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转身离开,只留我一人在原地,我凝神记了记功法流经的十五条经脉脉络。
再睁开眼,我身处破观之中,肩头微沉,偏头看去,只见何水心竟然靠着他的肩头沉沉睡去,浑身蜷缩着,想来是太冷了。
正值深夜,身旁女孩睡容可爱,如星月清辉,沉静美好,一股淡淡的香气不自觉侵入了我鼻息之间,那香气似兰非兰,幽幽沉沉,令人神往。
我咽了咽口水,一甩手飞钩飞出精准地钩住何水心之前的被褥,凌空飞起,入手后赶忙为小姑娘裹好,放躺在地上安置好。
女孩眼睛紧闭,眼角饱满微翘,像是晒太阳的小猫,舒适而安逸,如远山的黛眉也舒服地展开着,似乎没有忧愁亦没有烦恼。
“人道长眉似远山,山不似长眉好。”我轻声念着从怀里取出三块灵石握在手中,也闭上了眼。随着运转剑体诀,三块灵石在我手心渐渐化开,化入我体内,化作茵茵灵力随着我的牵引现在大小周天循环一圈而后开始钻入一条相对隐秘的经脉。
我修炼武学时,曾精研点穴,对全身大大小小的穴位都比较熟悉,所以很快确定了要打通的那条经脉流向。
“从涌泉穴过手太阴肺经,交手少阳三焦经,这脉络可真够奇怪的。”我自言自语着催动灵力开始冲击经脉。
伴随着灵力开始涌入经脉,传来的那种阻塞之感简直令人窒息,像是走上了一条从未开辟过的登山之路,满是荆棘阻碍根本难以通行。
我咬着牙埋头苦冲,面对阻塞住的经脉,在打通一小段距离后,调动过来的灵力很快被消耗殆尽。
我只能从丹田调动灵力,看着丹田里如同细小溪流的灵力,他无奈地撇了撇嘴。
随着一波波连续不断地开辟,直到丹田里灵力枯竭传出酸痛之感,我才停下了手,但截止此时我所打通的经脉才不过十分之三的路程。
我从怀里又取出几块灵石,随手化开充盈丹田,因为何水心的缘故,我这段时间倒也不缺灵力。
可是这般用法也着实令他有些心疼。
随着体内灵力重新充盈起来,我埋头再次开工,继续冲击经脉。
打通经脉绝非一朝之功,寻常弟子都要在师父长辈看管下小心冲击经脉以免走入岔路,走火入魔,但是对于我这种熟悉经脉的老油条,只要灵力够,他可以一口气冲到头。
在我丹田内灵力枯竭了将近五次左右,剑体诀的第一条经脉总算被彻底打通了。
当第一条经脉被打通的那一瞬间,我陡然觉得天地清明,丹田处流淌的灵力小溪随着经脉牵引之下竟然可以在呼吸之间就运转大小周天数个来回,那灵力小溪似乎也开阔了不少。
修炼了功法与没有修炼果真是天壤之别。
我睁开眼,只见东方见亮,就这样一夜就过去了,伸了伸胳膊,他站起身,拿着黑布包裹的那柄长剑走进院子里。
每日练习的天罗剑诀他从不敢懈怠,凝神静气,准备拔剑。
我这几日在四十八的要求下不再练习全部剑法,而是调动灵力,开始每一招每一式地往下演练。
如今一招拔剑式,他已经练了三日有余,感悟深刻,相比于单纯用力量去拔剑,调动灵力要困难得多,有时甚至灵力阻塞气血逆行,当然,两者间的威力差距也是天壤之别。
我蓄势已久,长剑在手已经铿锵低吟出声,再不出剑他就难以再掌剑,长剑上的布被随手撤下,剑出鞘前刺。
运转起天罗剑诀,浑身灵力瞬间像是朝拜一般沸腾起来,我根本没办法掌控那完全失控的灵力。
灵力裹挟着剑,剑牵扯着我,三者齐向前,气势如虹,飒——!
长剑脱手,如西风长啸,刺穿乱石最终深深地钉入石墙中。
“唉。”我叹了一口气,飞钩出手,远远地钩中长剑剑扣,随手一扯,飞钩带着长剑回到手中,倒是潇洒。
“白大哥,我能看看你的剑吗?”何水心已经醒了过来,盘坐地上裹着被子向着我问道,似乎对于我早上练剑已经司空见惯。
我将长剑递给她,入手微寒,剑刃无锋,通体墨黑,却是简单朴素到了极致。
我看她好奇地看着那剑锋处,挠头解释道:“这剑锋有点问题,我这段时间也在打磨,可惜材质太特殊了,还没找到办法。”
何水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白大哥,你这柄剑叫什么名字?”
我却被这样一个问题问得一怔,虽然他知道有些人爱为自己的剑取名善待。
可他却从未有过这些心思,在他看来剑就是剑,用烧火棍就叫烧火棍,他要的是生存,至于这柄剑或者烧火棍叫什么名字好听,他从来没考虑过。
而今他已经决心成为剑修,或许该为自己的剑取个名字了。
“还不曾取名,水心你觉得它该取个什么名字呢?”我反问道。
何水心拿着剑有些兴奋道:“白大哥是要让我为这把剑命名?”
