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次元大宋剑仙录之万山太平章节

5、从陪隶到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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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位“韩枢密一生之敌”,辽国南院大王赵仲云,其人也的确是一个奇迹。

他出身于北辽靠近大宋边界的某座不起眼的汉人村庄,早在差不多三十年前,北辽军队已经大规模汉化,除了以契丹人为主力的宫帐军和以女真等部族为主力的部族军之外,也大量征发辽境汉人,组织京州军和属国军,有那些可怜兮兮的臣属国提供的属国军暂且不提,由辽国上、东、南、西、中五道的辽境汉人组成的京州军,实际上就是一个数量庞大的预备役群体,极少直接参与战争,主要的作用就是为了给主力部队提供辎重和劳力。

而北辽的主力作战部队多以骑兵为主,几乎不携带粮草,走到哪抢到哪,称为“打草谷”,为此,每只部队甚至还有专门的“草谷队”,这些草谷队不仅打宋人的草谷,有时候也会就近打辽境汉人的草谷,作为辽境汉人的赵仲云就是在一次“打草谷”行动中,悲惨地成为了辽国主力部队的陪隶,也即是军中奴隶性质的劳役。

那次,不知道是为了执行特殊任务,还是单纯地越界抢劫,那支不到千人的北辽骑兵突过宋境,出现在了大宋河间府边缘地区。

彼时,大宋新鲜上任的高阳关路安抚使李昭亮恰在此地巡视,二话不说,迅速调集三千厢军,利用河间府错综复杂的沟渠地形困住了这只辽军骑兵,待对方失去了机动性之后,打了一个十分漂亮的伏击战,这一战,这只上千人的北辽骑兵大溃,只有不到三百人逃了出去,原先只是负责喂马劈柴的赵仲云于混战中抢了匹马,便是那逃出去的三百人之一。

冲出李昭亮的包围圈之后,这只残军便想着直接向北逃回辽境算了。而身为陪隶的赵仲云此时第一次展示出了他惊人的军事天赋。他在搞明白这次的军事行动纯粹是那个一开战就战死了的辽国千夫长的一时兴起之后,提出宋军未必清楚辽军的作战目的,必然不会在意这只小分队的死活,而会因为担心这是一场全面入侵的前奏而加强北境防御,此时向北只能是自投罗网,不如向鲁东方向前进,一方面以劫掠来补给,另一方面可以给宋国造成全面入侵的假象,令河北大军不敢轻动,最终他们可以从容杀穿整个山东之后再寻找海船回归辽境。

不得不说,此时大宋边军的战斗力还是可以的,失去了主心骨的辽骑仿佛没头苍蝇,这时候就算是一头猪站出来说能带着他们逃回去估计他们也会将信将疑的。于是这三百辽骑跟着赵仲云,一路避开大路和大队官军,不断闪击没有城墙和厢军庇护的乡间。虽然之前高阳关路为防御辽骑而整个挖得沟渠交错,给这支骑兵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好在大宋乡间军事力量几乎为零,仅仅依靠那些乡间自发组织的弓箭社,对于这只原本就是主力的辽骑构成不了什么军事威胁,他们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一路顺利地杀到了登州府附近,并搜罗了足够的海船,回归了辽国南京道。

赵仲云一战成名,被调入京州军,担任一名百夫长。

因为这次小股辽骑入侵而被搞得灰头土脸的大宋感觉很没有面子,高阳关路安抚使李昭亮决定对辽国发起一场小规模的报复性的骚扰。其实这种骚扰就像之前的小股辽骑突入一样,自檀渊之盟以来数十年几乎就没有断过,充其量也就是之前的辽骑入侵人数多了点,劫掠距离长了点。李昭亮这个人是宋太宗明德皇后哥哥李继隆的儿子,据说少时聪慧无比,听孙统描绘,估计也是一个生而知之的轮回者,四岁时,小伙伴还在撒尿和泥玩的阶段,他便补了从八品的东头供奉官,允许随意出入禁中。尚未成年便随父亲李继隆北征契丹,很多军事方略和营盘赞划,他爹都要听他的意见。

此时早已成名已久的李昭亮亲自策划一场小小的报复式骚扰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他甚至刻意挑选了一千宋军,这个数量和之前入侵的辽骑数量相当,路线规划则是从宋广信军出发,连夜渡过易水袭扰易州,天亮后沿易水东进归义,再沿李河从容回归雄州。整个行军路程不超过百里,距离宋辽边境更是在平均在十里之内,相对于辽骑从河北一路杀到山东最后还平安浮海而还的羞辱,李昭亮策划的这起骚扰,简直就是软绵绵的抗议。

结果不幸的事,驻守易州的京州军中,有一哨人马由赵仲云统领。

当夜,宋军尚在渡过易水,突然就遭到了数量不明的辽骑突袭,黑灯瞎火中半渡而击的效果是致命的,宋军根本不清楚来的辽军有多少,滩头上刚刚下船的两百余宋军还没来得及组建有效的抵抗,就全线崩溃,人群拥挤着往回渡河。易水虽然是一条小河,但也是能够淹死人的。那夜乌云密布,宋军落水者无数,河对岸尚未渡河的宋军一时惊疑不定,正在带头宋将犹豫是先接应渡河袍泽还是先稳固阵脚时,从易水南岸东西两个方向,两股辽骑赫然杀到,夜中,骑兵对步兵一番冲杀,宋军的组织度瞬间瓦解,匆匆向南溃退。可怜大宋高阳关路安抚使李昭亮前一天下午才在广信军誓师,第二天清早就看见十停只剩一停的人马瑟瑟缩缩赶到城下拍门。

