玉色的眸子里不知道闪烁着怎样的情绪。

秦逸云点点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现在他一开口八成就要咳血，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己咳死，那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秦墨有节奏地敲了敲垒堆的精钢铁门，显然是在对暗号，待到门迅速打开的时候，他才低头看向二儿子：“要是我不在，谁去接你？地板？还是哪个新兵忘在原地的长矛？”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好吧？到底还是不是亲爹？但如果说你就是为了来这里接我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唔~”秦逸云很明智地没有选择任何答案，老爹正在气头上呢，咱怂就送一点呗，怂一点有什么错！

昨天还在教堂主持布道会的那位老牧师现在正在垒堆内的小房间里忙得不可开交，满天大汗地组织为数不多的牧师给前线退下来的伤员疗伤。秦逸云这种伤势也排上了重伤范畴，得到优先治疗倒不是凭借关系才插队。

“别睡。”微凉的手掌贴着他沾满血迹的娃娃脸，秦墨爸爸冷声低喝了一句。“失血过多，现在睡过去就可能醒不过来了。”

“知道了，我还挺得住。”秦逸云费力地抬手拍拍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振作。失血过多和长时间维持超气模式鏖战都让他身心俱疲，眼皮子都在打颤，如果有浓稠鲜血滴入眼睛，黏住了，那他恐怕真没有力气睁开。

作吧，可劲作。可不就是气不过灰溜溜跑回来嘛，一个超级龟派气功，谁想那么多啊。说好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呢？那翻译过来不就是“来呀，造作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秦逸云感觉有点冷，汗水和血水散去了温度，连体温都被汲取带走不少，下意识地往爸爸的青衫怀里钻了钻。

“你知道，兽人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吗？”秦墨看着自家二儿子有些萎靡不振，也不再想着教育一番，而是伸手细细抚慰秦逸云的染血金发。

浓稠的鲜血已冷，结成恶心的黑色血块，哪怕是秦逸云自己都觉得难受，不愿谪仙般的父亲伸手触碰：“那可不就是……唔，我哪知道……”

秦逸云仔细想一想，觉得自己确实不知道答案。一个劲往克林克城死磕，甚至不惜翻越巨兽山岭，疲惫作战。没道理啊！从以往的表现来看，敌军主帅应该不蠢啊！

秦墨抱着秦逸云又缓步登上城头，玉色的眼眸无喜无悲地俯瞰混乱战场：“你还记得，红锋峡谷吗？”

秦逸云脑袋有些恍惚，但不得不强行打起精神，他觉得之后的话应该很重要，非常重要。

“嗯，你说。”秦逸云撑着脑袋，感觉胸口依然隐隐作痛，有些发痒。至于红锋峡谷，这个真没忘，他又没有健忘症，还不到三十天的事情，自然是记得。

那个，另外请让我忘记自己有点怂的守夜经历。

“那你应该还记得那两个……东西，对吗？”秦墨抱着二儿子坐在城头的休闲躺椅上，又扭过头，声音带着威严，“传令，炮兵就位，瞄准敌方左翼下一波冲锋。”

“是！”又是那个小战士的声音。

“所以呢，和那两个石像有什么关系？”秦逸云又缩了缩，本来对那种诡异得无法用常理度量的神秘事情，他还是比较怂的。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想和那种东西有什么瓜葛。

秦墨玉色的眼眸注视了一会儿东南，那里是红锋峡谷的方向，这才徐徐道：“他们，被吸引而来。”

“什么意思？”秦逸云表示没听懂。虽然自己现在有点头晕，但别忽悠我啊！我可是您亲儿砸！

秦墨又掿回视线，看向怀里像一只小猫蜷缩起来的二儿子，眼睛里不知道流淌着怎样的情绪：“你可相信——自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