“对。”我蹲到她身边,看着女孩欢喜的容颜,不自觉也跟着开心起来。
“嗯——,就叫做风流绝怎么样?”何水心沉吟良久问道。
这有什么深意?我正欲开口问道,却听见身后传来称赞声,“啧啧,风流绝,天下英雄见此剑尽绝风流,好名字好名字。
小生记得那天澜宗天骄何水镜也有一把名剑,铭曰:意气消。寓意天下豪杰见此剑时尽消意气。
两剑可谓:无意气时消意气,绝风流处也风流。
哈哈,佳句,佳句。”礼御书说得兴起,回身从芥子袋里取出一本书一支笔,当即写入书中。
我转头看向何水心,原来这小妮子把自己的剑与她哥哥的宝剑相提并论了。
相提并论又如何?他确实是天骄,但也是依靠着宗门家族的势力,如果把他放在与自己完全一样的起,点呢?他能比自己做得更好吗?
不过如是,心中蓦得生出一股豪气,我笑道:“好,我这柄剑就沾一沾那天骄何水镜的光,叫做风流绝。”
我说着轻弹剑身,剑尖微颤发出一缕轻吟,似乎也在为自己的名字欢呼。三人各雇了一匹马重新上路,我靠着自己手上那细节到近乎病态的万里山河图,轻松避开所有繁华城镇冰灵宗的眼线,走在山间小路上。
礼御书跟着我是满心疑惑,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认路的人,明明是荒废多年的无人区,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一两条路可以说是运气好,这一路走过来全是小路?这怎么解释?
这天礼御书忍不住加了几鞭,胯下纵马追上我,回头看了看正欣赏路边风景的何水心,向着我问道:“李兄,小弟有一个问题……”
“最好别问。”我直接把他逼住,礼御书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的问题总会揭开一些表象的东西。
礼御书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我竟然会如此直接。
“小弟不吐不快,李兄两位是在逃命吗?”礼御书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做的事可不是能拿出来说的,你觉得我们应该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告知众人吗?”我问道。
“哼,咱们做的虽然不是正事,但是也不至于畏首畏尾。
我从江湖上朋友处听说最近血罗宗与冰灵宗正在四下探查一男一女的下落,男子画像四下发布,那女子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似乎背后势力不小。
李兄以为如何?”礼御书盯着我的面孔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异样,我却像是个千年老妖一样,脸上波澜不惊,毫无异样。
礼御书自讨个没趣只得继续往下说,“我这几日看过来,李姑娘行为举止不像是小门小户的子女,而反观李兄反倒是久历江湖。
我看你们两位相处,全不像兄妹之情,平日里李兄弟虽然都让着李姑娘,但在关键的地方又能镇住她。
如果小生没猜错的话,你们二位应该不是兄妹……”
说到这我心中不免一紧,这礼御书果真是皮厚心细,才几天相处就猜到自己的底细?
礼御书伸出一只手继续道:“不是兄妹,而是一对,亡命鸳鸯!”
我古井无波的面色瞬间崩开,险些被空气给噎着,连咳了几下,见我这般反应,礼御书越发笃定他自己是神机妙算猜中了。
“白大哥,你怎么了?”何水心在不远处关心道。
我头也不回地摆手道:“没事儿,让凉风呛着了。”
说罢他转向礼御书佩服地拱手道:“礼兄神机妙算,小弟佩服,佩服。”
礼御书谦逊道:“没什么,小生才是真正佩服李兄。
李姑娘修为深厚,容颜绝丽,不知是血罗宗,冰灵宗哪家的金枝玉叶?”
礼御书脸上满是心悦诚服,也确实如此,在他看来,我一个刚刚摸到修炼门槛,连锻骨境一阶都不曾进入,竟然能勾搭上像李姑娘这样的天骄,简直难以想象。
说句难听的,这就是一朵金花插在了牛粪上,还是一坨近乎不堪入目的牛粪。
我摸了摸鼻子道:“此事还望礼兄保密。”
礼御书了然点了点头道:“放心,既然已经相约合作,我礼御书绝不会弃约不顾。”
我感激地拍了拍礼御书的肩膀,驾马走向何水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问道:“水心,你还有多的灵石吗?”
何水心连忙点头道:“有的,有的,白大哥,我把灵石都放你那吧,免得麻烦。”
我连忙摇头道:“别别,给我点灵石就好了,最近修炼有点耗费灵石。”
我通过这几天的修炼,已经将剑体诀初始所需的十五条经脉打通了十三条。
今晚准备尝试晋入锻体境一阶。
“白大哥,你是在修炼功法吗?”何水心随手掏出满满一大把中阶灵石递给我问道。
我接过紫色的灵石,暗叹这天澜宗果真是财大气粗,点头道:“是啊。”
“为什么不修炼我们天澜宗的功法,我们的天澜诀可是二品功法,很强的。”何水心激动地推销道。
在她看来白大哥护送她回到天澜宗以后自然是要留在天澜宗的,所以修炼他们的天澜诀自然合理。
她却没想到避嫌之类,或许在她看来与白大哥没必要避什么嫌。