而实际上,赵仲云只不过是调用了本部一百人马,分三路趁夜突袭而已。

此战之后,赵仲云名声大噪,擢为道帅,数月后入寇广信军,焚毁宋军三处草料场,全师而还,又为面帅,自领一营,号“云垂军”。一年后再度入寇雄州,以两千对一万,先是分兵三百佯攻保定军,接着便在雄州城下迎头击溃了新任高阳关路安抚使的五千大军,迁七百户百姓入辽境,擢升为都指挥使。

数年后,宋夏休战,互开边市。恰逢辽国境内党项贵族叛乱,辽兴宗遣兵镇压,叛乱的党项贵族竟然求助于李元昊,而这个刚刚在对宋作战中尝到甜头的景宗皇帝膨胀了起来,不仅出兵接应,击溃辽军,还眼睛都不眨,俘虏并杀掉了辽国招讨使。

辽兴宗大怒,决定兴起十万大军御驾亲征,辽军气势汹汹分三路西行,渡过黄河,直逼西夏。赵仲云作为汉将新贵,自然也率他的云垂军出征。经过了简单的力量对比之后,李元昊冷静了下来,收缩兵力,坚壁清野四百里,最终选定在贺兰山北麓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北路辽军三万先至,以一万骑兵狂攻严整的西夏军阵,酣战一整日之后,西夏军有序退向二十里后的第二道营垒,北路辽军误判形势,继续追击,在第二道营垒前与西夏军再战一场,这一场西夏据垒以守,大量杀伤辽骑。

次日,中路辽军三万抵达,接替北路辽军继续进攻,李元昊放弃了第二道营垒,退向十里外的第三道营垒。而在这第二和第三道营垒之间,李元昊效仿宋朝河北地区,挖掘了大量宽敞的壕沟,上面假设板桥,等到西夏军撤退之后,再抽走板桥。辽军来到这种沟壑纵横的地形,骑兵之利丧失大半,却依旧强行进攻,又战一日夜,辽夏双方均有战损。

又过三日,西路辽军抵达,接替进攻,此时西夏军已到强弩之末,一方面遣使向辽帝请降,一方面又在营中虚立旌旗,主力则撤军百里。等到西夏使臣在辽兴宗大帐中与代表辽帝谈判的韩国王萧惠就投降问题进行了长达三天的磋商之后,西夏主力早已退到百里之外的河曲。反应过来的韩国王萧惠盛怒之下斩杀了西夏使节,亲率两万骑兵奔袭河曲。然而辽军虽然悍勇无匹,却有不喜欢带辎重的致命坏习惯,算上先前李元昊让出的四百里路程,西夏已坚壁清野五百里,辽军战到此时,已经是人困马乏补给短缺,打草谷的队伍转悠了一天,半粒米都带不回来。所以当萧惠的先锋军杀到西夏的第四道防线前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李元昊把握时机,亲率一万铁卫出城迎头逆袭,萧惠大败。

不仅如此,萧惠的两万先锋大败之后向后溃走,李元昊竟然学蛇吞象,一路紧缀其后,两万溃军无法重新立足集结,只能是一路狂退,于是便冲乱了迎面而来的辽兴宗亲率的中军,混乱之中,李元昊的精锐铁卫与正在努力维持秩序的辽兴宗中军狭路相逢。单以战斗力而论,李元昊的铁卫已经在辽兴宗的中军卫士之上,此次狭路相逢,辽军在局部更是失去了兵力优势,本身已经在苦苦维持了,却突然天公不作美,平地刮起了沙尘暴,辽军大惊,而司空见惯的西夏人仿佛每人打了好几斤鸡血,一鼓作气,彻底击溃了辽军中军。辽兴宗大败而走,数十名贵族大臣或被俘或被杀,十万辽军一昼夜间散去了九万。

剩下一万,就是路程最远,因而刚刚才走到的赵仲云的云垂军。

要不然怎么说这家伙肯定是个生而知之的轮回者呢。虽然到的最晚,根本不了解前线什么情况,但赵仲云居然已经提前立好了营寨,亲自率两千轻骑等在了道口,轻轻松松就把辽兴宗迎入了营中。接下来便是据寨而守,对抗李元昊亲率的一万铁卫。虽然营寨是临时立起,身为京州军的云垂军战力也远不如铁卫,但有心算无心。秩序稳固的云垂军依托营盘,还是成功阻挡住了西夏铁卫的冲击,遏制住了辽军大溃的势头。

西夏铁卫猛攻一整天,到了晚上,也到了强弩之末。西夏多大漠地形,晚上天气凉的快,铁卫是出城逆袭,并没有携带帐篷辎重,焦躁的情绪开始弥漫。亲自按剑坐镇不动如山的赵仲云把握住战机,突然拉倒砦墙,全军冲击对面的西夏铁卫,攻守之势瞬间转易,西夏军再次大溃,李元昊本人甚至都被赵仲云一箭射在了肩上,不得不再度溃走。赵仲云这才不急不慢,保护辽兴宗一步步退出战场。

这一战,史称“河曲之战”,不久之后,辽兴宗便再次收到了李元昊的请贡书。这次当然不再是缓兵之计,而是李元昊给双方都找了个台阶下。第一次辽夏战争至此告终。

这场战争中,赵仲云的表现堪称耀眼,而辽兴宗也意识到了西夏的威胁,同年,升格云州为山西大同府,为西京道首府,统二州七县,赵仲云从南京道调西京道,为西南路招讨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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